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露水还没干,沈知意的指尖就凝了层薄冰。她对着铜镜临摹昨夜井壁的符文,朱砂在纸上晕开的形状,与凌云发间金雀钗的倒影奇妙地重合 —— 共感突然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相府的早宴正摆开,青瓷碗里盛着的燕窝羹,表面浮着的油花,竟与井底血色符文的纹路分毫不差。
“姑娘,镇北王府差人来取药了。” 药童抱着个乌木托盘进来,盘里的白瓷药罐还冒着热气,“说世子爷昨夜又咳血了,这次的血沫里,混着点紫色的渣......”
沈知意的笔尖顿在 “井” 字最后一笔。共感让她尝到燕窝羹的甜腻,带着不易察觉的苦杏仁味 —— 凌云的银匙正悬在碗上方,柳姨娘的金护甲正按着她的手背:“太子殿下特意嘱咐御厨做的,怎好辜负美意?”
井底的寒意顺着共感爬上来。沈知意望着药罐里翻滚的药汁,那紫色的浮沫与太子锦盒里的安神香,在火光下折射出同样的磷光。她突然抓起药杵猛砸药碾,当归碎末飞溅的瞬间,共感画面里的凌云同步掀翻了燕窝羹,青瓷碎裂的声响在两个时空同时炸开。
“民女素来不喜甜食。” 凌云的声音透过共感传来,带着刻意维持的平静。她的金雀钗在弯腰时划破裙摆,露出的脚踝上,有块与沈知意 identical(完全相同)的月牙形伤疤 —— 那是幼时在相府假山后被蛇咬伤的印记,连结痂脱落的纹路都分毫不差。
沈知意的药杵突然停在半空。共感让她看见惊人的一幕:燕窝羹泼洒在地毯上,竟在羊毛纤维间凝成符文,与古井的血色图案相比,只是将 “井” 字换成了 “葬” 字。而柳姨娘掉在地上的锦帕,绣着的缠枝莲与太子玉带扣上的,竟是同根同源的纹样,花瓣里藏着的小字,是用金线绣的 “子时”。
“看来是老身记错了。” 柳姨娘的笑声像生锈的银铃,她用金护甲挑起块燕窝,慢悠悠地送进嘴里,“这羹里的桂花蜜,原是姑娘最爱的......”
共感的灼痛突然窜过太阳穴。沈知意在药铺看见柳姨娘袖中滑落的纸包,里面的紫色粉末与萧景珩咳出的血渣,在阳光下呈现出完全一致的晶体结构。而凌云正用银钗挑起地毯上的符文,钗尖沾染的药渣,与沈知意药罐里的,竟是同一种毒 ——《奇毒录》里记载的 “牵机引”,中毒者会在子时发作,血脉逆流如被万蚁啃噬。
“太子殿下到!” 太监的唱喏声刺破晨雾。
沈知意的共感突然被明黄色的绸缎淹没。周昱廷的玉带扣擦过凌云的发梢,那颗鸽血红宝石映出的,不仅有她耳后的遮瑕膏,还有药铺铜镜里沈知意耳后跳动的胎记,像两颗隔世相望的星。
“孤听说,相府千金昨夜睡得不安稳?” 周昱廷的指尖抚过碎瓷片,指甲缝里的紫渣与药罐里的浮沫重叠,“御厨新制了桂花糕,或许能安神。”
共感的画面突然分裂。沈知意在药铺看见萧景珩正将半块凤纹佩按在伤口上,玉佩吸收的黑血里,浮出与毒羹符文对称的图案;而凌云的银钗正挑着块桂花糕,糕点里嵌着的杏仁,切面的纹路与太子身后白袍人的衣袂褶皱,形成诡异的呼应。
“多谢殿下美意。” 凌云的共感传来尖锐的刺痛,她的金雀钗突然断裂,半截钗尖掉进茶盏,激起的涟漪与古井红光熄灭前的最后波纹,完美重合,“民女今日...... 怕是无福消受。”
周昱廷的目光落在断裂的钗尖上,突然低笑:“这金雀钗的做工,倒与孤收藏的一支相似。” 他从袖中摸出个锦盒,打开的瞬间,沈知意的共感被强光刺痛 —— 盒里躺着的,竟是玥娘当年掉落的那支金雀钗,钗尖的宝石还沾着暗红的痕迹,与井底玉牌的 “周” 字同色。
“这支......” 凌云的声音发颤,共感让她看见沈知意正将琉璃镜碎片对准药罐,镜中浮现出太子与白袍人的对话,“...... 确保子时前让她服下,符文需要活祭的血才能......”
“哐当” 一声,沈知意的药罐摔在地上。紫色的药汁在青砖上漫延,凝成的图案比燕窝羹的更完整 —— 在 “葬” 字周围,环绕着十二颗星,对应着国师预言里 “双凰临朝” 的星象图,而其中一颗星的位置,正对着镇北王府的方向。
共感画面里的凌云突然剧烈咳嗽。柳姨娘的金护甲正掐着她的后颈,强迫她仰头:“殿下的心意,怎好浪费?” 而周昱廷袖中的手,正握着块与沈知意相似的琉璃镜碎片,镜中映出的凌云,脸上正缓缓浮现出沈知意的胎记。
“萧景珩!” 沈知意的呼救透过共感炸开。
药铺的门被猛地撞开,萧景珩的玄色披风带着风雪闯进来,他的掌心还攥着那半块凤纹佩,玉佩上的血珠滴在紫色药汁里,竟像活了般往 “葬” 字的笔画里钻。“念卿,我......”
他的话被共感的剧痛截断。沈知意看见凌云用断钗划破柳姨娘的手腕,金护甲掉在地上的瞬间,露出腕间与太子同款的缠枝莲纹身,而那纹身的中心,正是个缩小的 “井” 字符文。
“原来如此。” 两个声音在共感中重叠。
周昱廷的笑声突然变得尖锐。他踢翻的茶盏里,茶叶竖立的形状与古井的龙形光带一模一样:“既然你们都懂了......” 他的白袍人从阴影里走出,手里的琉璃镜对准凌云,“...... 就该知道,双凰之中,必须有一只...... 先入井为安。”
沈知意在药铺抓起最后一把银针,共感让她的指尖与凌云的断钗形成首线。当银针刺入萧景珩穴位的刹那,凌云的断钗也刺进了周昱廷的玉带扣 —— 两颗鸽血红宝石同时炸裂,迸出的碎片在空中连成道血色的线,一头连着相府的燕窝羹,一头系着药铺的紫色药汁,最终在半空凝成个完整的符文,像个张开巨口的漩涡。
共感在这一刻达到极致。沈知意与凌云同时看见玥娘的最后记忆:她不是自己跳井的,是被人用 “牵机引” 逼入绝境,而那个举着火把的人影,白袍下露出的玉带,与周昱廷此刻断裂的同款,连挂钩的磨损都分毫不差。
“时辰快到了。” 周昱廷的声音像从井底传来,“你们谁...... 先去陪玥娘?”
沈知意的银针与凌云的断钗同时举起,在共感的连接中,针尖与钗尖的寒光连成道首线,穿过符文的中心,将那个未写完的 “杀” 字,补成了完整的 “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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