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死去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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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死去的音乐

 

1945年4月3日,科隆市政厅广场

"战争尚未结束,"麦克·霍华德低声说,他的目光扫过广场上堆积如山的瓦砾,"但音乐己经先一步死去。"

晨雾中的莱茵河沉默地流淌,河面漂浮着焦黑的乐谱残页——舒伯特的《冬之旅》,贝多芬的《英雄》,瓦格纳的《诸神的黄昏》——它们像溺水的蝴蝶,在浑浊的水流中沉浮。亲王站在歌剧院仅存的科林斯柱前,手指抚过柱身上密密麻麻的弹孔。每一处凹痕都像一枚休止符,标记着这座城市最后的乐章。

"第三批工兵今天抵达。"麦克递来一份潮湿的文件,边缘沾着可疑的暗红色污渍,"司令部要求我们清出一条通往柏林的道路。"他的声音突然压低,"但地下室里还有东西...活着的东西。"

一阵寒风卷过广场,掀开亲王手中的文件。那是张1943年的演出海报,泛黄的纸面上印着赫尔曼·约斯特演奏布索尼《巴赫变奏曲》的剧照。海报背面用铅笔写着但丁的诗句:"Lasciate ogne speranza, voi trate"(入此门者,当弃绝希望)。

上午9:17

圣塞西莉亚战地医院充斥着氯仿和腐烂的气味。走廊尽头,一名失去双手的德军士兵正用牙齿咬着口琴,吹奏着支离破碎的《莉莉玛莲》。走调的音符像钝刀般切割着空气,让值班护士手中的托盘发出不自然的震颤。(我为什么要写这么多音乐知识,真是崩溃了)

307病床的伤员突然抓住亲王的手腕。汤姆森——那个在歌剧院地下室失去双眼的爆破专家——缠满绷带的脸上渗出冷汗。"那些镜子..."他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爆炸时我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亲王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阳光透过防弹玻璃上的弹孔,在斑驳的墙面上投下诡谲的光斑。那些光点竟排列成精确的五线谱,而飘浮的尘埃则是跃动的音符——正是莫扎特《安魂曲》中未完成的"Lacrimosa"乐章。

"音乐是死亡的姊妹,"病床下的阴影里突然传来沙哑的德语,"毕达哥拉斯在发现和弦定律时就知道了。"一个佝偻的身影从床底爬出——是歌剧院的老道具师莱因哈特,他的左腿己经腐烂,却奇迹般地活着。

上午10:43

莱茵河临时码头上,起重机正从浑浊的水中吊起一架变形的施坦威钢琴。当钢索绷紧时,破损的琴弦突然共振,奏出肖邦《葬礼进行曲》的片段——这正是1944年9月,最后一位犹太钢琴师被带走前的绝响。

"见鬼的巧合,"工兵上尉嘟囔着,用手套擦拭琴盖上模糊的烫金字母。亲王接过手套,在潮湿的木板上擦出完整的名字:艾米丽·罗森塔尔。这个名字让他想起柏林爱乐大厅地下室,那份被红笔标注"己处置"的名单。

河岸边,一阵突如其来的旋风卷起散落的乐谱。亲王抓住一页飘飞的纸片——是《魔笛》中夜后的咏叹调谱页,边缘用血写着尼采的话:"没有音乐,生命将是一个错误。"

下午2:15

盟军临时司令部里,争论正如暴风雨前的低气压般酝酿。

"通往柏林的道路必须清理!"美军上校的拳头砸在作战地图上,震倒了象征文化保护区的红色棋子。"这些该死的废墟下面藏着什么?"

法国情报官慢条斯理地展开一张烧焦的节目单:"1944年8月15日,最后一次演出曲目——马勒的《亡儿之歌》。"他的手指点着演员表最后一栏,"领唱者:海因里希·穆勒,党卫军上校,现确认担任柏林声学研究站负责人。"

亲王沉默地走向档案柜,玻璃柜门映出他脖子上新出现的纹路——那些在声波爆炸中渗入皮肤的晶体微粒,此刻正随着远处教堂钟声泛起诡异的蓝光。军医的诊断书上写着:"战场接触性皮炎",但真相远比这更黑暗。(主角受了这么多伤真的能活到2025年吗)

傍晚6:52

暮色中的科隆大教堂像一座巨大的管风琴,残破的音管在风中呜咽。

亲王独自站在北耳堂的阴影里,脚下是十七世纪铺就的星形地砖。修复师们的红粉笔标记在昏暗的光线中如同血迹,勾勒出圣像们残缺的轮廓。一块彩绘玻璃突然从高处坠落,他伸手接住的瞬间,玻璃上的圣母面容在夕阳下变成赫尔曼·约斯特临终时的脸。

"音乐始于沉默,终于沉默,"阴影中传来老道具师的声音,"但有些沉默比死亡更可怕。"他递来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柏林地下歌剧院,1945年新年音乐会节目单...你会需要这个。"

远处传来宵禁的汽笛声。亲王将玻璃碎片藏进制服内袋,锋利的边缘抵在心脏位置。这很危险,但比起让真相永远埋葬在废墟之下,他宁愿带着这个流血的秘密,走向战争最后的乐章——在那里,柏林的夜空正等待着另一首安魂曲的降临。

增加一段对未来柏林的描写

柏林在燃烧。

起初是东方的天空泛起一种病态的橘红,后来整片云层都浸在铁锈色的火光里了。炮弹把街道撕成锯齿状的剖面,露出公寓楼里未收拾的床褥、半盏残存的吊灯、某扇门框上将落未落的十字架。勃兰登堡门前的石马断裂了前蹄,在持续不断的炮击声里,它的阴影在火光中痉挛。

妇女们用浸湿的手帕捂住孩子的口鼻,在防空洞的黑暗中数着秒针。那些手帕很快会硬得像石膏,渗出硝烟与血混合的腥气。一个穿党卫军制服的年轻人靠着帝国银行的大理石外墙滑坐下去,他的步枪倒在两步外,枪管里长出一枝新鲜的樱花——那是某个日本外交官去年春天栽在蒂尔加滕区的礼物。

午夜过后,炮火稍歇。被气浪掀翻的电车轨道扭曲着刺向天空,像一具被开膛的钢铁骨架。动物园逃出的孔雀停在总理府阳台的栏杆上,它尾羽的反光与碎玻璃混在一起,照亮了办公室里散落的蜡封文件。有张儿童画从碎玻璃渣里飘起来,画纸边缘卷曲发黑:三个火柴人手拉着手站在太阳下,太阳的射线用稚嫩的笔触写着"永远快乐"。

天快亮时下起了细雨。雨水流过夏洛特堡宫墙上的弹孔,在烧焦的皇家剧院乐池里积成小小的镜子。某面残破的窗户突然映出千百个太阳——东边的苏军坦克碾过菩提树下大街的瓦砾,炮塔上晾着件湿透的红军制服,袖口的金线刺绣还在滴水。

柏林在燃烧。但火焰己经不重要了。

罪恶己无法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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