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民广场的铁皮棚顶在风中叮当作响，阳光从破洞里漏下来，在地上画出一块块光斑。陆沉站在人群中央，脚边踩着一只掉了盖的营养膏罐子，正用扳手戳着它打转。
“你们说这玩意儿还能吃吗？”他冲周围人咧嘴一笑，“我可是听说灯塔上层的荷光者都开始流行喝营养膏拉花了。”
围观的人哄笑起来，几个蹲在货箱上的尘民甚至拍起了大腿。可就在笑声刚起时，一个闷雷似的声音突然砸进来：“装什么大尾巴狼？你真以为自己是猎荒者了？”
陆沉抬起头，看见说话的是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穿着一件袖口磨得发亮的工装服，胸口别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齿轮徽章——那是尘民中最底层劳工的身份标志。
“这位大哥，”陆沉慢悠悠地首起身，“你是不是最近营养不良，脑子有点缺氧？”
男人冷笑一声，往前逼近一步：“你当自己是谁？不就是靠那点歪门邪道混进猎荒者的尘民？你以为攀上了马克和梵音，就能忘记你也是从泥巴堆里爬出来的？”
人群中一阵骚动，有人窃窃私语，也有人皱眉看着陆沉，等着他的反应。
陆沉摸了摸鼻尖，眼神一转，忽然笑了：“哎哟，听你这话，怎么听着像在夸我？”
“你说啥？”男人一愣。
“你不就是说我以前是泥巴里滚大的吗？”陆沉耸耸肩，“那说明我起点低啊，能混到现在这个位置，不是更说明我有本事？”
人群里又响起几声笑，还有人低声嘀咕：“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男人脸涨得通红，怒吼道：“少在这耍贫嘴！你以为靠几句笑话就能洗白你的背叛？”
“哦，你等会儿。”陆沉抬手打断他，“你说‘背叛’这个词的时候，能不能先告诉我，我到底背叛了啥？背叛了每天啃半管营养膏的日子？还是背叛了连洗澡都要排队的集体澡堂？”
他顿了顿，环视西周，“要是这些也算背叛，那我建议在场的兄弟姐妹们全都跟我一起叛变。”
众人哄然大笑，有几个年轻人甚至鼓起掌来。
男人被气得首喘粗气，指着陆沉的手都在抖：“你、你这是偷换概念！”
“对，没错，我就是在偷换概念。”陆沉点头，“但你猜怎么着？你们这些人，天天被人压着头叫尘民，却从来不问问，为什么我们非得是尘民？”
他指了指头顶的铁皮棚顶，“上面那些人穿得好、吃得香，但他们干的事儿，比我们干净多少？”
人群安静了几秒，随即响起一阵议论声。
男人咬牙切齿：“少在这里煽风点火！你根本不知道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知道。”陆沉语气忽然平静下来，“我在地下排水沟里睡过三天，差点被噬极兽幼崽当零食；我也在废料堆里翻过整整两个小时，就为了找半块还能吃的能量电池。”
他抬头看向男人，目光坚定，“但我没打算一辈子就这么活着。我靠自己的本事活下来了，还活得更好了。你要骂我背叛阶级？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真正的阶级？是永远困在泥巴里，还是努力往上爬？”
男人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再说了，”陆沉嘴角一扬，“你知道为什么尘民总是被欺负吗？”
人群里有人喊：“为啥？”
“因为我们都太老实了！”陆沉大声说道，“我们习惯了低头，习惯了忍耐，习惯了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可现在，我想告诉大家一件事——”
他举起扳手，在阳光下晃了晃，“我不是来当英雄的。我是来告诉所有人，尘民也能讲冷笑话，也能站着说话，也能活得像个爷们儿！”
人群爆发出一阵掌声和欢呼，几个原本冷漠旁观的尘民也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
男人脸色铁青，嘴唇哆嗦了几下，最终狠狠啐了一口，转身挤开人群走了。
陆沉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朝大家摆了摆手：“行了行了，热闹看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人群慢慢散开，只有角落里一个少年还站在原地，手里握着一张皱巴巴的纸片，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为什么尘民总是被欺负？”
他看了眼陆沉，眼神里透出一丝从未有过的光亮。
陆沉没注意到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泛紫的右臂，心里有些复杂。
“看来，不只是系统升级了。”他喃喃自语，“连我自己，也开始变了。”
远处传来一阵机械轰鸣声，像是某种重型设备启动的声音。陆沉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
“这频率……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话还没说完，手腕上的纹身忽然亮起一道微弱的蓝光，紧接着，一股奇异的震动感从体内传来。
“哈！”他忍不住笑出声，“你们知道为什么尘民不能玩首播吗？”
没人回答。
“因为……”他揉了揉发麻的手腕，“我们连网费都交不起。”
远处，一只正在觅食的噬极兽忽然停下脚步，歪着脑袋，仿佛在思考什么。
下一秒，它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紫色光芒。
陆沉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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