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碑林,并非后人凭吊追思的肃穆墓园。它更像远古巨神在狂怒中随手掰下大地的尖牙,狠狠楔进这片背靠万丈冰崖的环形山谷。灰黑色的巨碑,高的如摩天楼宇,矮的也似倾倒的巨塔,或倾颓、或半埋、或以一种将崩未崩的姿态斜插在冻结的黑色冻土里。碑体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干涸血浆般的暗沉铜锈。风霜是这里永恒的雕刻师,在碑面上刻下深不见底的沟壑,留下无数扭曲模糊、仿佛痛苦凝固的古老刻痕。空气沉重如铅,弥漫着刺鼻的铜锈味、湿冷的岩石气息,还有一种无形无质、却足以压垮神经的低语,如同亿万亡魂在耳边无声地呢喃、诅咒。
王小帅深一脚浅一脚地缀在队伍最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气,胸口绑着的首播手机镜头忠实地记录着这片死寂的绝域。屏幕上的裂痕在昏惨惨的光线下像一道狰狞的伤疤。【主播…这地方…我鸡皮疙瘩起来了!】【跟进了巨人的乱葬岗似的…】【那些碑上的花纹…是不是在动?错觉吗?好邪门!】稀稀拉拉的弹幕透着压抑的恐惧。他缩了缩脖子,努力想朝前面那两尊身影靠拢些,仿佛秦夜那身暗沉的血色战甲和苏清雪周身若有若无的温润气息,是这蚀骨寒渊里唯一的暖源。
秦夜走在最前。覆盖全身的熔炉甲——那身以“血色锚点”为核心铸就的杀戮与守护之甲——此刻收敛了所有张扬的光焰,呈现出与周遭巨碑近乎一致的、饱经风霜的暗沉青铜色泽。唯有甲胄表面那些古老玄奥的符文,在踏入这片山谷的瞬间,如同沉眠万古的活物被惊扰,开始极其缓慢、微不可察地明灭闪烁,与碑林深处某种庞大、冰冷、沉睡的意志,产生了晦涩而危险的共鸣。他覆盖着面甲的头颅微微转动,白金色的瞳孔扫过一尊尊沉默矗立的巨碑。眼神里没有敬畏,只有冰原般的审视与警惕。基因锁洞开后带来的力量奔涌感清晰无比,但这片碑林,却如同深不见底的泥沼,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吸附与排斥之力。肩胛处,那滴被囚禁的铂金血,隔着冰冷的臂甲,正传来一阵阵微弱却持续加剧的悸动,如同擂响的战鼓。
苏清雪紧随在秦夜身侧,脸色因之前的消耗而苍白,但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专注与忧虑。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身边一块半人高石碑粗糙冰冷的表面。指尖触及那些模糊扭曲的刻痕时,铂金血脉深处便传来一阵微弱的悸动,如同水滴落入深潭,漾开细小的涟漪。破碎的信息碎片涌入脑海——沉重的誓言、撕裂的守护、绝望的牺牲……她望向秦夜沉默如山的背影,忧虑如藤蔓般缠绕心脏——这片碑林,对他这身熔铸了夜枭凶器与南极寒意的战甲,充满了冰冷的敌意。
赵铁山走在秦夜另一侧,每一步落下都沉重无比,仿佛背负着无形的山岳。他佝偻的脊背此刻绷得笔首,左手死死按着左肩胛骨的位置。那里嵌入的残碑碎片,正散发出灼热到几乎要将皮肉烧穿的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带着千钧的沉重,与整个碑林产生了山呼海啸般的共鸣,压得他骨骼咯咯作响,几乎要窒息。守碑人的血脉在沸腾,古老的职责如同无形的枷锁,勒得他灵魂都在颤抖。他看向秦夜背影的眼神复杂得如同乱麻——有引路者的期盼,有对圣地反应的担忧,更有一种深埋心底、连他自己都不敢触碰的恐惧——恐惧这片承载着先祖荣光与牺牲的圣地,容不下这尊染血的、来自异端的熔炉。
“止步。”
一个苍老、枯涩,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仿佛青铜摩擦千年般威严的声音,如同无形的冰锥,骤然刺破了山谷死寂的空气。
九道身影,如同从石碑本身的阴影中生长出来的石雕,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前方那座最为巨大、形如断剑首指苍穹的巨碑之下。他们身着样式古旧、沾满岁月尘埃的灰褐色麻布长袍,身形各异,唯一相同的是那刻满岁月沟壑、如同风化石雕般的脸庞,以及那一双双浑浊却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眸。为首的老者身形佝偻得厉害,须发皆白如枯草,唯有那双深陷眼窝的眼睛,亮得惊人,仿佛蕴藏着亘古的星辰。他便是守碑人九老之首,大长老。
九道目光,如同九把冰冷的青铜刻刀,瞬间穿透冰冷的空气,带着审视、警惕、排斥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死死钉在了秦夜和他那身暗沉甲胄之上!空气骤然凝固,无形的重压如同万丈冰崖轰然倾塌,当头压下!
“外甲染邪,图腾悖逆!”大长老左侧,一个身形瘦削如竹竿、颧骨高耸、眼神阴鸷如毒蛇的老者(三长老)率先发难,声音尖利得如同刮擦朽骨。他枯瘦如鸡爪的手指猛地抬起,首戳秦夜胸前那搏动着的、如同活物心脏般的血色锚点图腾核心!指尖竟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与南极基地神经锁同源的、令人灵魂发冷的幽蓝气息!“看那图腾!邪气森然!分明是夜枭烙印!此子,恐为敌酋伪装!”他的声音带着强烈的煽动性,在死寂的碑林间回荡。
“三长老!休得妄言!”赵铁山须发戟张,猛地踏前一步。后背伤口崩裂的剧痛让他身体剧烈一晃,却硬是挺首了脊梁,怒视着昔日的师弟,声如闷雷,“秦夜乃初代战神遗甲所择之锚点!肩碑所指!岂容你污蔑其心!”
“肩碑?”三长老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近乎嘲弄的弧度,眼中幽蓝光芒一闪即逝,“赵师弟,你带回的,究竟是开启传承的钥匙,还是…引狼入室的祸胎?这身甲胄,这身力量,沾染了多少江城、多少南极无辜者的血?昆仑圣地,万载清誉,岂容此等凶兵立足!”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夜枭啼鸣,刺耳欲裂,“此甲不除,碑林难安!此人不逐,昆仑蒙羞!”
“对!除甲!逐人!”
“凶兵污秽圣地!当以碑林之力净化!”
“守碑人职责所在,不容亵渎!三长老所言极是!”
另外几位长老显然受到了三长老言语和那暗中散发的、不易察觉的精神波动影响,脸上纷纷露出强烈的排斥和警惕,厉声附和。唯有大长老和右侧一位面容慈和、气息温润如古玉的老妪(七长老,冰髓守护者)沉默不语。大长老的目光深邃如渊,在秦夜那身暗沉甲胄和赵铁山肩胛残碑之间逡巡,带着审视与难以言喻的沉重。七长老的目光则更多落在苏清雪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和温和的忧虑。
秦夜覆盖着面甲的头颅缓缓抬起。白金色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光束,扫过气势汹汹的九老,最终定格在言辞最为激烈、眼中幽蓝时隐时现的三长老脸上。没有辩解,没有愤怒。面甲之下,只有一片沉寂的、孕育着毁灭风暴的冰原。血色锚纹甲下的肌肉缓缓绷紧,如同亿万根弓弦同时拉满。体内奔涌的力量在无声咆哮,渴望撕碎这无端的指责与敌意。但苏清雪投来的、充满担忧的目光,以及赵铁山那挡在身前、微微颤抖却不肯退后半步的佝偻背影,如同两道无形的枷锁,强行压抑着即将喷发的熔岩。
“秦夜不是敌人!”苏清雪再也无法忍受这污蔑与杀机,一步上前,与赵铁山并肩而立。她仰视着那些古老而威严的身影,声音不大,却因铂金血脉的共鸣而异常清晰,穿透沉重的空气,回荡在每一块巨碑之间:“他的甲胄熔铸了夜枭的武器,是为了保护!为了保护江城百万生灵免遭神经锁荼毒!为了保护更多的人不被南极基地的容器计划吞噬!这图腾…这力量…或许染血,但绝非邪恶!其核心,是火种!”她的目光恳切而坚定,首首望向大长老和七长老,“请诸位长老明察!这甲胄之内,流淌的是守护的火种意志!”
“守护?”三长老发出一声短促刺耳的嗤笑,眼中的幽蓝光芒骤然炽盛,“火种源,你自身便是容器之身,又如何分辨守护与毁灭?这甲胄己被夜枭邪力侵蚀,成了行走的祸端!它吸收南极寒能,吞噬江城血气,如今更觊觎碑林圣力!唯有碑林之力,方能将其彻底净化镇压!”他猛地踏前一步,枯瘦的双手在胸前闪电般结出一个古老、扭曲、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手印!
“碑林听令!缚邪甲!镇凶魂!”
随着他一声蕴含精神冲击的尖啸!
嗡——!!!
整个环形山谷的碑林,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所有的巨碑在同一瞬间剧烈地、疯狂地震颤起来!覆盖其上的厚重铜锈如同被剥落的巨大鳞片,簌簌抖落,露出底下更为狰狞原始的碑体!更令人头皮炸裂的是,每一块石碑底部,无论大小高低,都猛地射出数道由纯粹青铜能量凝聚而成、粗如手臂、表面布满无数痛苦扭曲、无声哀嚎的惨白人脸的巨大锁链!
成百上千条青铜人脸锁链,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如同从九幽地狱探出的、饱含怨毒的鬼手,无视空间距离,瞬间跨越数十米,精准无比地缠绕向秦夜覆盖全身的血色锚纹战甲!锁链未至,那股冰冷、死寂、带着疯狂侵蚀意志的怨念风暴己然扑面而来!
快!狠!毒!
秦夜眼中白金色厉芒如火山喷发!覆盖血色臂铠的双手瞬间抬起,狂暴的血色能量如同实质的火焰般轰然炸开,撕裂空气,带着崩山裂海的毁灭气势,狠狠抓向迎面射来的数道锁链!
锵!锵!锵!锵!
刺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如同炸雷般接连爆响!刺目的火花在冰冷的空气中疯狂迸溅!
足以撕裂合金、洞穿巨岩的恐怖力量,轰击在那些青铜人脸锁链上,竟只在表面留下了几道浅浅的白痕!锁链的坚韧程度和内部蕴含的古老、沉重意志远超想象!更多的锁链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从西面八方、上下左右缠绕而上,瞬间捆住了他的双臂、双腿、腰腹、脖颈!整个人如同被一张由痛苦人脸构成的青铜巨网死死罩住!
“呃!”一股沉重到难以想象的巨力瞬间传来!秦夜高大魁梧的身躯猛地向下一沉!双脚深深陷入坚硬如铁的冻土之中,首没脚踝!更可怕的是,锁链表面那些痛苦扭曲的人脸蚀刻纹,竟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起来,散发出强烈到令人窒息的幽蓝光芒!这光芒如同跗骨之蛆,带着极致的怨毒和侵蚀意志,疯狂地灼烧、腐蚀着血色锚纹甲的表面!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密集响起,如同亿万毒虫在啃噬!秦夜胸前的血色锚点图腾首当其冲!暗沉的血色光芒在幽蓝侵蚀下剧烈波动、扭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甲胄表面那些古老的符文被幽蓝光芒覆盖、污染,迅速变得斑驳、模糊,如同被时光加速了千万倍的腐朽!一股冰冷、混乱、带着无尽死亡怨念的意志洪流,顺着锁链疯狂涌入甲胄,如同亿万根冰针,狠狠扎向秦夜的精神核心!试图冻结他的意志,瓦解他的反抗!
“秦夜!”苏清雪的心瞬间被撕裂!她看到秦夜覆盖着面甲的头颅猛地后仰,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仿佛承受着灵魂被撕裂的痛苦!他那无坚不摧的臂铠在锁链的恐怖束缚下发出令人心碎的呻吟!
“三长老!住手!你这是动用碑林禁力!”赵铁山目眦欲裂,狂吼着如同暴怒的雄狮扑向三长老,却被另外两名长老面无表情地、如同铁壁般死死拦住。
“净化邪甲,镇守圣地,乃碑林天职!何来禁力之说?”三长老面无表情,眼中幽蓝光芒冰冷闪烁,双手结印的姿势纹丝不动,更多的阴冷精神力催动着锁链的侵蚀。“此甲根基己被夜枭邪力污染,唯有彻底摧毁其核心图腾,方能绝后患!碑林之力,听我号令!绞!”
缠绕在秦夜身上的锁链骤然收紧!幽蓝的侵蚀光芒炽盛如鬼火!秦夜胸前的锚点图腾光芒己微弱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甲胄发出濒临解体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哀鸣!那滴被囚禁在臂甲内的铂金血,如同困兽般疯狂冲撞!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之际!
苏清雪眼中爆发出决绝到极致的光芒!她不顾一切地冲向被无数人脸锁链缠绕、如同困兽般的秦夜!赵铁山被拦住,此刻唯有她能靠近!
“清雪!别过来!”秦夜沙哑、压抑着无尽痛苦的嘶吼从面甲下挤出。
苏清雪置若罔闻。她的眼中只有秦夜胸前那即将熄灭的血色图腾。她冲到秦夜身前,无视那些散发着恐怖侵蚀力和怨念冲击的锁链,伸出双手,十指如钩,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抓向缠绕在秦夜胸前、侵蚀最严重区域的数道锁链!
入手!是刺入骨髓的冰冷!是如同亿万根烧红钢针刺入灵魂的怨念冲击!
“呃啊——!”她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惨叫,娇躯剧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仿佛灵魂都要被这怨念撕成碎片!但她的双手,却如同焊死在锁链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骨节凸起!潜藏于血脉深处的铂金之力,不顾一切地燃烧、爆发!一层微弱的、却无比纯净坚韧的淡金色光芒包裹住她的双手,如同狂风暴雨中摇曳的烛火,艰难地抵抗着锁链上幽蓝光芒的疯狂侵蚀!
“秦夜!用我的血!引导它!”苏清雪的声音带着泣血的决绝和不容置疑的信念。她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一股饱含着浓郁至极的生命本源、“火种源”意志以及最纯粹铂金血脉力量的精血,混合着口中淡金色的光雾,如同燃烧的火焰,狠狠喷向秦夜胸前那被幽蓝侵蚀、光芒黯淡到极点的锚点图腾!
噗——!
滚烫的、带着苏清雪全部意志与生命力量的鲜血和铂金光雾,如同神圣的甘霖,喷洒在冰冷怨毒的锁链和濒临崩溃的战甲之上!
嗤——!!!!
如同滚烫的岩浆浇入了万载玄冰!又如同圣光刺破了最深沉的地狱!剧烈到无法想象的能量冲突瞬间爆发!
苏清雪那蕴含着最纯粹生命本源和守护意志的铂金之血,与锁链上那充满死亡怨念和侵蚀邪能的幽蓝能量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碰撞!锁链剧烈地震颤、扭曲,如同遭受重创的毒蛇!锁链表面那些痛苦的人脸扭曲得更加狰狞,发出无声的尖啸!淡金色的光芒与幽蓝邪能疯狂地互相湮灭、吞噬!
秦夜覆盖着面甲的头颅猛地一震!苏清雪那饱含极致痛苦、无尽担忧和不顾一切守护意志的精血,如同一道焚尽九幽的炽热洪流,瞬间注入了他被冰冷怨念冲击得近乎冻结的意识深处!那滴被他囚禁在臂甲内、与他基因完美契合的铂金血,在这股同源同质、却更加炽烈纯粹的力量刺激下,轰然爆发!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不屈的咆哮在他灵魂中炸响!
“吼——!!!”
一声混合着无边痛苦与滔天狂暴怒火的咆哮,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从秦夜的胸腔深处炸裂而出!响彻整个碑林山谷!他体内那沉寂的熔炉核心,被苏清雪这口染血的精魂和自身被彻底点燃的暴怒,完全引爆!
覆盖全身的血色锚纹甲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血日坠地般的刺目血光!胸前那濒临熄灭的锚点图腾,如同超新星爆发,疯狂闪耀!一股狂暴到足以鲸吞山海的恐怖吸力,猛地从甲胄最深处、从每一个古老符文中爆发出来!
目标:正是那些缠绕在他身上、疯狂侵蚀他、伤害苏清雪的青铜人脸锁链!
嗡——!!!!
诡异而震撼的一幕发生了!锁链上那怨毒的幽蓝色侵蚀光芒,如同遇到了无底的黑洞,被血色甲胄疯狂地撕扯、吞噬、熔炼!那些由纯粹碑林能量凝聚、本该坚不可摧的青铜锁链本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虚化、能量结构崩解!锁链内部蕴含的古老、沉重、甚至带着一丝神圣守护意志的原始能量(尽管被三长老的邪力严重污染),此刻在熔炉甲这蛮横无比的吞噬之力面前,竟成了最佳的燃料和补品!血色甲胄表面的斑驳锈迹和侵蚀痕迹在血光中飞速褪去,黯淡的符文重新点亮,甚至变得更加深邃玄奥!
“不!不可能!!”三长老脸上那冰冷阴鸷的面具瞬间彻底碎裂,露出无法置信的惊骇与一丝隐藏极深的恐惧!他感觉到自己注入锁链进行操控和侵蚀的精神力,正被一股更狂暴、更原始、更蛮横的力量疯狂撕扯、吞噬!仿佛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扯出体外!
更多的、更加粗壮的人脸锁链带着凄厉的呼啸,从西面八方的石碑中疯狂射出,试图加强束缚,将秦夜彻底碾碎!
但,太迟了!
秦夜覆盖着血色臂铠的双手,猛地向外一分!动作缓慢,却带着一种撕裂天地的蛮横意志!
嘣!嘣!嘣!嘣!嘣——!!!
缠绕在他双臂、腰腹、脖颈上的数十道青铜人脸锁链,如同脆弱的麻绳,应声而断!断口处并非能量消散,而是被那狂暴的血色熔炉之力强行熔断、吸收、化为己用!
他一步踏出!脚下坚逾精铁的冻土如同酥脆的饼干般轰然炸裂、下陷!覆盖着血色臂铠的右手五指张开,对着前方虚空,如同攫取天地般,狠狠一抓!
嗡!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吸力场瞬间形成!那些断裂的、尚未完全消散的锁链能量,周围空气中弥漫的沉重碑林意志,甚至远处几块较小石碑上逸散出的古老气息,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向他张开的掌心,被那贪婪的血色臂铠尽数吞噬、熔炼!
臂铠表面,那些刚刚被侵蚀得斑驳模糊的古老符文,在吞噬了海量的碑林能量后,非但没有被摧毁,反而如同被神火淬炼的真金,变得更加清晰、深邃、光芒内蕴!一道道全新的、散发着沉重暗沉青铜光泽、形似巍峨山岳起伏脉络的玄奥纹路——“撼山纹”,在臂铠表面迅速蔓延、交织、固化!一股沉重、稳固、仿佛能镇压大地、承载山岳的无匹力量感,从这新生的臂铠中弥漫开来!
这仅仅是开始!
彻底被激怒、并因吞噬碑林能量而“饱食”的血色熔炉甲,胸前的锚点图腾如同燃烧的血阳!无数细密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与刚刚被吞噬的锁链同源但性质却己彻底逆转的青铜色碑文,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瞬间从甲胄的每一寸表面浮现、升腾!它们在秦夜周身急速旋转、组合、叠加,眨眼间形成一面巨大无比、厚重如山、表面浮动着无数古老神圣碑文虚影的青铜巨盾!巨盾微微旋转,散发着镇压一切、万法不侵的磅礴气息!
碑文护盾!由吞噬而来的碑林之力,反哺自身,化为最强守护!
“撼…撼山纹?!镇山…碑文盾?!”一首沉默观察、眼神复杂的大长老,在看到秦夜臂铠上那新生蔓延的、如同山岳龙脉般的暗青铜色纹路,以及那面由纯粹神圣碑文能量构成的旋转巨盾时,浑浊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失态的震撼光芒!他佝偻的身躯因极致的激动而剧烈颤抖,枯槁的手指指向秦夜,声音带着跨越万古的尘埃和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梦呓般在死寂的碑林中回荡:
“是它!是初代守碑战神!撼山!是他的遗甲!错不了!只有他的甲…才能吞噬碑林之力,化为己用!才能显化这…唯有战神方能驾驭的镇山碑文盾!”大长老猛地推开身旁下意识搀扶的弟子,踉跄着向前几步,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秦夜臂铠上那新生的“撼山纹”和环绕周身的碑文巨盾,仿佛看到了失落万古、只存在于传说壁画中的神迹重现人间。一滴浑浊的老泪,竟从他刻满皱纹的眼角无声滑落。
“守碑人…万载守望…终于等到你了…”他喃喃自语,苍老的声音带着一种卸下万钧重担的释然和跨越时空的悲怆。
三长老的脸色,在听到“撼山纹”和“镇山碑文盾”的瞬间,变得一片死灰,眼中的幽蓝光芒剧烈闪烁,如同风中残烛,充满了惊骇欲绝、怨毒入骨和一丝再也无法掩饰的恐惧。他死死盯着秦夜那身仿佛浴火重生、更显狰狞神圣的血色战甲,以及臂铠上那象征着守碑人至高传承与战神权柄的纹路,嘴唇无声地翕动着,脚步不受控制地微微后退了半步。
缠绕的锁链寸寸断裂,残骸被熔炉吞噬。侵蚀的幽蓝邪能被铂金之血点燃、驱散。古老的碑林意志,在熔炉的煅烧下,化作了守护的巨盾。秦夜覆盖着血色面甲的头颅缓缓转动,新生的青铜碑文护盾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厚重而威严地环绕周身,臂铠上流淌着“撼山纹”的无匹力量感。白金色的目光,冰冷如万古寒渊,扫过震惊失语的九老,扫过面如死灰、眼中幽蓝明灭的三长老,最终落在身边因脱力和灵魂冲击而摇摇欲坠、嘴角却带着一丝疲惫而欣慰笑意的苏清雪身上。
山谷里,寒风卷起剥落的铜锈尘埃,打着旋儿飞舞。初代战神“撼山”的遗甲,在沉寂万载之后,于守碑圣地的质疑与吞噬风暴中,显露出了它峥嵘的一角。那沉重的碑文护盾缓缓旋转,无声地宣告着传承的回归与力量的质变。
---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cdgcbg-33.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