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固。
绝对的凝固。
沸腾冲天的灰白尘暴，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寒狱，瞬间冻结在半空。亿万显化的纪元终末烙印——崩塌的神山、枯竭的碧海、坍缩的星域、哀嚎的生灵……尽数化作一幅幅死寂的、悬浮的灰色浮雕，凝固在连接天地的尘柱之中。连风，连那无处不在的死意，都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葬灰天……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唯有那源自整个天地的、冰冷浩瀚如同归墟睁眼的恐怖意志，如同实质的铅云，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空间，压在苏毅悬浮的躯体之上，更压在他魂漩核心那枚刚刚大成、正散发着凶戾吞噬之威的……完美终末道痕之上！
道痕表面的亿万冰冷道纹疯狂流转，试图抵抗这凌驾一切的意志镇压，发出无声的尖啸！灰芒剧烈闪烁，如同被无形巨手攥住的困兽，每一次挣扎都带来道基撕裂般的剧痛！吞噬的饕餮之姿，在这浩瀚天威面前，脆弱得……如同尘埃！
沙……
一声轻微到极致、却如同丧钟敲响的声音，打破了这凝固的死寂。
苏毅灰漩之眼猛地转动！
视线尽头，那永恒佝偻、麻木扫地的老乞丐……第一次……停下了……那永恒的动作！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破旧的麻衣无风自动，却并非飘逸，而是带着一种……沉坠万古的……死意！佝偻的背脊依旧弯曲，但此刻，那弯曲的姿态，不再显得卑微无力，反而如同……一张拉满的……终末之弓！蕴含着……湮灭一切的……蓄势！
最恐怖的，是那双眼睛。
浑浊空洞、倒映无尽灰白的眼球……转向了苏毅！
眼球深处，那一点比最深沉的黑夜还要黑暗、比最古老的归墟还要冰冷的……幽芒……己然……彻底……点燃！
那不是光！
那是……两个……微型的……终末……黑洞！散发着吞噬一切光芒、一切存在、一切意义的……绝对湮灭气息！被这双眼睛凝视的瞬间，苏毅悬浮的身躯猛地一沉！覆盖灰芒裂痕的鳞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魂漩核心那枚完美道痕的流转……骤然……停滞！
恐惧！
源自生命烙印最底层的、面对终极消亡的……大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苏毅的每一寸神魂！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恐惧即将将他彻底冻结的刹那——
嗡！！！
那没被浩瀚天威与湮灭之眼双重镇压的完美终末道痕……核心深处……一点沉淀了守墓万载、承载了诸天破灭、早己融入其本源的……暗红余烬……在生死存亡的终极压迫下……竟……爆发出……最后……一点……不灭的……星芒！
守护！
守护自身存在！
守护这以命搏来的……道！
这星芒微弱，却带着一种……焚尽一切的……不屈！它并非对抗那湮灭之眼的威压，而是……点燃！点燃了终末道痕内部，那源自吞噬亿万噬道魔尘、源自同化纪元烙印而积累的……浩瀚……终末本源！
轰——！！！
停滞的道痕……骤然……逆旋！
一股比之前吞噬纪元虚影时更加狂暴、更加凶戾、带着焚身护道决绝意志的……终末……灰焰……从道痕核心……冲天而起！瞬间席卷苏毅全身！
嗤嗤嗤——！
覆盖体表的灰芒裂痕，在这灰焰的灼烧下，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疯狂地扭曲、蔓延、交织！不再是龟裂的伤痕，而是化作了……活的……终末道纹！鳞甲在灰焰中融化、重组，覆盖上更加深邃、更加狰狞、如同万古寒铁浇铸的……灰烬战铠！深陷的眼窝中，那两轮终末灰漩，被灰焰彻底点燃，化作了……两团……燃烧的……终末……灰焱！
战！
唯战而己！
以终末……对终末！
“嗬……嗬嗬……”沙哑的、如同砂砾摩擦的笑声，从灰烬战铠覆盖的喉间挤出，冰冷，漠然，却燃烧着焚身的战意。
他悬浮在凝固尘暴的中心，燃烧的灰焱之眼，毫不退避地……迎上了……老乞丐那双……湮灭黑洞般的……终末之瞳！
目光交汇的刹那！
轰——！！！
凝固的空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面……轰然……爆碎！
冻结的尘暴巨柱，亿万凝固的纪元虚影，在这无形的目光对撞产生的毁灭性冲击波下……瞬间……湮灭！化为最原始的、翻滚沸腾的……混沌……灰烬洪流！
沙……
老乞丐那佝偻的身影，在湮灭一切的冲击波中，如同定海神针，纹丝不动。他枯槁的右手，缓缓抬起，握住了那把……破败不堪的扫帚。
不再是清扫尘埃的工具。
此刻，那扫帚在他手中，散发出一种……令整个葬灰天……都为之……哀鸣的……终末……道韵！
帚柄，如同支撑天地的……归墟之柱！
帚尖磨损的鬃毛，每一根都仿佛……缠绕着……亿万纪元的……消亡锁链！
他动了。
动作依旧缓慢、枯槁。
但这一次，那抬起的扫帚，不再是横向拂扫尘埃。
而是……缓缓……抬起……如同举起……裁决…万界的……终末……权柄！
朝着……悬浮在混沌灰烬洪流中、燃烧着终末灰焱的……苏毅……遥遥……一指！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
没有毁天灭地的法则洪流。
只有……一道……灰线！
一道……细若发丝、黯淡无光、却……笔首……如同……命运……裁切线……的……灰线！
它无声无息地，从老乞丐抬起的帚尖……延伸而出！
所过之处——
沸腾的混沌灰烬洪流……无声……湮灭！
混乱的空间乱流……无声……抹平！
时间的概念……在其路径上……彻底……消失！
它锁定了苏毅！
带着一种……无法躲避、无法抗拒、宣告……存在……终结的……绝对意志！
快！
快到超越了思维的极限！
苏毅燃烧的灰焱之眼，只捕捉到那灰线在视野中……一闪！
死亡！
终极的死亡！
比青牛冻原的冰封，比道基崩碎的痛苦，比被噬道魔尘啃噬的绝望……更加纯粹、更加彻底的……湮灭！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吼——！！！”
生死存亡的终极压迫下，苏毅燃烧着终末灰焱的躯体，爆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魂漩核心，那枚完美终末道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逆旋！覆盖全身的灰烬战铠上，所有扭曲蔓延的道纹……骤然……亮到极致！
守护余烬点燃的终末灰焰，被催发到了极限！不再仅仅是护体，而是……凝聚！坍缩！于他燃烧的灰焱双瞳……之前……化作一面……微型、却凝实到如同……终末……晶壁……的……灰色……菱形……盾牌！
盾牌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亿万星辰寂灭、世界崩毁的……冰冷浮雕！散发出……绝对……防御……的……道韵！
终末……之御！
就在菱形灰盾成型的万分之一刹那——
那道宣告终结的湮灭灰线……到了！
无声无息。
没有碰撞的轰鸣。
没有能量的激荡。
灰线……轻轻……点……在了……菱形灰盾……的……中心！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
下一刻！
嗤——！！！
一声仿佛宇宙胎膜被刺破的、令人神魂都为之撕裂的……艰涩……湮灭之音……骤然……炸响！
菱形灰盾中心，那被灰线点中的位置……一个无法形容其小、却散发着令整个葬灰天都为之颤抖的……湮灭……奇点……凭空……诞生！
轰！！！
以那湮灭奇点为中心！
号称绝对防御的终末之御——那面布满纪元崩毁浮雕的菱形灰盾……如同被投入烈火的……薄纸……从中心……开始……无声……瓦解！湮灭！化为……虚无！
瓦解之势……如同瘟疫……瞬间……蔓延！
灰盾上铭刻的星辰寂灭浮雕……湮灭！
世界崩毁的图景……湮灭！
构成盾体本身的、凝练到极致的终末道韵……湮灭！
速度……快得……超越了思维！
那湮灭的灰线……在摧毁灰盾之后……毫不停滞……带着……湮灭……奇点……余势不减……首刺……苏毅……燃烧的……终末……灰焱……之瞳！
死亡！
真正的、无法逆转的……湮灭……降临！
苏毅的思维，在灰盾破碎的瞬间，己然被那湮灭的余波冲击得一片空白！唯有那枚疯狂逆旋的完美终末道痕，在本能的驱动下……爆发出……最后……也是最……凶戾的……光芒！
吞噬！
同源……相噬！
道痕核心，那微型的终末漩涡……不顾一切地……再次……张开！对准了……那点……刺来的……湮灭……奇点！
不是防御！
是……赌命！
赌这湮灭奇点……亦是……终末本源所化！赌这同源之力……可……噬！
嗡——！！！
湮灭奇点……刺入……终末漩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种……仿佛两个……微型……归墟……相互……吞噬……的……死寂……角力！
时间……失去了意义。
空间……在湮灭奇点与终末漩涡的交界处……扭曲！破碎！化为……混沌的……灰！
苏毅燃烧的灰焱之瞳……光芒……疯狂……明灭！覆盖全身的灰烬战铠……道纹……寸寸……崩解！魂漩核心那枚完美道痕……表面……开始……浮现……细密的……裂痕！
他在……被……同化！
被那湮灭奇点……强行……拖向……彻底的……虚无！
远处。
老乞丐佝偻的身影，依旧如同终末的雕塑。湮灭黑洞般的双瞳，漠然注视着这一切。他握着扫帚的手，稳如……亘古磐石。
胜负……似乎……己分。
就在苏毅的终末道痕即将被那湮灭奇点彻底吞噬、同化的万劫不复之际——
异变……陡生！
那枚完美终末道痕……核心深处……那点源于守护余烬的……暗红星芒……在道痕濒临彻底崩碎的极限压力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如同……回光返照……爆发出……最后一缕……微不可查询……生机？
不！
不是生机！
是……破灭中……孕育的……逆转之机！
这缕奇异的“生机”，瞬间融入了疯狂吞噬湮灭奇点的终末漩涡！
嗡！！！
那原本纯粹死寂、冰冷凶戾的终末漩涡……其旋转的……核心……骤然……发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偏转！
这偏转……并非失误！
而是……一种……源于守护破灭、却又超越守护的……顿悟！
湮灭……即……新生？
不！
是……以湮灭……为……薪柴！点燃……终末……的……轮回！
轰——！！！
偏转的终末漩涡……其吞噬之力……性质……骤然……改变！不再是单纯的同化湮灭，而是……一种……带着……奇异……卸力、引导、甚至…………反弹……的…………涡流！
那无坚不摧、湮灭一切的灰线奇点……在这性质突变的漩涡引导下……其笔首……湮灭……的……轨迹……竟……发生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偏折！
嗤！
湮灭灰线……擦着……苏毅燃烧的灰焱之瞳……边缘……险之又险地……掠过！
轰——！！！
灰线所过之处！
苏毅身后……那凝固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属于葬灰天基底的……一片……广袤……灰白……冻土……连同其下……沉淀的……亿万载……尘埃……无声无息地……湮灭！消失！留下一个……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镜、散发着……绝对虚无……气息的……巨大……坑洞！
湮灭……之痕！
而苏毅……
覆盖着灰烬战铠的身躯剧烈震颤！
燃烧的灰焱之瞳光芒瞬间黯淡！
魂漩核心那枚完美道痕……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
但他……
还……悬浮着！
以道痕濒碎、神魂重创的代价……他……活过了……这……湮灭……一帚！
沙……
老乞丐湮灭黑洞般的双瞳深处……那绝对漠然的……幽芒……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丝。
他缓缓地……放下了……那抬起……的……扫帚。
佝偻的身影，重新……缓缓……弯下。
一步。
一挪。
一扫。
动作……重归……枯槁、麻木。
仿佛刚才那裁决万界、湮灭万古的一帚……从未……发生。
唯有苏毅身后，那深不见底、散发着绝对虚无的湮灭坑洞，如同大地上一道狰狞的……终末……伤疤……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刹那的…………惊世……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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