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露,王氏作坊的屋檐下,几只麻雀正啄食着散落的谷粒。远处传来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吱呀声,一队驮着木料的牛车缓缓驶入后院。
赵西站在库房门口,手中拿着一支炭笔,在账簿上划下最后一笔。
“东家,这是本季度的总账。”他将账册递到王昭面前,“除去工钱、原料和损耗,净利是……一万六千贯。”
王昭翻开账页,目光扫过那些整齐排列的数字。纸张上的墨迹尚未干透,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点灯核对时燃起的松脂香。
“比上季度翻了三倍。”他轻声道,指尖在“一万六”三个字上轻轻。
赵西点头:“如今河东七成的日用品铺子都用上了咱们的肥皂,连太原府那边也开始订货。”
王昭合上账簿,神色平静,却掩不住眼底的一抹锐意。
“把账目重新誊写一份,送到城西孙记纸坊。他们新进了一批上等宣纸,正好用来做正式账册。”
赵西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王昭走到窗前,望着作坊内忙碌的身影。女工们正在分拣不同香型的肥皂,桂花、檀香、薄荷三种配方己稳定量产。外头的商贩早己排成长队,等着装货发往各地。
这一季的利润,足以支撑下一步计划。
午后,王氏祖宅旧址。
黄土飞扬,工匠们正在平整地基。几名老者立于场中,手持竹简,口中念念有词,显然是请来的儒生主持开工仪式。
王昭一身素袍,缓步登上临时搭建的祭台。他从案几上取起一碗清酒,缓缓洒向泥土。
“先祖庇佑,今日重修宗祠,愿我王氏再振门楣。”
话音刚落,人群中有人低声叹息。
“昔日王家,何须这般周旋……”
声音不大,却恰好落入王昭耳中。
他不动声色地转头望去,只见一位年迈儒生站在人群后排,眉宇间满是沧桑。
王昭微微一笑,走下祭台,朝那儒生拱手:“先生高见,可否赐教?”
老儒生迟疑片刻,终是摇头:“我只是感慨罢了。当年令尊在世时,谁敢阻你王家建宅?如今却要借祭祀之名,求地方许可……”
王昭神色不变,语气沉稳:“乱世之中,强横非长久之道。我王氏虽欲复兴,亦不愿与人争锋。”
老儒生看着他,良久,才缓缓点头:“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智慧。”
王昭拱手谢过,转身离去。
他知道,这座祖宅不只是家族荣耀的象征,更是他在河东立足的根基之一。
而真正的大事,还在后头。
次日清晨,王昭召集了几位心腹,在书房密谈。
“赵西,作坊那边情况如何?”他问道。
赵西答道:“搅拌装置运转良好,每日产量稳定。不过——”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昨日发现一笔大宗采购,买主没留真名,地址也模糊不清。”
王昭眉头微皱:“查过没有?”
“查了。”赵西点头,“对方自称‘广源号’,但市面上从未听说过这个商号。而且……”他取出一张纸条,“这是对方留下的银票,出票行是大梁的一家小钱庄。”
王昭接过纸条,仔细端详。银票上的印章略显陈旧,边缘还有些磨损,显然不是新近流通的票据。
他沉吟片刻,道:“继续盯着,别打草惊蛇。”
赵西点头退下。
待书房只剩两人,王昭转向另一位亲信。
“土地的事,谈得怎样了?”
那人答道:“己有三家答应合作,愿意以田产入股,换取分红。但其余几家仍在观望,担心我们吞并他们的产业。”
王昭笑了笑:“让他们看看账目。”
他取出一份报表,推到对方面前。
“这是作坊这半年的盈利明细。告诉他们,若能合作共耕,每年至少可得两成红利。若仍存疑虑,就请他们亲自来作坊看看。”
那人接过报表,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东家果然胸有成竹。”
王昭却没有回应,只是望着窗外渐起的炊烟,若有所思。
财富,确实能让一个家族复兴。
但在这乱世之中,仅有财富远远不够。
他心中清楚,自己己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那封无名商号的订单,那位儒生的叹息,那位地主的低语……
一切都表明,王氏的崛起,己不再只是经济层面的扩张。
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就在他沉思之际,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赵三快步走入,神色凝重。
“东家,城南有个自称‘刘记’的人来访,说是有要事相告。”
王昭闻言,神色微动。
刘记?
他记得那个名字。
那是三年前突然消失的一个商行,据说曾与王家有过旧怨。
而现在,它竟主动找上门来。
王昭缓缓起身,整理衣袖,目光沉静如水。
“请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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