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别动。”
苏晚宁说完,拿起那支玉笔沾了沾朱砂,她没有画符,径首走到了傅夜沉的面前,然后伸出手用那支沾满朱砂的笔点向了傅夜沉的眉心。
冰凉的触感让傅夜沉的身体猛地一颤。
“看着我。”苏晚宁说。
傅夜沉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睛。
“闭上眼。”
傅夜沉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
苏晚宁的笔开始在他的脸上游走,从眉心到鼻梁再到嘴唇下巴。
她画的不是符,而像是在描摹。
描摹一张隐藏在他皮肤之下的另一张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
突然。
“呵呵……”
一声低沉带着嘲弄的笑声在办公室里响起。
那声音不是从傅夜沉的嘴里发出来的,而是从他的影子里。
苏晚宁的动作停住了,睁开眼看着傅夜沉。
不,应该是看着正站在傅夜沉身后那个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淡淡黑影。
黑影的轮廓和傅夜沉一模一样,但那张脸上却带着傅夜沉在镜子里见过无数次的诡异微笑。
“你,终于肯出来了。”苏晚宁淡淡地说。
黑影笑了。
“小姑娘,你的道行不错。但是你不该来,更不该管他的闲事,因为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们是一体的。”
黑影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
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傅夜沉虽然闭着眼睛,但那个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
那声音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样。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苏晚宁看着那个黑影,脸上没什么表情。
“是吗?”
她拿起那支玉笔,笔尖的朱砂红得发亮。
“你只是一缕,不该存在的执念。一缕窃取他生气扰乱他命数的阴煞,你说你是他?”苏晚宁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你也配?”
黑影的笑声更大了。
“小姑娘,嘴巴很硬。我承认,你有点本事,能用这支破笔把我从他的识海深处逼出来。但是,然后呢?你能做什么?杀了我?你杀了我他也会跟着受损,轻则大病一场,重则痴呆半生,你敢动手吗?”
黑影的语气,充满了有恃无恐的挑衅。
它说的是事实,它和傅夜沉己经纠缠了太久,久到几乎融为了一体。
强行剥离对宿主本身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这就是它最大的底牌。
苏晚宁看着它:“谁说,我要杀你了?”
她说完,手腕一翻。
那支玉笔没有再点向傅夜沉的眉心,而是点向了傅夜沉脚下那片被灯光拉长的浓黑影子里。
“滋——”
一声轻响。
那片影子剧烈地扭曲了起来,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你干了什么!”
它的身体开始变得不稳定好像随时都会消散。
“没什么。”苏晚宁的语气很淡,“只是帮你回忆一点你己经忘了的东西。”
她手中的笔没有停,她以傅夜沉的影子为纸,以那精纯的朱砂为墨,开始快速地画下一道又一道玄奥的符文。
“镇魂,清心,破煞,追根,溯源。”
她每念出一个名字就有一道符文烙印进那片影子里,黑影的惨叫声越来越凄厉。
它的身体也越来越模糊,一些不属于傅夜沉的破碎记忆片段开始从它身上逸散出来。
那是一间昏暗狭小的房间。
一个和傅夜沉有七分相似的年轻男人正坐在一张书桌前,他的面前是一堆复杂的图纸和数据,他的眼神专注而狂热。
画面一转。
是一场激烈的争吵,争吵的对象是一个看起来雍容华贵的中年男人。
“爸!你为什么不信我!我的理论是可行的!这个项目成功了,足以改变整个世界!”年轻男人嘶吼着。
“够了!”中年男人一拍桌子,“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让你去做这种,白日梦!”
画面再转。
是一场车祸,一辆失控的卡车撞上了一辆小轿车,那个年轻的男人浑身是血地倒在驾驶座上。
他的眼睛还死死地盯着副驾驶上那个被摔得粉碎装着他所有研究资料的箱子。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甘。
这些记忆碎片在办公室里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但苏晚宁全都看到了。
她终于知道这个黑影是谁了。
傅夜沉的双胞胎哥哥。
一个本该和他一样耀眼夺目,却在二十年前就意外身故的天才。
一个被整个傅家刻意遗忘和抹去的存在。
他的执念,太深了。
对科研的执念,对父亲不公的怨恨,对生命戛然而止的不甘。
这些东西混杂在一起,让他的残魂无法进入轮回。
只能依附在和他血脉相连,气息相近的双胞胎弟弟身上。
靠着窃取傅夜沉的生气苟延残喘。
久而久之,他忘了自己是谁。
只剩下最纯粹的想取而代之的执念。
他想成为傅夜沉,想拥有傅夜沉拥有的一切。
财富,地位,以及健康的身体,这就是所有问题的根源。
苏晚宁的笔停下了。
整个地面上,傅夜沉的影子里己经被她画下了一个巨大而复杂闪烁着红色光芒的法阵。
那个黑影被死死地困在法阵中央,动弹不得。
它不再惨叫了,只是愣愣地看着那些在它眼前闪过属于它自己的记忆。
“我……我是谁?”它喃喃自语。
它的脸上那股诡异的微笑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茫和痛苦。
苏晚宁看着它。
“你叫,傅夜恒。是他的哥哥。”
黑影也就是傅夜恒的残魂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哥哥?”
他转过头看向那个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和他流着同样血液的弟弟,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嫉妒,有怨恨,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悲哀。
苏晚宁没有再理会他,走到自己的布包前,从里面拿出了那截三寸长的雷击木。
她把雷击木放在了法阵的阵眼位置。
“傅夜恒。”她开口,“你本该尘归尘土归土,但你执念太深,滞留人间,窃取阳寿,己是触犯天道。我今天本该让你魂飞魄散。”
傅夜恒的残魂听到这句话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但是。”苏晚宁话锋一转。
“你弟弟,也就是傅夜沉,他的命格很特殊。他身负大气运,注定要有一番大作为。你这些年虽然窃取了他的生气,但也阴差阳错地帮他挡掉了很多本该属于他的灾劫,这算是一份功德。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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