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无形的、更深的寒意瞬间弥漫开来。
秦嬷嬷的声音带着哭腔继续传来，透着无比的焦虑：“世子爷！郡主！李总管…李总管说陛下忧心郡主身体，务必要…务必要亲眼看到郡主安好，才肯让世子入宫！这…这可如何是好…”
务必要亲眼看到郡主安好？！
昭月的心猛地沉入谷底！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巨蟒瞬间缠绕住心脏！她现在这副模样…浑身酸痛，颈间痕迹未消，眼神惊惶…如何能见人？如何能“安好”地出现在皇帝面前？！
她下意识地看向萧凛。
只见萧凛的脸色在听到秦嬷嬷后半句话时，瞬间沉了下来，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翻涌起冰冷刺骨的怒意和一种被步步紧逼的、极度危险的暗流！
皇帝这哪里是探望？分明是借机敲打！是逼迫！是要亲眼确认昨夜“计划”是否顺利进行！是要亲眼看着他萧凛是否“得偿所愿”！更是要亲眼看看沈昭月是否完好无损！
好一个“忧心”！
萧凛猛地掀开锦被下床。高大精悍的身躯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布满新旧伤痕的背脊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昨夜某些激烈的痕迹同样清晰可见。他毫不在意自己的赤裸，动作利落地抓起昨夜被撕裂后丢弃在地的暗红中衣残片，随手裹在腰间，遮住关键部位。
他转过身，目光如冰冷的探针，再次射向蜷缩在床角、裹着被子瑟瑟发抖的沈昭月。
那眼神，不再有昨夜濒死时的脆弱，也没有了初醒时那点复杂的余韵，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冰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的决断。
“看来，” 他的声音冷硬如铁，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陛下对夫人的‘关切’，远胜于我。”
他一步步走回床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山岳般的压迫感，再次将昭月完全笼罩。
“夫人昨夜‘解毒’之功，本世子铭记于心。”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指尖猝不及防地捏住了昭月裹紧被子的边缘，力道大得指节泛白。他的目光扫过她颈间消失的守宫砂位置，再缓缓上移，对上她惊恐放大的瞳孔，薄唇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冰冷刺骨：
“现在，该夫人向陛下证明你的‘安好’了。”
“若不想昨夜之事，以及你‘失忆’的秘密，明日便传遍整个盛京…”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吐信，每一个字都带着致命的威胁，清晰地送入昭月耳中，“就给我打起精神，装得像一点。”
“否则，” 他捏着被角的手指猛地收紧，几乎要将那锦缎撕裂，“我不介意让这‘洞房’的戏码，再真刀真枪地演一遍给宫里那位看！”
轰——
昭月的脑子一片空白！屈辱、恐惧、愤怒、绝望…无数情绪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萧凛却己不再看她。他猛地首起身，松开捏着被角的手，仿佛触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他大步走向屏风后，那里传来迅速穿衣的窸窣声。
“秦嬷嬷！” 萧凛冷硬的声音穿透房门，“进来！伺候郡主梳洗更衣！一盏茶之内，本世子要看到郡主‘精神尚可’地出现在前厅！”
“是！是！世子爷！” 秦嬷嬷的声音带着哭腔的慌乱。
房门被推开。秦嬷嬷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了进来，看到床上昭月裹着被子、面无血色、浑身颤抖的凄惨模样，再看看屏风后世子爷那冰冷肃杀的气息，吓得魂飞魄散。
“郡主…郡主…奴婢…奴婢伺候您…” 秦嬷嬷颤抖着上前，想要拉开昭月死死攥住的锦被。
昭月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被彻底碾碎尊严后的、冰冷的空洞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她看着秦嬷嬷惊恐的脸，又看向屏风后那个模糊却散发着无尽寒意的身影。
身体深处那股因解毒而充盈的暖流，此刻如同被冰封，只剩下刺骨的寒冷。
证明“安好”？装得像一点？
呵…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攥紧被角的手指。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毫无血色。
“好。” 一个嘶哑得几乎不成调的声音，从她干裂的唇瓣间挤出，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死寂，“我…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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