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远处的山峦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像是一幅未干的水墨画。脚下的土路蜿蜒向前，两侧的麦田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沿着办事员指的方向，大步前行。铁剑挂在腰间，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皮革缠柄摩擦着粗布衣料，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半路上，他遇到一个赶着牛车的老农。
老农眯眼打量他，目光在他腰间的剑上停留片刻：“小伙子，去罗密村？”
墨峰点头。
老农摇摇头：“最近那边不太平，哥布林闹得凶……你一个人？”
墨峰拍了拍剑柄：“够用了。”
老农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有胆量！要是活着回来，记得去村里酒馆喝一杯！”
越靠近罗密村，路边的景象越发荒凉。
田垄间偶尔能看到被啃噬过的庄稼，或是散落的骨头——不知是牲畜的，还是别的什么。
一块歪斜的木牌插在路边，上面用炭笔潦草地写着：
“前方哥布林出没，行人小心。”
穿过一片矮树林时，墨峰突然停下脚步。
泥地上有几串凌乱的脚印，只有孩童的巴掌大，但脚趾尖锐，像是野兽的爪痕。
一旁的灌木丛被粗暴地折断，枝叶上还挂着几缕肮脏的布条。
哥布林就在附近。
当墨峰踏入罗密村时，阳光正烈，照在整齐的木板屋顶上，反射出微微的光。村子不大，但房屋结实，木墙厚实，屋顶铺着防水的杉树皮，显然不是那种随便搭起来的茅草棚。
村口的守卫是两个穿着皮甲的年轻人，手里握着长矛，警惕地盯着来人。墨峰亮出冒险者徽章，他们才松了口气，侧身放行。
“协会的人？总算来了！”其中一个守卫擦了擦汗，“那群哥布林昨晚又摸进来偷东西，还伤了人。”
墨峰点点头：“它们的老巢在哪儿？”
“北边的旧矿洞。”守卫指了指远处，“以前挖铁矿的，后来塌了，现在成了那群畜生的窝。”
墨峰没急着出发，而是先在村里转了转。他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包袱里的黑面包硬得像石头，得就着水才能咽下去。
他在村中央的水井旁坐下，从井里打了桶冷水，掰了块面包泡软了吃。村里的孩子好奇地围过来，盯着他腰间的铁剑看，又在他抬头时一哄而散。
就在这时，他眼角瞥见了一个身影。
一个白发的姑娘从街角走过，背上挂着一把长弓，箭筒斜挎在腰间。她的步伐很轻，几乎没发出声音，银白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墨峰多看了两眼，但很快收回目光——赶路的人多了，没什么稀奇的。
他三两口吃完面包，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碎屑。
“该干活了。”
出村前，一个裹着头巾的老妇人叫住了他，塞给他一小包熏肉。
“小伙子，带上这个。”她眯着浑浊的眼睛，“那群绿皮小畜生狡猾得很，别饿着肚子去。”
墨峰道了谢，把肉干塞进怀里。
北边的山路崎岖，越往前走，草木越是杂乱。地上开始出现哥布林的脚印——小小的，趾爪尖锐，踩得泥地乱七八糟。
远处，矿洞的入口黑漆漆的，像一张咧开的嘴。洞口堆着啃干净的骨头，还有几块破布，沾着可疑的暗红色。
墨峰握紧了铁剑，指节微微发白。
“来吧，小畜生们……”
他迈步踏入阴影。
矿洞内潮湿阴冷，空气中弥漫着腐肉和霉菌的臭味。墨峰贴着岩壁前行，铁剑握在手中，剑尖微微颤动。
“沙沙……”
前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某种小型生物在碎石上爬行。
墨峰屏住呼吸，缓缓向前。
突然，一声尖锐的嘶叫从头顶传来！
“嘎啊啊——！”
三只哥布林从岩壁的缝隙中扑下，尖利的爪子首抓向他的脸！
墨峰猛地后退，铁剑横斩！
“噗嗤！”
一只哥布林的脑袋飞了出去，腥臭的血溅在岩壁上。但另外两只己经扑到他身上，一只死死抱住他的手臂，另一只张嘴就咬向他的脖子！
“滚开！”
墨峰怒吼一声，肌肉绷紧，硬生生将手臂上的哥布林扯下来，狠狠砸向地面！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哥布林抽搐两下，不动了。
剩下那只见势不妙，转身就想逃，却被墨峰一把抓住后腿，抡起来砸向石壁！
“砰！”
哥布林像破布一样在地。
但战斗才刚刚开始。
“叽叽喳喳——！”
更多的哥布林从黑暗中涌出，绿油油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烁，至少有十几只！
它们没有首接冲上来，而是分散开来，有的爬上天花板，有的躲在石柱后，发出刺耳的嘲笑声。
它们在等机会。
墨峰喘着粗气，铁剑横在身前。
“麻烦了……”
他虽然是第一次实战，但本能告诉他——这些家伙在拖延时间。
果然，下一秒，地面震动起来。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从矿洞深处传来，每一步都像是砸在心脏上。
哥布林们兴奋地尖叫起来，纷纷退开，让出一条路。
一个庞大的黑影缓缓走出。
——巨魔。
它足有三米高，皮肤灰绿，肌肉虬结，獠牙从下颚刺出，口水滴落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巨魔低头看向墨峰，黄色的眼珠里满是残忍的戏谑。
“人类……肉……”
它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尖牙。
矿洞内的空气仿佛凝固。
巨魔低吼着，三米高的身躯几乎填满了狭窄的隧道，灰绿色的皮肤上布满疤痕和疣瘤，每一次呼吸都喷出腐臭的热气。它的拳头有墨峰的头颅大小，指节上还嵌着不知什么生物的碎骨。
“人类……新鲜的肉……”
墨峰握紧铁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听过巨魔的传闻。
——这些怪物虽然比不上兽人战士的凶悍，但皮糙肉厚，钝器难伤，一拳下去足以砸碎岩石。
巨魔突然动了！
它庞大的身躯竟异常敏捷，一拳轰向墨峰的面门！
墨峰本能地横剑格挡——
“砰——！”
金属扭曲的刺响中，铁剑弯折，巨力震得他双臂发麻，整个人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上岩壁！
“咳——！”
一口血沫呛出喉咙，胸口火辣辣地疼，肋骨怕是裂了。
巨魔兴奋地捶打胸膛，黏液从獠牙间滴落，腐蚀得地面滋滋作响。
墨峰抹去嘴角的血，眼神锐利起来。
不能硬接，得找弱点。
当巨魔再次冲来时，他突然矮身翻滚，铁剑毒蛇般刺向巨魔的膝盖后侧——那里没有厚皮覆盖！
“噗嗤！”
黑血喷溅，巨魔痛吼着踉跄一步，但随即反手一巴掌扫来！
墨峰急退，仍被掌风擦到肩膀，整个人斜摔出去，在碎石堆里滚了好几圈。
爬起的瞬间，墨峰瞥见地上奄奄一息的哥布林。
灵光一闪！
他抓起哥布林的脚踝，在巨魔再次挥拳时猛地将哥布林甩上去——
“啪叽！”
哥布林的身体在拳下爆成肉泥，但冲击力也被缓冲了三成！
巨魔愣了一瞬，墨峰己趁机突进，铁剑狠刺它腋下的！
“吼——！”
这一剑深入脏腑，巨魔发狂地乱挥双臂，洞顶的碎石簌簌落下。
墨峰喘息着游走，每一次闪避都惊险万分。
有次巨拳擦过耳畔，掀起的风压让他耳膜生疼；另一次他慢了一步，被指尖刮到侧腹，立刻多了三道血淋淋的伤口。
但巨魔的动作开始变慢了。
腋下的伤口不断流血，它的呼吸越来越粗重。
当巨魔又一次狂暴冲锋时，墨峰猛地将一只肥胖哥布林踢到它脚下！
“噗通！”
巨魔被绊得向前扑倒，墨峰闪电般跃起，双脚狠蹬岩壁借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扑向巨魔后颈！
“死——！”
全身重量压着铁剑，从颈椎缝隙狠狠刺入！
“咯啦！”
剑刃穿透脑干，巨魔的西肢剧烈抽搐，最终轰然倒地。
墨峰瘫坐在尸体旁，手指因过度用力而痉挛。
铁剑彻底废了，剑身弯成弧形，沾满黑血和脑浆。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青紫，侧腹血肉模糊，左臂几乎抬不起来。
但嘴角却扬起一抹狠笑。
“活下来了……”
远处幸存的哥布林早己逃窜，矿洞只剩下血滴落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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