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在侯府里乱窜。
杜文超猫着身子，找到了东苑。
这几日他己经踩过点。
迟照临坐在墙头上，冷眼斜睨着墙角的人。
东跨院的金麟卫不见了，杜文超进东苑如进自己家。
今夜，迟照临告诉她，说要逮耗子。
**
三日前。
明净堂。
老夫人清醒很多，听了闺女的建议，从松鹤斋搬过来，以前屋子的东西什么都不带。
才住了几日，老夫人精神就好了很多。
“母亲，肯定是那屋子克你。”
迟应芳说。
“还是闺女好啊，能想到这层。”
老夫人虽然说得慢，但己经不怎么结巴了。
“母亲，老杜调任……”
见她又念叨杜老爷调任的事，老夫人耐心告罄。
“现在官家盯得紧，你舅舅家还乱着呢，这个节骨眼，你咋就不能为你老母想想？”
见老夫人生气，杜应芳也不敢再提：“母亲说得是，一切等秦家有声再议。”
见自个母亲不搭理自己，她只好转移话题：“自打我进侯府这几日，倒发现东苑新妇不对劲。”
老夫人叹了口气：“又怎的了？又招惹你了？”
自从那日迟应芳被扔石子打了耳朵，她就把这账算在了季允迦头上，进了侯府闲来没事就盯着东苑的一举一动。
“母亲，你说小叔子就住在隔壁，一日三餐两人还凑在一起，珏儿在外征战，你要说两人之间没问题，我可不信。”
烛火噼啪炸了下，老夫人浑浊的眼里慢慢渗了杀意。
珏儿当初便怨她把季家人娶进门，这次出征还大张旗鼓宠幸了她一些日子，只怕是心里堵着气，做给自己看的。
若这女人还是个不安分的主儿，珏儿只怕会更加恼恨她这老太婆。
想挽回他们祖孙之间的关系，看来季氏不能留了。
北边连战告捷，想来珏儿凯旋之日近在眼前，在他回府之前，得肃清他的后院。
“母亲，你咋不说话？”
迟应芳见老夫人不语，以为不信。
添油加醋道：“我可听大哥他们说了，上次家宴，两人一同消失，肯定有猫腻。”
“好了，我知晓了。”
老夫人想了想道：“你说你家那个野杂碎觊觎季氏？”
迟应芳猛然颔首：“正是，那杂碎简首不知天高地厚，就是个下流胚子。”
说起杜文超，迟应芳眼里都开始冒火了。
昨儿夜里，那死那人躺在她旁边还在梦中喊那杂碎娘的小名。
若不是在娘家，她肯定要大闹一场。
老夫人眼神一凛：“刚好凑一起，两个一块除了。”
“啊……”迟应芳惊住。
老夫人看着自个闺女的表情，暗暗摇头。
她只生了这么个闺女，从小培养她大家闺秀的所有，唯独不愿教她后宅手段。
想着杜家小子本出身寒酸，应当能敬她爱她，不想，是个混不吝。
她这个闺女色厉内荏，雷声大雨点小的主儿，若这些年不是她时不时让秦主管去杜家帮衬，只怕也活不到至今。
“母亲…你说真的？”
迟应芳咽了咽口水，她虽然整日在后院喊打喊杀，真要她杀人，她根本活不到像母亲这样轻飘飘一句话定生死。
“从根源上斩断问题，这个道理你不懂？听说昨夜你和姑爷争执了？”老夫人睨了她一眼。
迟应芳抿抿唇，点头。
“不成器的，消磨男人对你的耐心又有何用，他那外室既然是个不消停的，让她彻底消停便是！”
“母亲，你是说……”
“我没说，你自个琢磨，日子是你过的。”
迟应芳咬咬牙：“母亲，你要怎么对付那小兔崽子……”
老夫人闭着眼假寐，半晌才道：“引去东苑。”
**
杜文超才进了东苑不久，就有大房的马氏寻了过来。
说是要孩子哭闹，要来东苑折柳叶去去晦气。
“大嫂，看什么呢？”
季允迦从内室出来，迎马氏坐下。
马氏见她穿戴整齐，安然无恙。
心里有些奇怪。
方才她听廊下婢女私语，说是无意间瞥见一个身影溜进了东苑，那背影很像表公子。
她还寻思过来逮人呢，只要季允迦出了丑事，府中的大权她不想交也得交出来。
自打中馈权被迟珏全权交由季允迦，他们大房半点油水都没得捞。
只要中馈权回了祖母手里，总会分些给大房，大房才能摸到好处。
见她连喝了两盏茶还不走。
季允迦好奇道：“大嫂不回去照看小少爷？”
马氏这才放下茶盏，就在季允迦要送她出去时，小婢女匆匆来报。
“不好了不好了，西竹苑走水了！”
西竹苑是杜映霞如今居住的地方，季允迦当即道：“大嫂可随我去瞧瞧？”
马氏连连点头：“自然要去。”
明净堂。
小婢女急色匆匆。
迟应芳和老夫人相视一笑：“收场去。”
老夫人把手搭在迟应芳手上，坐上了轮椅。
她的西肢己经萎缩，只能靠轮椅行走。
“走吧，去东苑。”
小婢女眉心一蹙：“老夫人，您…您现在要去东苑？”
“出事了，当然去瞧瞧怎么回事。”迟应芳斜了一眼。
小婢女当即跪下：“大姑太太，老夫人，是西竹苑走水了！”
“什么——”
迟应芳一把拽住小婢女的手：“你说是哪里出事？”
“西竹苑。”
老夫人手重重拍在扶手上：“快带我过去。”
十有八九是黄了。
西竹苑。
季允迦和马氏第一个赶过来，接着是二房的人，最后是杜家。
唯独不见杜文超。
“踹开门，再关着门烧下去，不烧死也要被烟闷死了。”季允迦出声道。
小厮看向老夫人。
“不许……”
“母亲！那是你亲外孙，你怎能瞧着她活生生给烧死啊！”迟应芳哭得鬓钗乱晃：“快踹，快踹门啊你们。”
她上前推了把小厮。
老夫人眼神淬毒般看了眼季允迦。
季允迦站在她身侧，垂眸冲她瞥了眼，凑到她耳旁道：“祖母猜，里面会是谁和谁？”
“你……”老夫人话未及。
门被踹开，里面的场景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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