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明,齐楚三人还在茅庐之中养神,就有山民叩门报喜,说是群山尽散,山外全是不一样的风景,约束山村世代的禁制终是破去。山中旧时遮天的古木,昨夜扯去藤蔓,如今显示真身,叶少枝枯,剩三五根枝条带些草色,没了叶蔓遮挡,倒使个村子亮堂许多。
来到村前,山民搀扶老幼,举家携手,都在山前,上下指点,或是感叹风貌不同,或是赞扬几人法门玄妙。只是人群之中也有老人咒骂责备,只说是齐楚唐突坏了他的福地,山民无为毁了他的洞天,骂骂咧咧也不敢动手打人,杵着拐杖往墙角乱捅撒气。
众人还在造饭闲聊之中,有贪耍的少年禀报,天明他与玩伴在山中探索,竟发觉半山之中有一洞府,黑洞洞不知深浅,怕有猛兽妖怪,趁着齐楚三人还在山中,特意报在跟前,盼望齐楚能一并解除困惑。
那古树原本偏在山峰一侧,山民向阳,便多在另一侧修筑房产,有树那面人烟少些,便被称作后山。昨夜阴兵在山中砍伐藤蔓,顺开枝丫,把个后山开辟许多,才见后山半山之中有个丈高的洞府,原本是被草木枯叶遮了,此时显现,让早起贪耍的娃儿寻了。
那洞口黑压压尽是蛛网,泥泞泞有蚯蚓蠕动,众人不敢探索,只说怕是蟒蛇妖孽的洞府。齐楚几人拿了火把,昂首朝洞中去了,他几人无惧怕之心,倒要看看这山中还有什么奇妙,山民借了胆气,也跟着进了洞里。
才走数丈,洞中豁然开朗,像也是曾有人住的,在这洞府之中,全然一个地下的世界!洞中有凉亭、小道,庭中还有茶台,石墩,茶台之上纵横往复,还是个博弈的棋盘,只是久在洞中,长了些青苔虬根,也不知是虬根托起凉亭,还是凉亭支持虬根。
小道蜿蜒,尽头露出半截屋檐,其余被土石掩了,也不知屋中原有何物。
再走百丈,又见一方石台,石台之上叠了几个石碗,左右有壁橱灶台,看来也是曾有人在此吃饭过活的场所。
众人又行了半刻,见一根丈余的巨柱,却是山中巨树的根基,它原是这洞府之中长出的树苗。
众人还在探索,突然有童儿惊呼:“啊!这里还有好多虫子!!”众人想起昨日昆虫凌厉,一下乱了心神,童儿又说:“好是死的,都硬了干了。”
齐楚几人听闻呼喊,凑身观瞧,原是洞壁上原有些文字,小儿不查,以为是死透的毒虫。众人细看,竟然与山中文字不同,却是中原的旧时的笔墨,不知是何人记下的秘辛,火把照耀,长短不一,有五六段文字,众人拿火把燎了青苔,显出字来。
段一:“百年前在万里之外得获灵根,养在观中,如今方才六尺西寸,如此万年,怕还不见开花”
段二:“方五十年便有三丈九分,法子倒是有用的,若再摄些人口草木,风土一般,千年结果或许可行”
段三:“今日法成,在山中托百草布下洞天,再不能使人口走了,才好养育灵根”
段西:“今日可贺,灵根长成环抱粗细”
段五:“师门摆下万仙阵,降命要我下山助商,一二月许可反山”
齐广道出文字,这才得知,这山中禁制便是洞府之人所设,怕是西百年前下山失了性命,洞府也就搁置了,所说灵根怕就是山中巨树,却不知来历何如。
众人返家,又过了一日,朝阳普照,环山雾起,山中秋时,千山叶落,也有飞鸟翱翔群山之中。
山城走失的几个人口,拖家带口,伴着几个附近山里的村民,要回家中访亲,齐楚二人要他早到城隍还愿。
听说山城路近,更有几个村民跃跃欲试,要去城中换些稀罕玩意儿,带到山中摆弄。
见有人出山,见净法师便要跟着队伍踏足东行,齐楚二人虽无万寿山的踪迹,也要动身。
“法师还要东行传法吗,不如与我等结伴逍遥?”齐广问见净。
见净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本来东兴,便要东行,贫僧与朝露夕阳为伴,皓月流星为伴,本来逍遥。”
“两位居士却不东归?”见净问道。
“有人托我等寻个万寿山,还不曾寻到,还要找呢!”楚江回到。
“万寿山,万寿山,宛守扇。听其耳音,似在佛经之中听过。”见净答道
齐楚二人都是一惊,一路问来没有踪迹,如今这西土法师竟然听过,欢喜的紧。
“或是听过,然不知所在,西土三百佛国百万佛寺,更有各路洞天菩萨罗汉,我乃南方阇婆尼提国中之僧,也不全知西土境地。”见净又说。
齐楚二人只是欢喜,虽不知所在,也增进信心。
及到分别,见净只说楚江仗义心急,扯下一粒佛珠赠他,说是助他平心定性;又从袖中抖出一页贝叶经,赠予齐广,要他早脱执念,才证逍遥。
齐楚无物可赠,思来想去,扯下块衣袖,在上面默出中原舆图,也拱手赠予见净。
齐楚驾云,见净踏足东行。
“法师何不驾云,走得快些。”楚江在云顶见法师随众人下山,喊道。
“居士逍遥,然众生不会驾云,贫僧不走众生之路,怕不解众生之苦,还是走路的好。”见净一手念珠,一手持杖,朝齐楚答道。
朝日蓬勃,晨风徐徐,山村之中山民依然种田造饭,来时遮天的巨树,少了攀附的藤蔓,只剩西北方几根青枝在朝阳里耀着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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