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锤的父亲，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在一旁手足无措。
“丽萍，你冷静点！不就是一个网络主播吗？她胡说八道的！你别信她！”
“胡说八道？”周丽萍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他，“她说的全是真的！床的位置，整容的事，她怎么可能都知道！”
男人愣住了。
“整……整容？你什么时候……”
“你闭嘴！”周丽萍尖叫起来，“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我要换床！马上把床给我换个位置！”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了一样地冲进卧室。
两个保姆连忙跟了进去。
卧室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巨响。
男人站在客厅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看着满地的狼藉，又看了看卧室的方向，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怀疑。
苏晚宁的出租屋里，她没有再去看网上的那些纷纷扰扰。
她己经做了该做的事，剩下的就看那个周丽萍自己的造化了。
她今天消耗了太多的神魂之力，先是画那张价值一百万的符。
然后又是强行推演周丽萍的命数，现在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虚弱。
她需要立刻调息恢复力量，她盘腿坐在床上刚要闭上眼睛。
手机，又响了。
是一个视频通话的请求。
来自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林秘书。
苏晚宁的眉头皱了皱，点了接通。
手机屏幕上出现的却不是林秘书的脸。
是傅夜沉。
他好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背景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城市的夜景。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
苏晚宁也看着他。
“傅总，有事？”她先开了口。
傅夜沉看着屏幕里的女孩。
她好像刚洗漱过，脸上没有化妆，苍白但干净。
背景是那间简陋得有些寒酸的出租屋。
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在短短几天内掀起了如此巨大的波澜。
“你今晚，在派出所里，跟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傅夜沉问，声音很沉。
“字面意思。”
“那张脸，不是你。”傅夜沉重复了一遍，“你看到了什么？”
苏晚宁看着他。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英俊的没有任何瑕疵的面容。
但苏晚宁能看到，他的脸上覆盖着一层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黑气。
那股黑气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扭曲着他的五官。
“我看到了一张，不属于你的脸。”苏晚宁说。
“它是什么样子的？”
“很模糊。”苏晚宁摇了摇头，“我现在的力量还看不清，但它充满了怨气和不甘。”
傅夜沉的瞳孔，缩了一下。
“怨气？”
“对。”苏晚宁说，“像是一个死在你影子里的人。”
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傅夜沉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里的苏晚宁。
许久，他才开口。
“你想要什么？”
他知道苏晚宁不会平白无故地告诉他这些。
每一次她透露天机，都需要一个代价。
“我不要钱。”苏晚宁说。
傅夜沉有些意外：“那你想要什么？”
“我需要三样东西。第一，一百年以上的雷击木，至少三寸长。第二，一两真正的陈年朱砂，不是市面上那种化学合成的。第三，一只用狼毫制成的全新毛笔，笔杆最好是玉质的。”
她说的这三样东西，每一样都极为罕见，尤其是百年雷击木，更是可遇不可求。
这些都不是用钱能轻易买到的。
傅夜沉看着她。
“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画符。”苏晚宁回答得很干脆，“一张，能让你看清楚，那张脸到底是谁的符。也只有用这些东西画出来的符，才有资格处理你身上的麻烦。”
傅夜沉明白了。
这是一笔，新的交易。
他提供材料，她提供解决方案。
“好。”他答应了下来，“我会让林秘书，尽快把东西给你送过去。”
“嗯。”
苏晚宁应了一声，就要挂断视频。
“等等。”傅夜沉又叫住了她。
“还有事？”
傅夜沉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你今晚，跟周丽萍说的话，是真的吗？她真的会被她丈夫的鬼魂带走？”
他想从苏晚宁的嘴里，得到一个关于这个世界运行规则的确切答案。
苏晚宁看着他：“傅总，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是鬼吗？”
傅夜沉没说话。
“不是。”苏晚宁自己回答了，“是人心。周丽萍不会被鬼带走，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那么多能回来索命的厉鬼。人死如灯灭，能回来的万中无一。真正会让她出事的，是她自己的恐惧，是她那颗被贪婪和谎言填满了二十年的心。今晚她会因为恐惧整夜无法入睡，明天她会因为猜忌跟她的现任丈夫发生剧烈的争吵，后天她会因为绝望，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
“一步错，步步错。最终把她拖进深渊的不是鬼，是她自己。”
苏晚宁说完，静静地看着傅夜沉。
“傅总。”
“你今晚，也一样。真正能伤害你的，不是那个缠着你的东西，而是你的恐惧。你在害怕什么，你就会看到什么。”
说完她首接切断了视频通话。
傅夜沉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久久没有动弹。
他在害怕什么？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那颗坚定了二十多年的，唯物主义的心。
在今天晚上，被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孩，用几句话，彻底击碎了。
傅夜沉走到办公室的落地镜前，镜子里是他自己的脸，英俊冷漠没有任何异常。
他看了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镜子里的人还是他自己，他松了一口气。
或许之前在车里看到的真的是幻觉，他转身准备离开办公室。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镜子，镜子里那个他嘴角缓缓地向上勾起。
形成一个诡异的不属于他的微笑。
傅夜沉的脚步僵住了，猛地回头，镜子里一切正常，他的脸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是错觉？
他快步走出办公室，对守在门口的林秘书说。
“备车，回家。”
“是，傅总。”
第二天。
关于玄清老祖和周丽萍的事件在网上持续发酵。
事情的发展正如苏晚宁所预料的那样。
周丽萍在经历了不眠之夜后，精神彻底陷入了偏执和猜忌。
她坚信是她现在的丈夫把她整容的秘密泄露给了苏晚宁，两人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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