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允迦把手往背后别:“做甚?”
“带你泛舟赏荷。”
许是收到荷包心情很好,迟照临两颗小虎牙泛着莹光。
他今日换了一身黑色暗纹劲装,腰间蹀躞带勒出劲瘦腰身,搭上他的脸,像只披着狼皮的狐狸。
季允迦后退道:“前厅筵席未开,大家还等着我们呢,你倒要……”
话音未落,手腕己被炽热掌心扣住,薄茧蹭过她腕间的新月疤痕,激得她后颈泛起细密颤栗。
迟照临:“那些酸腐老叟,瞧着便倒胃口。”
“莫要胡说。”季允迦挣开他的手,腕间手链却缠上他蹀躞带金扣,她越是往后扯,珠链越在二人间绷成银亮弧度。
迟照临闷笑一声:“那些人恨不得在我们身上挑出百般错来,但又太蠢,全是些猪脑想出来的碴儿,何须过去浪费时间。”
他说着,骨节分明的手抓开她白皙指尖,慢条斯理地解着纠缠。
檐下脚步声忽响,季允迦慌忙拍开他的手,迟照临却揽住她腰肢纵身跃上屋脊。
“你。”季允迦被他的动作吓得不轻。
垂花门下,匆匆赶来的葵嬷嬷揉了揉眼睛,她方才明明看见小姐和西爷交头接耳呢,手还拉在一起了。
难不成她老眼昏花了。
自那日她家小姐被西爷堂而皇之抱回来,她便异常敏感,总觉着西爷这混小子不安好心!
迟照临噙着笑意低声道:“你若想离开侯府,便听我的,可好?”他尾音里里带着一丝哄意。。
季允迦耳尖发痒:“你当真?”
迟照临笑得灿烂:“甘愿为嫂嫂鞍前马后。”
金麟卫的脚步声渐近,她被迫紧贴他胸膛,隔着衣裳听见擂鼓般的心跳,分不清是谁乱了方寸。
金麟卫暗中窥视,眼睁睁看着西爷当着他们的面,拦腰抱起自家夫人飞过墙头……
迟照临扣住她后颈:“嫂嫂可搂紧了,带你飞檐走壁。”
季允迦被他抱着腾空而起,呼啸的风卷起她的裙裾,她慌忙环住他脖颈。
金麟卫仰头,嘟囔道:“夫人真被那浪荡子拐跑了?”
不行不行,赶紧修书一封给侯爷。
告诉他,夫人被偷了。
耳边风声呼呼,迟照临抱着他忽上忽下飞跃,快成了残影。
季允迦眯着眼看了眼脚下,瞧着低矮的墙头,她脚指头倏地蜷紧。
心脏痒痒的,还有点晕眩的感觉。
她不敢多看周身环境。
迟照临故意在最高处松了力道,惊得季允迦将脸埋进他肩窝,女人温热的呼吸渗入衣襟,他眼色微动,揽在纤腰上的手又收紧几分:“嫂嫂若是怕,便唤声湛哥哥?”
“你!”季允迦抬头瞪他,撞进盛满星子的眼眸,男人笑得恣意,托着她后腰的掌心在起落间出酥麻的痒。
季允迦羞红了脸。
跟他待一起,准没好事!
迟照临低头一瞬把她的小表情全看在眼里。
“迟…迟照临,要不把我放下来。”
季允迦心脏实在受不了这忽上忽下的感觉,开口道。
带着那么点乞求的意味。
迟照临垂眸:“嫂嫂搂紧,马上到了。”
话落,季允迦整个人缩得更小,她现在脑海里只有怕,没有男女之别。
迟照临带着她一路从人烟稀少的林中穿梭,待到禅院后山时,她罗袜己沾满夜露。
绣鞋尖抵着他玄色锦靴,他脖颈被自己双手勒出两道红痕,青筋暴起……
侯府。
知晓西爷和东苑夫人两人皆不在府时。
厅堂里众说纷纭。
马氏吊着眼道:“莫不是两人同出府去了?”
“母亲,他们两简首不把侯府众人放在眼里!”大老爷气青了脸。
老夫人坐在轮椅上,大房二房回府后,他在府医的针灸下,她脑子清醒许多。
听完汇报,老夫人浑浊的老眼似要射出毒针一样。
“简首…悖逆妄为!”
老夫人嗓子嗬嗬喘息。
秦主管半蹲着身子给她顺气。
“母亲,西房和三房媳妇简首不像话,把他们驱逐出府如何?”二老爷咬牙切齿。
他不在意他们叔嫂如何,只是他远在南岭,这两人竟能知晓他的踪迹,他怎能不后怕。
老夫人笨拙扭头,瞪了他一眼,想到秦主管在她半醒半睡时说的话,她闭了闭眼。
秦家如今水深火热,她这些年替秦家谋求的“好事”,还不知会不会牵连到侯府。
这个节骨眼上,若大房二房再搅和进来,惹急了西房的孽畜,只怕吃力不讨好。
老夫人脑壳昏得厉害,但还是强撑道:“不…不可…一切待…待秦家尘埃…落定再论。”
她说完,歇了口气又接着道:“如今…最重要…的是秦…秦家,你们两…给我安分…些。”
她老眼刮向两位儿子,还似从前那般犀利。
大老爷,二老爷心里再有不满,也得压下。
老夫人闭上眼,她这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
可府医却查不出真相。
她怀疑自己被下毒了,可府医也检查不出她的病因。
这让她有种被人牵着鼻子溜的错觉,若有一日,牵绳的人不耐,她也只有死路一条。
珏儿啊,祖母知道错了,你一定要在北边建功立业。
守住迟家。
至于季氏,这些日子传言她和那孽畜的闲话不少。
不过一个黄毛丫头,迟家不稀罕,这样的破鞋,西房爱要便要去,她孙儿那样的人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若不是她现在动弹不得,季氏不知死多少遍了。
她心里该死的两人现在正撑船泛舟,好不生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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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渡浮着十丈软红,幽深的溪里,丛丛荷叶把两人掩在其中。
迟照临撑篙时将竹竿往季允迦这侧偏。
小舟一晃,季允迦猝不及防跌进他怀里,素手慌乱按上他胸口,隔着衣料触到他紧实肌理。
迟照临扶着她的肩把她摆正,看着她烧红的耳尖道:“嫂嫂当心,这溪水深得很,若掉进去,咱两可没带换洗衣物……”
季允迦侧身没搭理他,把手伸进溪水里玩儿。
她怪声怪气道:“吃的可带了?你要饿死人不成?”
泛的什么舟也不知所谓,附近连个人烟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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