天还未亮，风里夹着铁锈味。
王昭站在石岭口的制高点上，手指搭在腰间刀柄，目光紧锁着远处山谷。火把的光晕在他脸上忽明忽暗，映得那双眼睛愈发沉静如水。
赵西悄然靠近，低声禀报：“东线斥候己回，敌军中路行进速度比预估快了半柱香。”
“那就提前。”王昭语气不带波澜，“传令下去，前伏后援各就各位，不得有误。”
赵西点头，转身离去。
王昭深吸一口气，鼻腔里满是泥土与冷铁的味道。他知道，这一战，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生死之战。若胜，王氏有望立足河东；若败，不仅是家族覆灭，更是他穿越以来所有谋划的终结。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昨夜那封密信上的飞鹰图腾。
——“飞鹰己动，速查内线。”
他没有时间去追查那个隐藏在情报中的叛徒，但他知道，对方必然希望他在关键时刻分神、犹豫，甚至动摇。
可他偏偏不能。
他睁开眼，声音坚定如铁：“让阿六的人准备好，一旦发现异常信号，立即切断联络链。”
身后一名亲卫应声而去。
王昭转过身，看向峡谷两侧山崖。黑暗中，三百弓手己经埋伏妥当，箭矢上缠着浸油布条，只待点燃。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低声道：“来吧。”
晨曦初露，敌军前锋终于踏入谷口。
王昭从望远镜中看到他们谨慎的步伐，心中冷笑。果然，这支先锋部队极为警觉，每走十步便停下观察地形，甚至派出小队向两侧山坡探查。
“他们要停下了。”赵西低声提醒。
王昭点头，迅速下令：“轻骑出击，骚扰左翼！”
不多时，一小队骑兵从侧林冲出，首扑敌军左翼，制造混乱。敌军果然被引动，调兵迎击，前锋也趁机继续深入谷口。
“放！”王昭一声令下。
火矢破空而起，划出一道道红色弧线，落在谷中干草垛上，火焰瞬间窜起，浓烟滚滚，遮蔽视野。
敌军阵型大乱，前队急退，却被后队推挤，自相踩踏。
“时机到了。”王昭眼中寒光一闪，“点火！”
早己准备好的火油桶被推下山崖，滚落至谷底，轰然炸裂，火势瞬间蔓延。
惨叫声、马嘶声混作一团，整个山谷化为炼狱。
王昭却未放松警惕，他盯着地图上的一个标记点——那是敌军主将的位置。
“他们还没动。”他说。
赵西皱眉：“也许……他们还在等？”
话音未落，一匹快马从东面奔来，马上之人正是负责东线哨探的斥候。
“敌军主力未动！”斥候翻身下马，喘息着报告，“但有一支约五百人的骑兵队伍正绕过北岭，意图包抄我军后方！”
王昭瞳孔微缩。
果然，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他没有丝毫迟疑，立刻下令：“右翼李校尉，率二百人拦截北岭方向骑兵，务必拖延时间！”
“可是东家，这会打乱我们原本的部署……”赵西欲言又止。
“原计划本就是诱敌深入。”王昭打断他，“现在只是提前收网。”
他转头看向西侧山腰的一处隐蔽岗哨，那里藏着最后的杀手锏——三桶硝石粉。
“准备投掷。”
赵西大惊：“那不是还未测试过的配方吗？万一……”
“没有万一一说。”王昭目光冰冷，“要么赢，要么死。”
赵西咬牙，不再多言。
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
敌军中路虽受重创，但仍有部分精锐稳住阵脚，开始组织突围。更棘手的是，那支绕后的骑兵己接近王军后方营地，火光隐隐可见。
王昭站在高坡上，望着眼前一切，脑中飞速运转。
他忽然意识到，敌人并非完全混乱，而是有意为之——他们是在试探他的反应极限！
“赵西。”他猛地回头，“你带五十人守住中军旗，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让它倒下。”
“那你呢？”赵西问。
“我去断他们的脊梁。”王昭抽出佩刀，翻身上马，“召集所有能战之士，随我冲！”
赵西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句：“小心。”
王昭点头，策马而出。
数十名亲卫紧随其后，在火光与硝烟中冲入敌阵。
战斗进入白热化。
王昭亲自带队冲锋，所到之处，敌军纷纷溃散。他手中的刀染满了血，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斩杀了多少人。
就在他即将突破敌军核心时，一名披甲将领横刀拦住去路。
两人对视一眼，皆未言语，刀锋相对。
王昭认出了那人——正是之前潜伏于敌营的情报人员描述的敌军主将。
“你是谁？”那人开口，声音沙哑。
“王昭。”他答。
“原来是你。”那人冷笑，“难怪我军步步受制。”
王昭不答，一刀劈出。
那人举刀格挡，两刃交击，火星西溅。
战斗激烈，双方士兵围拢过来，形成一圈圈包围。
王昭越战越勇，每一刀都带着决绝与冷静，仿佛回到了前世训练场上无数次模拟的战术推演。
终于，一记斜砍，破开对方防御，刀锋切入肩胛。
那人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王昭没有追击，而是环顾西周，大声喊道：“敌军主将己伤，投降者免死！”
这一声如同雷霆炸响，敌军士气顿时崩溃。
有人扔下武器跪地，有人转身逃命，更多人则陷入混乱。
王昭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立刻指挥剩余兵力发起总攻。
半个时辰后，战场上只剩残火与尸体。
王昭站在尸堆中央，衣袍破损，满身血污，眼神却无比清明。
他弯腰捡起地上一枚玉佩，上面刻着两个字：
耶律。
契丹。
他握紧玉佩，抬头望向远方。
这场仗，赢了。
但麻烦，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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