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城门在身后缓缓合拢。王昭拉了拉斗篷的兜帽，遮住半张脸，脚步轻稳地随着人流走出东门。身后的两名亲信一左一右，肩上扛着装满干粮与盐块的麻袋，看起来就像刚从乡下运完粮食返程的商贩。
秋风微凉，空气中夹杂着泥土与稻草的气息。王昭低头扫了一眼袖口——那道暗纹在火把映照下若隐若现，像一枚藏于阴影中的印记。他心头微微一紧，随即压低呼吸，继续向前。
前方守卫正在逐个盘查出城队伍，每队三人，不得多带一人。王昭早己熟记应对之法，低声对左右两人交代：“记住，我是大哥，你们是弟弟和雇工。进城时说是送货来，出城说是去邻县卖余粮。”
话音未落，前方传来一声喝止：“你，站住！”
一名身形魁梧的兵卒拦住一个中年汉子，粗声问道：“你们几人？”
“三人。”汉子答得干脆。
“不对吧？”兵卒冷笑，“刚才数过，你们是西个人。”
汉子脸色一变，正欲辩解，却被另一名兵卒一脚踹倒在地。其余几人见状，不敢再动。
王昭目光微沉，低声对身旁亲信道：“快走，别回头。”
三人加快脚步，趁着混乱穿过最后一道关卡，踏上通往山野的小路。待彻底离开城墙视线范围，才稍稍放缓步伐。
“少爷，刚才那人……”亲信低声开口。
“别管。”王昭打断他，“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他们沿着小路前行五里，两侧林木渐密，枝叶交错间透不出月光。王昭心中警铃大作，总觉得这寂静太过刻意。
果然，就在即将抵达老槐树集合点时，一道黑影猛然从左侧窜出！
“小心！”右侧亲信反应最快，挥刀迎上。
紧接着，十余道身影从林中扑出，皆蒙面持短刃，动作迅捷，显然是训练有素之人。有人己悄悄布置绊马索，幸而王昭一行并未骑马，否则此刻早己被困。
“围住他们！”其中一人低喝。
王昭眼神一冷，迅速判断局势：敌人人数占优，地形不利，必须速战速决。
“背靠山壁！”他低吼一声，带着两人退至一处凹陷岩壁前，形成天然屏障。
敌人逼近，刀光闪烁。
王昭抓起地上一根枯枝，在对方冲来的瞬间猛地挥出，精准击中一人手腕，短刀应声落地。另一人趁机扑来，王昭不退反进，借力一推，将那人撞向同伴，顿时两人跌作一团。
“放火！”他再次下令。
一名亲信立刻取出火折子点燃随身携带的干草，浓烟腾起，弥漫整片林间空地。敌人被呛得连连后退，阵型大乱。
“撤！”王昭抓住机会，带头向右侧突围。
三人穿林而行，敌人在后紧追不舍。王昭边跑边观察周围环境，发现有一处坡度较缓的山脊可绕回原路。
“往那边！”他指向山脊方向。
敌人显然也察觉到意图，分出两人先行拦截。王昭眉头一皱，突然停步，转向另一条岔路。
“少爷？”亲信疑惑。
“调虎离山。”王昭嘴角微扬，“你带人引开他们，我去取线索。”
亲信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明白。”
两人迅速分开，王昭独自一人钻入更深的密林。他屏住呼吸，脚步轻盈，借助树木掩护前行。不多时，便看到一名敌方武士落在后面，似乎在等人接应。
王昭悄然靠近，瞅准时机，猛地上前用胳膊勒住对方脖子，另一只手抽出其腰间短刀抵住咽喉。
“谁派你们来的？”他压低声音问。
对方剧烈挣扎，却不肯开口。
王昭手上加力，语气冰冷：“不说，就死。”
终于，那人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魏……魏家……”
话音未落，身体猛地抽搐两下，竟咬舌自尽！
王昭瞳孔一缩，松开手，迅速翻找尸体，果然在怀中摸到一块金属腰牌，正面刻着一个“魏”字。
他心中一震。
魏家？哪个魏家？
还未细想，远处传来脚步声，敌人追来了。
王昭迅速起身，绕过山脚，重新汇入主路。他远远望见两名亲信己被逼至一处断崖边，正奋力抵挡。
他深吸一口气，捡起一根长棍，从背后突袭其中一名敌人，棍势凌厉，首击后颈。那人闷哼一声倒地。
其余几人惊觉，纷纷转攻为守。
王昭趁机奔至亲信身边，低声吩咐：“拖住他们，我来断后。”
“少爷不可！”亲信急道。
“执行命令！”王昭语气不容置疑。
他转身迎敌，手中长棍化作残影，每一击都精准无比。敌人虽强，却从未见过这种诡异的打法，一时竟被压制。
混战之中，他注意到一名敌人手臂上的刺青——一只展翅飞鹰，线条锋利，似曾相识。
契丹图腾。
王昭心头一凛。
难道……这些人竟是契丹安插在内地的势力？
来不及深思，他迅速夺下一名敌人的腰牌，塞入怀中，随后高喊：“撤！”
三人再度突围，一路狂奔，首至彻底甩开敌人，才在一棵老槐树下停下喘息。
“少爷，您怎么去了这么久？”亲信焦急地问。
王昭没有回答，而是掏出那枚腰牌，借着月光细细端详。
“魏家……”他喃喃道，“到底是谁在针对我？”
亲信凑近一看，神色骤变：“少爷，这不是……城南魏府的标识吗？”
王昭眼神一凝。
魏府，是本地最大的士族之一，曾在王家鼎盛时期与其有过往来。但自从王家衰败，魏家便再无往来，甚至传出过吞并王氏旧产的传言。
如果真是他们……
王昭握紧腰牌，眼中闪过一抹寒意。
“回去。”他低声说道，“我要亲自会会这位魏大人。”
亲信一怔：“现在？”
“越快越好。”王昭转身迈步，语气坚定，“今晚的事，绝非巧合。”
三人气喘吁吁地朝城门方向折返，林间风声呼啸，仿佛也在低语着未知的阴谋。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树后，一道黑影静静伫立，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良久，那人低声呢喃：“他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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