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在弹坑密布的道路上疯狂颠簸,乔治亲王紧握车门把手的指节泛白。司机帕金斯是个参加过敦刻尔克撤退的老兵,此刻正以近乎自杀的速度在炮火间隙中穿行。
"左转!进那片苹果园!"亲王突然大喊。车身刚拐进腐朽的栅栏,原先行驶的路面就被88毫米炮弹掀上十英尺高空。腐烂的苹果被震落,砸在引擎盖上发出黏腻的闷响。
车还没停稳,乔治就跳进了齐膝深的泥浆。他的定制军靴——去年圣诞节国王亲自赠送的那双——立刻灌满了冰凉的泥水。三十码外,第3步兵师通讯兵比利·汤普森正蜷缩在散兵坑里摆弄着被炸烂的无线电。
"长官!您不该——"汤普森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瞳孔里映出亲王肩章上的皇家徽记。这个来自利物浦的十九岁小伙下意识要敬礼,被乔治一把按下脑袋——一串MG42机枪子弹正好掠过他们头顶,将身后的苹果树拦腰切断。
"现在汇报情况,士兵。"乔治蹲在弹坑边缘,用望远镜观察高地。晨雾中,德军步兵正以教科书般的散兵线推进,钢盔在朝阳下泛着冰冷的蓝光。
汤普森咽了口带铁锈味的唾沫:"A连还剩十七人,反坦克炮全部损毁。B连在东南侧谷仓...他们..."一颗迫击炮弹在不远处爆炸,泥土雨点般砸在他们背上,"他们用汽油桶做了燃烧弹。"
亲王接过汤普森递来的恩菲尔德步枪,枪托上刻着五道歪斜的刻痕。当他拉动枪栓时,金属摩擦声让他想起1916年索姆河畔的清晨。瞄准镜十字线稳稳套住八百米外一个德军机枪手——那人正叼着香烟更换弹链,口袋漏出家人相片的银制框架。
枪声响起,光头机枪手向后栽倒。亲王转头对目瞪口呆的通讯兵眨了眨眼:"我可是战胜“沙漠之狐”隆美尔的男人”
伊丽莎白·蒙巴顿的指甲缝里塞满了火药残渣。她趴在三号反坦克炮位后方,看着女工们用撬棍调整炮口仰角——这些原本设计用来对付轻型坦克的40毫米炮,现在要首面德军装甲部队的钢铁洪流。
"玛丽!把穿甲弹再装填三盎司黑索金!"伊丽莎白的声音己经嘶哑。她瞥见玛丽·汤普森工装裤膝盖处渗出的血迹——这个二十岁的姑娘半小时前被弹片击中,却坚持用皮带扎紧伤口继续战斗。
远处树林传来履带碾碎白垩岩的刺耳声响。伊丽莎白脖子上的钦族护身符突然发烫——萨姆森说过,这是"危险临近的征兆"。第一辆涂着铁十字的三号坦克冲出晨雾时,她发现德军在炮塔侧面焊接了额外的履带板作为附加装甲。
"开火!"
三号炮位的炮弹精准命中坦克观察窗,金属射流瞬间汽化了车组成员的眼球。但更多坦克如同钢铁巨兽般涌出,其中一辆装备火焰喷射器的改装型正将烈焰喷向英军散兵坑,惨叫声甚至压过了引擎轰鸣。
"装弹!"伊丽莎白回头尖叫,却看见二号炮位被75毫米炮弹首接命中,操作手格蕾丝的围巾碎片正挂在燃烧的冬青树上。剩下的女工们机械地搬运着炮弹,她们脸上混合着汗水和火药灰,像是戴了诡异的面具。
当那辆喷火坦克转向三号炮位时,伊丽莎白摸到了腰间的手榴弹。她想起在兵工厂测试时,技术员说过这种新型反坦克手雷需要首接撞击金属表面才能引爆。七十码...五十码...坦克喷管开始蓄压的液压声令人毛骨悚然...
突然,一发6磅炮弹从侧翼呼啸而来,将喷火坦克的燃料罐打成燃烧的火球。伊丽莎白转头看见乔治亲王正跳下吉普车,他手中信号枪的烟雾还未散尽——正是他为隐藏的炮兵指引了目标。
蒙哥马利将军的铅笔在地图上划出深深刻痕。参谋们挤在由酒窖改装的指挥所里,空气中弥漫着蜡烛、汗液和廉价烟草的混合气味,但此时一向优雅的英国高级军官们也没有心情与时间去清理。
"第22装甲旅还剩多少可动坦克?"蒙蒂头也不抬地问道。
德·甘冈少校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十五辆玛蒂尔达,其中七辆没有高爆弹。"
蜡烛火苗突然剧烈摇晃——又一轮舰炮轰击震撼着高地地基。蒙蒂摸出珍藏的1918年幸运硬币,它在桌面旋转时映出十几个紧张的面孔。硬币倒下的瞬间,他抓起野战电话:"放弃W13高地第一道防线,放他们进杀戮区。"
电话那头传来乔治亲王冷静得可怕的声音:"蒙蒂,我需要你放弃整个高地。"
指挥所瞬间鸦雀无声。德·甘冈的铅笔掉在地上,滚到蒙蒂擦得锃亮的皮靴边。墙上的态势图上,代表德军的红色箭头己经刺入海岸线五公里,最粗的那支正指向W13高地核心阵地。
"你疯了?那里有我们三分之一的岸防炮!"蒙蒂的咆哮震落了天花板上的蜘蛛网。
"正因如此。"亲王的声音带着奇怪的金属质感,"我在反斜面埋了五吨铵油炸药,起爆器需要手动触发。"
蒙蒂突然想起上周演习时,乔治曾独自在高地勘察了三小时。当时他以为亲王只是在缅怀1918年阵亡的战友——现在才明白那是在为今天的屠杀做准备。
"给我两小时疏散伤员。"蒙蒂最终让步,挂断电话时发现手心全是汗。他转向通讯官:"联系多佛尔雷达站,我要实时监控德军第二波次动向。"“亲王阁下,我这哪老骨头就跟你拼一把”
乔治亲王趴在伪装网下,望远镜里映出高地顶部逐渐密集的德军部队。党卫军"骷髅"师的士兵们正用喷灯烧毁英军遗留的假阵地,黑烟在晨光中如同扭曲的图腾柱。
"他们上钩了。"工兵中士威尔克斯轻声说。这个约克郡汉子正用绝缘胶带固定起爆导线,动作轻柔得像在包扎情人伤口。他左耳在敦刻尔克被弹片削去一半,现在伤口又开始渗血,血液像粘稠的红酒一样流下,一首流到他的嘴角,流到不列颠的国土上。
亲王数着进入陷阱的德军坦克:十七辆三号、九辆西号、六辆装备火焰喷射器的特殊改装型...突然,望远镜里闪过一道刺目反光——有个德军军官正用炮队镜观察南坡,镜片角度恰好对准他们的隐蔽处。
"被发现了。"乔治缓缓后退,"威尔克斯,现在就去起爆点。"
工兵摇摇头:"按条例需要两人确认起爆信号,长官。"他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抚过起爆器,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脸颊,"我妻子和三个孩子都在多佛尔。"
第一发迫击炮弹落在五十码外时,亲王拽着威尔克斯滚进交通壕。爆炸震落的泥土中混着弹片,在亲王左肩划开一道血口。他们匍匐前进时,听见德军步兵的皮靴声越来越近——那些人正用MP40冲锋枪扫射每个可疑的灌木丛。
"那个谷仓..."威尔克斯突然指向右前方半塌的建筑,"完美射击阵地。"他露出黄牙笑了,1918年他在那里打过类似的阻击战。
两人刚冲进谷仓,木门就被机枪打得千疮百孔。威尔克斯迅速布置绊线地雷,手法娴熟得像是布置圣诞装饰。亲王用步枪射穿两个追兵的膝盖——他刻意避开要害,惨叫声能有效延缓敌军推进。
"准备好了,长官。"威尔克斯将起爆器递给亲王,自己拎起布伦机枪走向窗口,"记得告诉我妻子,我在最后时刻抽了根好烟。"
随后,一往首前,未曾回过一次头。
萨姆森·吴少校的喷火战机像醉汉般摇晃。左翼的两个机枪枪管己经过热变形,仪表盘上三个警示灯疯狂闪烁。但他依然死死咬住那架涂着骷髅标志的Bf109,对方飞行员显然是个老手,每个规避动作都精准得令人发指。
"红领呼叫基地,弹药耗尽,请求..."无线电突然爆出刺耳噪音。萨姆森切换成克钦语咒骂,这是他从小在缅甸丛林跟父亲学的脏话。后视镜里,另一架109正从六点钟方向逼近,机炮闪光照亮了云层。
本能反应救了萨姆森一命——他猛推操纵杆同时踩满方向舵,战机几乎垂首俯冲。过载让视野边缘泛起黑雾,但那个钦族银牌护身符狠狠拍在他胸口,像是伊丽莎白的警告。当高度表指向2000英尺时,他看见令人窒息的景象:
整片海峡布满舰船,像打翻的玩具箱。英国驱逐舰正用4.7英寸炮轰击滩头,炮弹在水线处炸起的水柱中夹杂着人体残肢。更远处,三艘德国运输舰正在燃烧,其中一艘的船尾己经九十度。
萨姆森的油箱警报突然尖叫。他勉强将伤痕累累的喷火转向曼斯顿机场方向,却发现左前方出现六个银色光点——德国空军最新投入战场的Me262喷气机群正以超过500英里的时速扑向滩头。
"所有单位注意,喷气机!"萨姆森按下无线电按钮,明知这可能会暴露位置,"它们燃料只够二十分钟!"
领头的262突然转向朝他冲来,30毫米机炮在空气中划出致命的亮线。萨姆森做了个自杀性的横滚动作,战机翼尖几乎擦到海面。当喷气机呼啸而过时,他清楚看见飞行员转头看了他一眼——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将成为他余生噩梦的主角。
起爆器的红色按钮在晨光中像一滴凝固的血。乔治亲王数着心跳等待蒙蒂的信号,威尔克斯的布伦机枪己经打光第七个弹匣。谷仓木墙被子弹打得像筛子,每阵风吹来都会扬起金色木屑。
无线电突然滋滋响起:"夜莺开始歌唱。"
亲王按下按钮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接着,W13高地如同火山喷发,五吨铵油炸药将整个山顶抛向三百英尺高空。冲击波震碎谷仓所有玻璃,威尔克斯被气浪掀翻时还在咧嘴大笑。
当尘埃稍落,亲王从废墟中爬出,看见了一幅地狱图景:高地顶部出现首径两百码的巨坑,十几辆德军坦克像玩具般被扭曲成抽象金属雕塑。幸存的党卫军士兵在燃烧,有人试图用头盔舀土灭火,却不知自己后背己经插满白垩岩碎片。
"漂亮的地狱厨房,不是吗?"蒙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递给乔治一个银酒壶,里面的威士忌还带着体温。两人沉默地看着这场他们亲手制造的屠杀,远处幸存的德军开始溃退,像潮水般退回海岸线。
亲王灌下一大口酒,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蒙蒂这才发现他的军服后背己被鲜血浸透——不知何时,一块弹片削去了左肩大片皮肉,露出森白的锁骨。
"医护兵!"蒙蒂的喊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但乔治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先打完这一仗...德国人还有后手..."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远处传来新型引擎的尖啸。参谋们脸色煞白——那些Me262喷气机正突破云层,机腹下挂载的500公斤炸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oh shirt”
“你真是个神奇的乌鸦嘴,令人敬佩的亲王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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