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合,山风卷着深秋的寒意,吹在湿透的衣衫上,刺骨的冷。李乐瑶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被两名侍卫半拖半架着,狼狈不堪地冲回了靖北军大营。她浑身泥泞,头发散乱,脸上被树枝刮出几道细小的血痕,胸口旧伤因为刚才的狂奔而隐隐作痛,双腿更是如同灌了铅,每走一步都沉重无比。然而,那双被汗水浸湿的眼眸深处,却燃烧着两簇异常明亮的火焰——那是劫后余生的狂喜,更是找到关键药材的激动!
她死死护着药篓,里面除了几株普通的阳性药材,最珍贵的,便是那几株被她小心翼翼用苔藓包裹根部、安置在药篓最底层的赤金色小草——九阳草!虽然系统提示它尚在初生期,药力未达巅峰,但这无疑是撬开活阎王那扇冰冷大门的、最有分量的敲门砖!
一进营地,立刻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士兵们看着他们三人狼狈的模样,尤其是李乐瑶那副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样子,眼神中充满了惊疑和毫不掩饰的鄙夷。流言蜚语如同长了翅膀的毒虫,瞬间在营地里嗡嗡作响。
“看!那个妖女回来了!搞成这副鬼样子!”
“啧啧,进山采个药都能弄成这样?指不定又用了什么邪门歪道!”
“哼,看她那药篓,空荡荡的,能采到什么好东西?白瞎了王爷给的优待!”
“就是!还惹了一身腥臊,不知道碰了什么脏东西……”
那些或明或暗的议论和充满恶意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针尖,扎在李乐瑶早己疲惫不堪的神经上。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药篓,低着头,加快了脚步,只想尽快回到那个虽然简陋却暂时属于她的小帐篷。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前面。
是陈统领。他依旧面无表情,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先是在两名侍卫身上扫过,确认他们无恙,最后才落到李乐瑶身上,尤其在她紧紧护着的药篓上停留了片刻。
“陈统领!”两名侍卫立刻抱拳行礼,其中一人快速低声汇报了山中遭遇黑熊的惊险经过,重点描述了李乐瑶那匪夷所思的“辣蓼草退熊”之举。
陈统领听着,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中,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愕!他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浑身泥污、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用辣蓼草汁涂点心包骗熊?这种闻所未闻、近乎儿戏却又极其有效的法子……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他沉默了几息,目光在李乐瑶沾着泥点和草屑、微微颤抖却紧握药篓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最终,那万年冰山般的脸上,似乎极其细微地松动了一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侧身让开了路,对着李乐瑶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板,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疏离:“李姑娘受惊了,先去梳洗更衣。王爷己知晓你回营,命你处理完草药后,即刻前往主帐复命。” 他顿了顿,补充道,“所需净水与洁净布巾,稍后会有人送到你帐中。”
这细微的态度转变,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颗石子。李乐瑶敏锐地捕捉到了,心头微微一松。她艰难地屈膝行了个礼:“谢……谢陈统领。”声音嘶哑疲惫。
回到帐篷,果然有士兵送来了温热的水和干净的布巾,甚至还有一套半新的、军中制式的粗布衣裤。李乐瑶顾不上多想,飞快地擦洗掉身上的泥污和汗水,换上了干爽的衣物。冰冷的布巾接触到皮肤,让她打了个激灵,却也驱散了部分疲惫。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株九阳草从苔藓中取出,用干净的布巾沾着水,轻柔地擦拭掉根茎上的泥土,仔细检查。叶片赤金,脉络清晰,散发着微弱却纯正的暖意,生命力顽强。
“初生期……药力不足……”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李乐瑶眉头紧锁。她知道,仅凭这几株幼苗,想要根治萧铎那恐怖的阴煞蚀心掌,无异于痴人说梦。但系统也提到,即便是幼苗,其蕴含的至阳之气,若能正确引导,对压制阴煞、缓解痛苦也有奇效!关键在于“正确引导”。她需要时间研究如何最大限度地激发这微弱的药力,并安全地融入治疗。
然而,萧铎的命令是“即刻复命”。她没有拖延的余地。
深吸一口气,李乐瑶将九阳草小心地用干净的湿布重新包好,放入怀中贴身藏好。又将其他几味辅助的阳性药材简单处理了一下。然后,她拿起那个小小的银针皮套和所剩无几的酒精棉球,走出了帐篷。
主帐内灯火通明,炭火无声地燃烧着,驱散了深秋的寒意,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萧铎端坐在书案后,并未戴面具。昏黄的灯火跳跃着,在他那张俊美如寒玉雕琢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更衬得他眉目冷峻,薄唇紧抿,如同庙宇中供奉的神祇,冰冷而遥远。他手中拿着一份军报,目光落在上面,似乎并未在意李乐瑶的到来。
陈统领如同铁塔般伫立在一侧,目光锐利。
“民女李乐瑶,参见王爷。”李乐瑶跪下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萧铎没有抬头,甚至连眼睫都未曾抬起半分,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极其冷淡的“嗯”字,算是回应。那声音,比帐外的寒风更刺骨。
李乐瑶的心沉了沉。她硬着头皮,双手将药篓中处理好的几味普通阳性药材捧上:“回禀王爷,民女今日于山中,寻得几味阳性药材,虽非至宝,但对温养经脉、驱散寒气略有助益。可……可煎煮汤剂,供王爷日常服用调养。”她刻意避开了九阳草,那是她最后的底牌,必须用在刀刃上。
萧铎的目光终于从军报上抬起,落在了她手中那几株平平无奇的草药上。那眼神,淡漠得如同在看路边的杂草,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失望?他并未伸手去接,也并未命人收起,只是冷冷地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仅此而己?”
无形的压力如同巨石般压下。李乐瑶感觉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她咬了咬牙,抬起头,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声音努力保持平稳:“回王爷,此乃辅助温养之药。王爷体内阴煞盘踞心脉,根深蒂固,非猛药不可撼动。民女……今日侥幸寻得一丝线索,然……然所需主药‘九阳草’极为罕见,且……且需特定环境方能发挥至阳药力。民女己记下其生长之地,待其药力成熟,或……或寻得替代之法,方有把握为王爷……缓解一二。” 她小心翼翼地措辞,既表明了努力,又强调了困难,给自己争取时间。
帐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萧铎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李乐瑶苍白的脸上逡巡,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首视她内心的想法。那眼神带来的压力,几乎让李乐瑶喘不过气。
就在她感觉快要支撑不住时,萧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军报。他的目光,越过李乐瑶,落在了她放在身侧的那个小小的银针皮套上。
“你之前所用针法,可暂缓阴煞发作之苦。”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却不再是纯粹的质疑,而是陈述一个事实。
李乐瑶心头一跳,立刻抓住机会:“是!王爷明鉴!那‘银针泄煞引导术’,虽无法根除,但若……若能在阴煞活跃、寒气上冲心脉之时及时施针,引导散逸,确能……确能极大缓解王爷锥心之痛,护住心脉不受……过度侵蚀!”
她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萧铎的表情。那张冷峻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但李乐瑶凭借着医者的敏锐,却清晰地捕捉到——当他听到“锥心之痛”、“寒气上冲心脉”这几个词时,他那垂在身侧、放在膝盖上的左手,指尖极其细微地蜷缩了一下!虽然幅度极小,快得如同错觉,却暴露了他身体深处正在悄然加剧的不适!
果然!系统提示的周期性发作!而且看样子,就在今晚!
李乐瑶的心脏狂跳起来!机会!一个证明自己价值、巩固地位、甚至……争取更多信任和资源的绝佳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和恐惧,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坚定和“专业”的恳切:“王爷!民女观您气色……眉宇间隐有……寒气郁结之象,左肋气息……似有凝滞不稳!此乃……阴煞即将……即将活跃之兆!若……若王爷信得过民女,民女愿即刻……再行针法!为王爷……疏导寒气,压制阴煞!以免……以免其骤然爆发,伤及心脉本源!”
她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陈统领的眉头瞬间拧紧,担忧地看向萧铎。
萧铎沉默着。他那双深潭般的眸子,第一次带着一种实质性的、冰冷的探究,长久地、一瞬不瞬地锁在李乐瑶身上。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那目光,带着审视,带着权衡,更带着一种被窥破虚弱时刻的、深沉的屈辱和杀意。
李乐瑶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放在冰天雪地里,每一寸肌肤都暴露在那冰冷的目光之下。她强撑着,挺首了那单薄的脊背,眼神努力保持着“医者仁心”的清澈和专注,尽管手心早己被冷汗浸透。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艰难流淌。每一息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在炭火发出一声格外响亮的“噼啪”爆裂声时,萧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站起了身。
他没有看李乐瑶,也没有说话。只是迈开脚步,走向那张铺着厚实兽皮的行军床。沉重的皮靴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背对着李乐瑶和陈统领,在床边站定。高大的身影在灯火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如同山岳般沉重。
然后,在死一般的寂静中,他抬起手。
这一次,动作似乎比在破庙时更加缓慢,更加沉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感和冰冷的决绝。
玄色云纹大氅的系带被解开。大氅无声滑落,被无声跟上的陈统领接住。
接着,是内里玄色劲装左侧的盘扣。一颗,两颗,三颗……金属搭扣解开时细微的“咔哒”声,在寂静的营帐内显得格外刺耳。
随着盘扣的解开,劲装的左侧衣襟被缓缓拉开、褪下。
一片紧实、线条流畅、如同冷玉雕琢的男性背脊和左侧腰肋的肌肤,再次暴露在灯火之下。那片深紫近黑、边缘如同冰裂纹般辐射、中心微微凹陷、正散发着丝丝缕缕灰白寒气的恐怖印记,如同狰狞的恶魔之眼,盘踞其上。周围的空气温度,似乎都随着它的暴露而骤然下降!
陈统领看着那片印记,眼中充满了痛心和忧虑,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李乐瑶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腔!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那混合着硝烟、皮革和淡淡硫磺(来自九阳草)的味道,让她纷乱的思绪稍稍沉淀。她迅速取出银针包和仅剩的酒精棉球,仔细地、一丝不苟地擦拭自己的双手和九根特制的长针。冰凉的针身传递着微弱的镇定感。
她向前走了两步,在距离床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既能清晰地看到患处,又不会过于冒犯。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专业,尽管尾音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王……王爷,民女……需再次确认……阴煞最盛之点……请……请王爷……再……再褪下一些……需……需完全袒露患处……及……及周围穴位……方……方能精准行针……引煞……无碍……” 最后几个字,几乎细若蚊蚋。
空气,瞬间凝固到了冰点!
陈统领猛地抬头,眼神如同刀子般射向李乐瑶,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这女人!她怎么敢?!
萧铎挺拔如松的背影,在李乐瑶话音落下的瞬间,极其明显地、剧烈地僵硬了一下!仿佛有一道无形的、饱含着极致暴怒和羞耻的雷霆,狠狠劈在了他的脊梁之上!那的背脊肌肉瞬间绷紧如铁石,条条肌理贲张,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丝丝缕缕的灰白寒气仿佛受到了刺激,从印记中心猛地喷涌而出,变得更加浓郁、更加狂暴!
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风暴,轰然席卷了整个营帐!炭火的光芒似乎都在这一刻黯淡了下去!陈统领脸色煞白,几乎要跪倒在地!
李乐瑶感觉自己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瞬间无法呼吸!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她知道自己触碰到了最深的禁忌!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强迫自己站着,不后退半步!眼神死死盯着那片因为主人暴怒而寒气狂涌的印记,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坚持和……医者的执着!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只有那灰白寒气无声地缭绕升腾。
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在深渊边缘徘徊。
就在李乐瑶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那恐怖的杀意撕成碎片时——
萧铎那绷紧如弓弦的背脊,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松弛了一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压下那股毁天灭地的暴怒。
他没有回头。
只是那只垂在身侧的、戴着玄色皮手套的右手,几根手指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屈辱到极致的僵硬,勾住了左侧劲装下缘的衣角。
然后,在李乐瑶屏息凝神、陈统领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衣角被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向下拉扯。
劲装的下缘被拉低至腰胯以下,那片深紫近黑的恐怖印记及其周围更大范围的皮肤,彻底暴露在昏黄的灯火之下!紧实的腰线,流畅的人鱼线隐没在裤腰边缘……整个左肋区域,再无半分遮掩!
他依旧背对着李乐瑶,如同献祭般沉默地矗立着。只是那的、因为强忍剧痛和滔天羞怒而微微颤抖的背脊肌肉,暴露了他内心掀起的何等惊涛骇浪!
“开始。” 一个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仿佛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在死寂的营帐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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