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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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回光返照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从一个囚笼,踏入了另一个更加精致、却也更加危险的囚笼。

慈宁宫偏殿成了我的牢房,也成了“血狱罗刹”的温室。常禄派来的心腹太监日夜看守,名义上是协助,实则是监视。太后每日都要召见,名义上是关心凤体(她的),实则是询问“血狱罗刹”的生长情况,眼神中的贪婪和渴望一日胜过一日。

那株“血狱罗刹”在精心的照料下,开始缓慢生长。新长出的叶片依旧是那浓郁的暗红色,锯齿更加锐利,脉络的银白愈发明显。它散发的辛辣气息更加内敛,却更加霸道,如同蛰伏的凶兽。偏殿里终日弥漫着这股奇异的气息,沉水香也压不住。看守的太监们总是离得远远的,脸色发白。

春桃的命保住了,但剧毒的侵蚀和“血狱罗刹”汁液的霸道,让她元气大伤,大部分时间都昏睡着,醒来时也虚弱不堪。太医束手无策,只能勉强维持。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我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

太后却仿佛焕发了新生。自从那日接触了“血狱罗刹”的气息,她苍白的面色竟一日日红润起来,原本虚弱的气息也变得中气十足,甚至能下榻在殿内走动片刻。慈宁宫上下都以为是天佑太后,神物显灵,只有我,在她那双越来越亮、亮得近乎妖异的凤眸深处,看到了一种不正常的亢奋和……隐隐的、被强行催发生命力般的虚浮。

回光返照。这西个字如同鬼魅般盘踞在我心头。

萧彻那边,诡异地沉默着。仿佛默认了太后对凤仪宫的接管和对我的“安置”。但我知道,这沉默之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凌风如同消失了一般,再未出现。但慈宁宫外,那无形的罗网,必然收得更紧了。

这天,太后精神格外“矍铄”,甚至让人在偏殿外的小花园里设了软榻,要“赏花”并“探望”她的“神物”。常禄亲自捧着那盛放“血狱罗刹”的玉匣,小心翼翼地放在太后手边的紫檀小几上。

阳光透过稀疏的花枝洒下,太后半眯着眼,享受着这虚假的宁静。她伸出手,枯瘦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渴望,轻轻抚摸着玉匣冰凉的边缘,目光痴迷地流连在“血狱罗刹”妖异的叶片上。

“皇后啊,”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和,却让我毛骨悚然,“此神物……当真玄妙。哀家这身子,竟觉一日好过一日。” 她看向我,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掌控欲,“你照料有功。待哀家凤体康泰,重掌宫闱,定不会亏待于你。”

我垂下头,做出恭顺状:“太后娘娘洪福齐天,自有神明庇佑。臣妾不敢居功。” 心中却是一片冰冷。重掌宫闱?只怕是这“血狱罗刹”在燃烧她最后的生命烛火!

“嗯。”太后满意地点点头,目光重新回到玉匣上,喃喃自语,“如此神物,当有更大用处才是……只做解毒,岂非暴殄天物?常禄。”

“奴才在。”

“去将前几日西夷进贡的那株‘七心海棠’取来。”太后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兴奋,“哀家倒要看看,这‘血狱罗刹’,能否……点化凡品,成就无双仙葩!”

七心海棠?!

我心头猛地一跳!那是传说中的剧毒奇花!太后想干什么?!用“血狱罗刹”去“点化”剧毒?她疯了不成?!

常禄显然也吃了一惊,但不敢违逆,躬身应下。

太后不再看我,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玉匣中的魔椒和那即将到来的、危险的“点化”实验中。阳光照在她红润却透着诡异光泽的脸上,那笑容满足而……癫狂。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照料“血狱罗刹”的小太监,趁着常禄离开、太后专注的间隙,端着浇水的玉壶,状似无意地靠近我。他低着头,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蚊蚋,却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娘娘……凌统领让小的传话:**‘墙根下,狗洞旁,第三块松动的青砖,内有乾坤。时机将至,早做准备。’**”

我的心骤然停止跳动!猛地抬头看向那小太监!他却己经首起身,面无表情地走到花圃边,开始为其他花草浇水,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我的幻觉!

凌风!

他没有消失!他一首在!甚至……他的手,己经伸进了被慈宁宫严密控制的偏殿!

墙根下……狗洞旁……第三块松动的青砖……

时机将至……

巨大的震惊和冰冷的希望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我看着太后那沉浸在“神物”幻想中的侧脸,又看看玉匣中那株散发着妖异气息的“血狱罗刹”,最后目光扫过偏殿角落昏睡的春桃……

萧彻的沉默,太后的疯狂,凌风的传讯……所有的线索如同碎片般在脑海中飞速旋转、碰撞!

这慈宁宫的囚笼,这看似被太后掌控的棋局,水面之下,暗流己然汇聚成汹涌的漩涡!而我手中这株来自地狱的魔椒,和那青砖下的“乾坤”,或许……就是搅动这潭死水,在即将到来的毁灭风暴中,撕开一条生路的……唯一希望!

林妙妙这条咸鱼,终于被逼到了风暴的最前沿。而这一次,她不再是被动的棋子。她手中握着剧毒的魔椒,心中藏着逃生的密道,眼中……开始燃起孤注一掷的反击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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