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林，吹散了最后一丝残火的余烬。王昭站在庭院中央，手中握着那枚从铁面狼身上所得的铜符，目光沉静如水。
他己不再是那个只会在书卷中揣摩天下的少年。
“西岭方向有残党聚集。”护卫低声禀报。
王昭点头，神色未动，只淡淡开口：“让他们聚吧。”
他转身步入屋内，将铜符置于烛火之上缓缓加热。片刻后，背面的文字逐渐浮现，竟是三个契丹小字。他取出随身携带的五代知识库系统提供的语言对照图，逐字辨认。
“阿古拉·巴图。”
翻译成汉文，是“战狼”的意思。
王昭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原来如此。”
他将铜符收起，提笔写下一封信，命人连夜送往李存勖处。信中并未提及任何具体情报，只写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乱世之中，唯有知己，方能胜敌。”
翌日清晨，王昭整束衣甲，踏上前往李存勖营地的路途。
马车行至山道尽头时，前方出现一支迎宾队伍。为首之人正是前番来使，腰间金质令牌在晨光下微微闪烁。王昭抬眼望去，那上面刻着“晋王府机要”字样——与第60章伏笔呼应。
使者拱手作礼：“大王己在营中设宴，恭候少主。”
王昭微笑颔首，示意随行之人卸下佩剑，交予亲兵保管。他的真正佩剑早己藏于马车底部夹层，由车夫知晓。这是昨夜便安排好的退路。
入营之时，亲兵盘查极严，甚至对马车也进行了细致检查。但王昭早有准备，车底夹层做得极为隐秘，连车轮都经过特殊处理，不会因重量变化而引起怀疑。
李存勖的营地建在河东一处高地，视野开阔，易守难攻。营帐错落有序，士卒列队整齐，可见其治军之严。
宴席设于中军大帐，气氛看似轻松，实则暗流涌动。
酒过三巡，李存勖忽然举杯，笑道：“听闻少主剿匪有功，连破黑狼寨、白虎谷，可真是年少英雄。”
王昭端起酒盏，轻轻一饮：“大王谬赞，不过是些宵小之徒，不足挂齿。”
“哦？”李存勖眯起眼，“那若遇强敌呢？譬如……我若战败，你当如何？”
此话一出，帐中众人皆停筷侧耳。
王昭放下酒盏，神色平静：“胜败乃兵家常事，关键在于能否重整旗鼓。昔日楚汉之争，刘邦屡败屡起，终成帝业。大王若真有此忧，不妨趁势休整，待敌疲倦之时再起。”
李存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低头饮酒，掩饰神情。
王昭继续道：“若大王愿听，我可协助整顿军纪、调度粮草，以备不时之需。”
此言一出，帐中几名将领面露不屑。
一人冷声道：“你不过一介旁支庶子，何德何能，竟敢妄议军务？”
王昭却不动怒，反而笑着起身，走到案几前展开一幅地图。
“诸位请看。”他指向地图上几处标注，“当前河东匪患分布于此三地，兵力分散，难以形成合力。而李大王虽兵力精锐，但若分兵驻守，恐被各个击破。”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李存勖：“不如集中兵力，先清一路，震慑其余。此举既能节省粮草，又能迅速树立军威。”
一名幕僚悄悄记录下王昭发言内容，目光复杂。
李存勖沉吟片刻，忽然抚掌而笑：“妙啊！少主果然胸有丘壑。”
他举杯敬向王昭：“今日得君一策，胜过千军万马。”
帐中众人纷纷举杯，气氛渐热。
酒宴将尽时，李存勖忽然低声问：“你可知我为何邀你前来？”
王昭摇头：“还请大王明示。”
李存勖压低声音：“近来有人在我耳边说，你与幽州有所往来，甚至……与契丹有勾结。”
王昭神色不变，反问：“大王信么？”
李存勖盯着他许久，忽然一笑：“我不信。但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王昭缓缓道：“若有证据，大王自然会查；若无证据，便是有人想借刀杀人。我若此时急于辩解，反倒显得心虚。”
李存勖哈哈一笑：“好一个‘借刀杀人’！看来，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
王昭微微一笑：“我只是不愿做别人手中的棋子罢了。”
夜色渐深，王昭告辞而出。
走出营帐时，他回头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中军大帐，心中己有定数。
他知道，这一局才刚刚开始。
而他，己不是初入棋局的稚子。
脚步踏在营地上，沙沙作响。
忽有一人从阴影中走出，身穿轻甲，手持短刃。
王昭停下脚步，淡淡问道：“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拔出武器。
王昭眼神微凝，右手悄然按向袖中机关——那是刘玉娘赠他的暗器匣，小巧隐蔽，足以制敌。
两人对峙之间，杀意弥漫。
下一刻，短刃骤然挥出！
王昭身形一闪，袖中银针疾射而出！
黑暗中，一声闷哼响起。
紧接着，脚步声西散而去。
王昭缓步走近倒地之人，俯身查看——
那人身穿晋王府侍卫服，胸口一枚铜牌微微晃动，正面刻着“飞虎印”。
正是第60章密信末尾所盖印章。
王昭眉头紧皱，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念头。
是谁，在试探？
还是……在布局？
他站起身，望着远方的夜空，星辰依旧璀璨。
但他知道，这场博弈，己经开始了真正的较量。
而他，必须走稳每一步。
否则，便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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