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房二房长子长媳携着幼子在松鹤斋。
迟老夫人喜欢儿孙绕膝,一有闲暇,便叫大房二房的带着重孙到松鹤斋热闹热闹。
马氏抱着三个月大的孩子正和老夫人含饴弄孙。
期间说起了昨日宴会之事。
马氏暗里顺了句嘴:“三房后院冷清,三弟妹一个黄花闺女,即便没有不详之说,也难免落人口舌……”
这话说得迟老夫人滞住。
马氏佯装自己说错话,找补道:“孙媳不该置喙三房琐事,只是一荣俱荣,
外面都在传侯府新媳入府许久,还未能开枝散叶,口口相传下,竟说侯爷身子有恙……”
她越说越乱,最后是她丈夫斥住她:“哪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说完,瞥了眼老夫人。
迟杰眼底幸灾乐祸,媳妇昨夜说得没毛病,迟珏后院确实该热闹起来了,人一多,还怕点不着火?
迟老夫人平铺着脸,面上没有波动,嘴上却道:“去唤侯爷夫人过来,再叫小厨房添几道菜。”
季允迦来时。
进到堂内,一行人意味深长看向她。
迟老夫人招呼她坐下,道:“吃了吧?再用些。”
她其实不太想看见季允迦,宴会上僧人那番话,她细细琢磨下觉得无风不起浪……
盛嬷嬷趁时将一道饺子和一道欢喜丸子端至季允迦面前。
季允迦一样尝了些。
饺子看似,实则里面半生不熟。
丸子外层裹糖衣,中空却无馅……
她:……
大房二房的媳妇眼尖尖盯着季允迦,自然瞧见那夹生的饺子皮和塌陷的丸子。
马氏暗笑,老夫人嘴上不说,可最在意三房的便是她。
大房二房也算人丁小续,独有三房孤零零的没个烟火气儿。
这不,开始给季氏下裹蜜黄连汤了。
苦的还在后头呢。
季允迦眸光微寒,但很快又消融如春。
她咽下老夫人的无声警告。
马氏添油道:“方才听闻奢椒院有佛光乍现,真是奇闻……”
又道:“话说这林姑娘也是个有福的妙人儿,实在纯良,侯爷那样致命的一剑她说挡就挡了。”
迟老夫人颔首:“是个好孩子。”
说到这儿,再加上菜肴的暗示,季允迦还有什么不明白。
老夫人有意抬林云裳罢了。
前世,即便没有林云裳催情毒一事,老夫人也早属意林云裳。
为了缓和祖孙两的关系,她无意间听闻老夫人和盛嬷嬷的对话:“季氏自个争不了气,还不许别人争气了?
云裳是个好孩子,无父无母,身世不复杂,没有多余累赘,好拿捏,
抬进侯府做个良妾,便当一花瓶儿摆着,珏儿高兴才是真真的……”
至于什么佛光不佛光的,全是下人流传。
不知谁在府里疯传,奢椒院有佛光普照。
真是怪诞不经。
这乌压压的天,哪来的光。
“侯爷镇守北疆一年半载,膝下犹虚,我瞧着林姑娘就是个现成的的……”马氏话音忽滞,惊觉失言般瞥向季允迦:
“弟妹莫怪我多嘴,这勋爵世家后院若长久空置,不添子嗣,是会被外头那些唾沫星子给淹死的,二弟妹,你说是不是……”
她说着用手肘杵了杵身侧的饶氏。
二房怯懦,也知势头:“是这理儿……”声若蚊蚋。
季允迦轻笑,眉眼弯弯:“嫂嫂高见,不若开春便寻官媒递来画像,不拘是侯爷院里,大哥二哥院中亦当广纳淑媛届时满庭姹紫嫣红,岂不比现下热闹?”
马氏脸色瞬时扭曲,院里那个狐媚子己闹得她一宿一宿睡不安稳,再多来几个,岂不是要把房顶给掀了……
再瞥一眼丈夫,只见迟杰眼里满含向往……
马氏恨不得撕了季允迦这张利嘴。
饶氏绞着帕子缩了缩身子。
她谁都得罪不起!
门外,迟珏身形僵住。
她要给他纳妾?
林云裳带着婢女隐在墙后,屋内的谈话她听了大半,侯爷也早早立于檐下,只是听闻收她入房时,侯爷似乎不悦。
林云裳从墙后走出来,向迟珏敛祍行礼:“侯爷安好。”
她刻意压低嗓音,故作冷淡,无声控诉这些日子迟珏没去奢椒院。
迟珏侧过半边脸,鼻腔里轻嗯一声,却连余光都不曾施舍,径首往堂内去。
林云裳表情僵住,喉间发紧。
往日她还能在他面前使点小性子,对他热一阵冷一阵,侯爷似乎也上了钩。
可如今,连个眼风都不肯给了。
为什么!
迟珏前脚进屋,林云裳后脚跟来。
季允迦抬眸,迟珏眼底的清寒与往日无异。
看来昨夜,他真是抽风了才去东苑。
再看向林云裳,今日她的着装好生奇怪。
竟戴了老夫人这般年纪才会戴的抹额。
她看见了,其他人自然也看见了。
马氏这人唯恐天下不乱,当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林姑娘今日,很是不同。”她这话没有取笑林云裳的意思。
但听在林云裳耳里,就非常刺耳。
“瞧着是比咱们这些正经媳妇更显贵气。”
在大雍,未婚闺秀若佩戴抹额,会被解读为“芳年未笄,早著冶容”。
违背静女其姝的审美。
视为越礼,有轻浮孟浪之嫌。
迟老夫人才看见林云裳的装扮,脸上便挂着不悦。
季允迦此话一出,那抹不悦更盛。
“云裳,很冷吗?”迟老夫人问她。
林云裳局促难安,额间隐隐作痛。
今晨的事没有头绪,她本想窝在奢椒院不见人的,哪想老夫人派人唤她来松鹤斋。
侯爷也在这儿,这下她脸上的难堪己是压不住。
“老夫人,我……”
季允迦忽然瞥见她额间露了一丝红印。
林云裳这人,向来谨慎,何以会犯这样的浑儿。
见她嘴角发颤:“老夫人,昨夜我做了个梦,梦见佛祖给我盖印。”
众人:“……”
简首闻所未闻!
便连迟珏,也轻蹙眉头。
迟老夫人惊疑:“盖印?”
她老人家哪里听说过佛祖托梦盖印的。
林云裳继续胡诌道:“我断不敢胡扯,确实过于玄乎,今日给老夫人呈来的开光大符,正有那方佛印。”
迟老夫人噎住,那可是万花寺的开光大符,她还供奉在佛堂。
她心里又开始偏向林云裳:“你这孩子有心了。”
只不过马氏好奇心不死:“这和你戴抹额有何关联?”
真是不嫌事大。
林云裳指尖掐着掌心,似乎为了自圆其说,她道:“昨夜梦见佛祖抚额授记。”
“今晨额间便现了佛印。”
织金抹额滑落,露出她额间殷红的“卍”字红印。
季允迦手中茶盖“当啷”撞上盏沿。
马氏帕子落地犹不知,老夫人颤巍巍起身……
满室死寂。
林云裳只感觉身上像有无数针尖麦芒刺啦着她。
不知哪个小婢子憋不住“哧”地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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