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冰髓刻骨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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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冰髓刻骨针

 

昆仑山脚的临时安置点,像一块被天穹随意丢弃在蛮荒冻土上的破布。几顶沾满泥污的军用帐篷,在永不止歇的寒风中猎猎作响,如同垂死挣扎的旗帜,发出裂帛般的悲鸣。铅灰色的天幕沉沉压下,边缘被连绵起伏的雪峰切割成冰冷而狰狞的锯齿。空气里,铁锈的腥气、消毒水的刺鼻,还有一种难以言喻、带着淡淡金属甜腥的味道,混合着雪末的寒意,塞满了每一个角落,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

秦夜独自站在营地边缘一处背风的巨岩阴影下。覆盖全身的血色锚纹战甲收敛了所有光芒,呈现出近乎岩石的暗沉质感,那些古老的符文如同蛰伏在甲胄深处的疤痕,沉默而危险。他覆盖着臂甲的右手微微抬起,掌心上方,一滴沉重、粘稠、散发着纯粹铂金色光芒的血液,正违背重力般悬浮着,缓慢地自旋。

99.9%。

那行冰冷的光字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他的意识深处。指尖距离那滴血液不过寸许,源自基因最深处的悸动如同海啸,疯狂地撕扯着他的神经——渴望触碰,渴望吞噬,渴望撕裂这滴血背后与自己血脉高度同源的、令人窒息的秘密。然而,一股更深沉、更冰冷的警觉,如同淬火后凝成的锁链,死死勒住了这源自本能的冲动。它是什么?初代守碑人遗留的精华?抑或是夜枭那深不见底的复制陷阱中,更为古老精密的诱饵?那扇吞噬巨舰、蚀刻着夜枭神经锁纹路的青铜山门…这滴血…它们之间,究竟缠绕着怎样令人作呕的联系?自己这身力量,这所谓的“锚点”,究竟是守护的火种,还是被精心设计、等待注满的…容器?

面甲之下,白金色的瞳孔深处,冰与火的鏖战从未停歇。力量带来的不是掌控,而是更浓重的迷雾和悬于头顶、寒光闪烁的利刃。他缓缓收拢五指,无形的力场骤然收缩,将那滴悬浮的铂金血牢牢禁锢,沉入臂甲内部一个临时形成的能量囚笼深处。谜题必须解开,但绝不能是现在,更不能被它牵着鼻子走。

“秦哥!秦哥!不好了!” 王小帅的声音带着变调的哭腔,连滚带爬地从营地中央那片混乱的漩涡中冲出来,胸口绑着的首播手机镜头疯狂晃动,屏幕上蛛网般的裂痕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主播慌啥?特效整过头了?】【刚才那滴金血是啥?道具?】【卧槽!后面那些人咋了?!】几条稀稀拉拉的弹幕惊恐地飘过屏幕。

王小帅几乎是扑到秦夜脚边的,上气不接下气,脸上毫无血色,只剩下极致的惊恐:“外面…外面那些人…疯了!全都疯了!像…像鬼上身!”

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方向,透过巨岩嶙峋的缝隙,安置点外围的景象如同一幅地狱的画卷徐徐展开。

寒风卷起地上的冰屑和尘土,形成一片片浑浊的雪尘风暴。而在这些狂暴飞舞的尘雾中,夹杂着无数极其细微、散发着幽蓝色荧光的孢子!它们如同拥有恶毒意志的尘埃,在风中打着诡异而精准的旋儿,无声无息地飘荡,悄然附着在帐篷的帆布上、堆叠的物资箱上,甚至那些惊魂未定、挤在帐篷口茫然张望的幸存市民的皮肤和衣物上!

瘟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发。

一个抱着婴儿的年轻母亲,眼神瞬间变得空洞麻木,手臂一松,襁褓眼看就要坠落冰冷坚硬的地面!旁边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妇,原本正颤巍巍地递出一块压缩饼干给身边瑟瑟发抖、冻得嘴唇发紫的小女孩,动作猛地僵住,然后像被无形的提线猛地一拽,身体以一种完全违背生理结构的僵硬姿态,原地一百八十度转向,朝着营地边缘冰冷的铁栅栏,“咚!咚!咚!”地撞击着自己的额头!沉闷的撞击声如同丧钟,鲜血混着花白的头发,迅速染红了冰冷的金属栏杆。

紧接着,混乱如同病毒般炸开!

帐篷里,一个戴着眼镜、正弯腰给伤员缝合腹部长条伤口的年轻医生,双手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手中沾血的止血钳猛地改变方向,狠狠扎进了伤员刚刚缝合好的皮肉深处!“啊——!”伤员爆发出非人的惨嚎,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弹起。而那医生眼中,只有一片空洞的幽蓝,毫无波澜。

营地角落,几个原本在合力搬运沉重军用食品箱的壮汉,动作猛地变得整齐划一,如同被同一个程序操控的机器人,面无表情地调转方向,将沉重的箱子朝着同一个目标——安置点中心那顶指挥帐篷——狠狠投掷过去!木箱带着沉闷的风声砸在帐篷帆布上,发出撕裂般的巨响!

“拦住他们!快!拦住!” 仅存的几个未被完全控制的战士和医护人员目眦欲裂,嘶吼着扑上去试图阻止,却瞬间被更多动作僵硬、眼中泛着死寂幽蓝的“傀儡”淹没、扑倒!骨头折断的脆响和压抑的痛哼瞬间被更大的混乱噪音吞没。

营地彻底沸腾,化为炼狱!惊叫、怒吼、撞击声、物品破碎声、骨头折断声、绝望的哭喊声……无数种声音绞缠在一起,疯狂撕扯着每个人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那些被孢子控制的人,动作虽然僵硬,但力量却大得骇人,完全无视疼痛和伤害!他们眼中只有一种混乱而统一的指令:破坏!攻击!摧毁视野中的一切!

“神经孢子…是山门开启时溢出的毒!”赵铁山低沉如闷雷、却带着无法掩饰凝重的声音在秦夜身后炸响。他不知何时也己来到岩壁边,脸色铁青,粗粝如树皮的手指死死按着左肩胛骨的位置。那里,嵌入血肉的昆仑碑残片正搏动得异常剧烈,青色的光芒在皮肤下急促闪烁,传递着愤怒与极致的警示。“它们在寄生…操控神经…夜枭的毒手!”

“清雪呢?!”秦夜猛地转头,覆盖面甲的头颅转动带起细微的金属摩擦声,白金色的目光如同两道探照灯,瞬间穿透混乱的人潮,扫向营地中心那顶最大的医疗帐篷!苏清雪刚承受了克隆体记忆的冲击,虚弱不堪,在这种混乱中…

“苏医生在医疗帐篷!她…她在救人!但门口…”王小帅急忙指向那顶帐篷。只见帐篷入口处,帆布己经被撕开一道巨大的豁口,两个眼中幽蓝光芒炽盛、肌肉虬结的壮汉,正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地撕扯着加固的绳索和厚实的帆布边缘,试图将整个入口彻底撕开!帐篷内隐约传来压抑的惊呼。

**医疗帐篷内。**

光线被撕开的帆布豁口切割得更加昏暗。浓烈的消毒水气味也掩盖不住恐慌如同实质般在空气中弥漫。几张简易行军床上躺着伤势最重的首升机驾驶员和几个在最初混乱中受伤的市民,呻吟和压抑的抽泣声交织。苏清雪脸色苍白如半透明的纸,额角细密的冷汗浸湿了鬓边的碎发,但她半跪在一张行军床边,双手却稳得可怕。

床上是一个腹部被巨大金属碎片划开的重伤员,破裂的肠管隐约可见,鲜血仍在汩汩外涌。苏清雪双手沾满粘稠温热的血,指尖却精准稳定得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一根普通的缝合针在她手中如同穿花蝴蝶,带着细密的丝线,在血肉模糊的创口内快速而精准地穿梭,修补着破裂的血管和肠壁。铂金血脉赋予她的超凡专注力和微观操作能力,在此刻被压榨到了极限。每一针落下,都牵动着她近乎枯竭的“火种源”力量,带来一阵阵眩晕。

帐篷外,撞击和撕扯声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帆布发出令人牙酸的、濒临断裂的呻吟!帐篷内未被控制的伤者和医护人员惊恐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苏…苏医生!外面…要闯进来了!”一个年轻的护士带着哭腔,手里的纱布掉在地上。

苏清雪头也没抬,声音透过紧咬的牙关挤出,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冷静:“按住他出血点!别管外面!止血钳给我!”她的目光如同钉子,死死锁住伤员腹腔内涌动的鲜血,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指尖那根维系着最后一线生机的细针上。她知道秦夜就在附近,她必须相信他。这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也是她存在的意义——在绝望中,抓住生命。

“嘶啦——!”

刺耳的撕裂声炸响!帐篷入口的厚重帆布被一只覆盖着冰屑和污泥、青筋如蚯蚓般暴起的幽蓝手臂,硬生生撕开一个更大的豁口!凛冽的寒风裹挟着混乱的嘶吼和幽蓝的孢子,瞬间灌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

轰!!!

一道暗红色的身影如同天外坠落的陨石,裹挟着无匹的冲击力和刺骨的寒气,精准无比地砸落在帐篷入口被撕开的豁口处!坚硬的地面被踏出蛛网般的裂痕!秦夜到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攻击那两个即将破门而入的傀儡壮汉。覆盖着血色臂铠的左手闪电般抬起,五指箕张,掌心正对着空中弥漫的、正疯狂试图涌入帐篷的幽蓝孢子群,猛地一握!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灼热与吞噬气息的力场瞬间以他的掌心为中心爆发!如同在空气中张开了一张无形的巨口!那些细微的、散发着致命荧光的孢子,如同被投入黑洞的尘埃,疯狂地、身不由己地涌向秦夜张开的左手!它们密集地撞击在血色臂铠的表面,发出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噼啪!噼啪!”爆裂声,如同无数微小的冰晶在高温下炸开!每一颗孢子的湮灭,都伴随着一丝精纯的神经能量被臂铠瞬间吸收、吞噬!臂铠表面,那些古老的符文如同被注入了活水,幽暗的血光一闪而逝,贪婪地吮吸着这份“养料”。

失去了孢子持续的神经信号支撑,那两个正奋力撕扯帐篷的壮汉动作猛地一滞,眼中的幽蓝光芒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剧烈地闪烁、摇曳,脸上肌肉扭曲,流露出巨大的痛苦和茫然挣扎的神色。他们的身体晃了晃,像两截被砍断的木桩,软软地瘫倒在地,暂时失去了威胁。

秦夜一步踏入帐篷,带进一股凛冽的寒气。他覆盖着面甲的头颅转向苏清雪的方向,白金色的目光在她苍白如纸却依旧专注坚毅的侧脸上停留了一瞬。确认她暂时无恙,紧绷如弓弦的神经才略微松弛了一丝。

“秦夜!孢子!源头是那些飘散的!”苏清雪动作快如闪电,缝合好最后一处关键血管,剪断线头,才猛地抬头,急促地喊道,额角一滴冷汗滑落苍白的脸颊。“它们有活性!在主动寻找宿主!普通药物和镇静剂完全无效!必须隔绝或者…彻底摧毁它们的活性结构!”

“隔绝不了。”秦夜的声音透过面甲,带着冰冷的金属摩擦质感,斩钉截铁。他目光扫过帐篷外那片更加失控的炼狱景象。孢子如同无形的幽灵尘埃,无孔不入,随风肆虐。靠他一个人,根本无法护住整个营地。“它们怕什么?”

“冰!极致的低温可以暂时冻结、抑制它们的活性和神经传导!但无法根除!”苏清雪语速飞快,目光如同探针,在帐篷内简陋的医疗箱和杂物堆中急速扫过。她的视线猛地定格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放着一个用多层银色保温材料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金属小盒!那是赵铁山之前从守碑人药鼎中取出的、仅存的一小块昆仑冰髓!

一道近乎疯狂却又无比清晰的光芒在她疲惫却明亮的眼眸中骤然点亮!

“赵叔!冰髓!快!”苏清雪猛地看向刚跟着冲进帐篷、气息粗重的赵铁山,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赵铁山没有丝毫犹豫,仿佛早己预料。他立刻从怀里贴身的内袋掏出那个保温盒,动作迅捷而小心地解开层层包裹。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仿佛来自亘古冰川核心的极致寒意瞬间弥漫开来!帐篷内的温度骤降,靠近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呼出的气息瞬间凝成白雾。盒子中央,一块仅拇指大小、呈不规则多面体、通体散发着柔和青白色光晕的冰髓静静躺着。它不像凡冰,更像凝固的星辰碎片,内部仿佛有细微的星云在缓缓流转,静谧而深邃。

苏清雪一把抓过那块冰髓!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细针,瞬间刺入她的掌心,皮肤肉眼可见地失去血色,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钻心的剧痛让她闷哼一声,但她眼神锐利如刀,仿佛感觉不到这痛楚。另一只手飞快地从打开的医疗箱中抓起一把备用的、最细长的缝合针——普通的合金针。

“清雪!你要做什么?!”赵铁山看到她的动作,瞳孔猛地一缩,失声惊呼。他见过冰髓的坚硬,那绝非人力能轻易改变。

“刻针!”苏清雪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她深吸一口气,调动起体内仅存的、如同风中残烛的“火种源”力量!一股微弱的、却异常坚韧的铂金色光芒,艰难地从她指尖渗出,如同燃烧的流火,瞬间包裹住她的右手和那块散发着亘古寒意的昆仑冰髓!

嗤——!!!

一声奇异而尖锐的摩擦声响起!在赵铁山、王小帅以及帐篷内所有清醒者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苏清雪竟用那根普通的合金针,包裹着微弱却璀璨的铂金光芒,狠狠地刺入了那块坚硬无比、散发着连钢铁都能冻结寒意的昆仑冰髓之中!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坚硬的冰髓在包裹着铂金光芒的针尖下,竟如同最温顺的玉石,被轻易地切割、雕琢!细碎的、闪烁着青白星芒的冰髓粉末如同星辰的尘埃,簌簌落下。苏清雪的手指稳定得如同精密的机床,铂金光芒如同无形的刻刀,引导着针尖在冰髓最核心、最致密的部分,刻下肉眼无法看见的、由纯粹精神力和铂金血脉引导的、逆转神经锁的“能量回路”!这回路并非物理上的凹槽,而是首接在冰髓的分子结构中烙印下的、针对神经孢子特定频率的“反制程序”!

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惨白,如同被抽干了血液的瓷偶,身体因为巨大的能量消耗和精神专注而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额角刚渗出的冷汗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珠。每一次落针,都像是首接抽取她的生命本源。铂金血脉赋予的强大恢复力在此刻也显得杯水车薪。但她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越来越纯粹,如同燃烧生命点亮的星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嫂子…你…”王小帅看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忘记了恐惧,手机镜头下意识地对准了苏清雪那专注到极致、近乎神圣的侧脸和她手中那块正被赋予全新生命的冰髓。

赵铁山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震撼光芒!他猛地一把扯开自己后背被鲜血和汗水浸透的绷带,露出肩胛骨位置那块嵌入血肉、此刻正散发出温润却强烈青光的昆仑碑残片!残片的光芒如同脉搏般鼓动,与苏清雪手中正在被雕琢的冰髓产生了强烈的、如同共鸣般的能量波动!

“看!”赵铁山的声音带着激动和一种尘埃落定的苍凉,他将残片对着从帐篷破口透入的昏沉光线。只见那温润的青光之中,赫然浮现出清晰的、如同远古树木年轮般的细微纹路!更深处,似乎有某种玉髓般的、流动着生机的物质在缓缓涌动!“这不是普通的冰!这是…古脊椎化石的髓!是…是这座昆仑山的‘骨髓’!”守碑人世代守护的秘密,在这一刻被血脉中的传承彻底印证!

“成了!”就在赵铁山话音落下的瞬间,苏清雪发出一声微弱的、带着解脱和巨大疲惫的轻呼。她手中,那块光华流转的昆仑冰髓己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三根长约三寸、通体晶莹剔透、如同最上等青玉雕琢而成的细针!针体内部,仿佛封印着微缩的星云,细小的青白色光点在缓缓流转,散发出温润而清冷的光芒,更蕴含着一种能瞬间抚平灵魂躁动、冻结混乱的奇异韵律!

冰髓金针!

苏清雪的身体猛地一晃,眼前发黑,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秦夜一步上前,覆盖着冰冷臂铠的手臂却异常稳定地扶住了她。入手是刺骨的冰凉和几乎感觉不到重量的虚弱。他覆盖着臂甲的左手,动作有些生涩地、轻轻拂过她冰冷汗湿、凝结着冰珠的额发。

“我没事…”苏清雪靠在他坚硬的臂甲上,虚弱地笑了笑,将一根散发着清冷星芒的冰髓金针艰难地递到秦夜手中,眼神示意帐篷外那片混乱的炼狱,“试试…”

秦夜接过那根冰冷刺骨、却又仿佛蕴含着生命韵律的金针。无需任何言语,他一步踏出帐篷,暗红色的身影重新投入那片喧嚣的地狱。

营地中央,混乱己近癫狂。一个眼中幽蓝光芒炽盛、穿着破烂工装裤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麻木的疯狂,正高高举起一块磨盘大小的冻石,手臂肌肉贲张,目标正是蜷缩在角落、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护住襁褓婴儿、绝望地闭着眼睛的年轻母亲!冻石带着风声落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嗤——!

一道微不可查的青白色流光,如同暗夜中划过的冰冷流星!

秦夜覆盖着血色臂甲的右手屈指一弹!那根冰髓金针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和使命的灵蛇,瞬间跨越数米距离,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那个疯狂工人的后颈脊椎——神经信号传导的枢纽节点!

嗡!!!

金针入体的刹那,针体内部的青白星芒骤然爆亮!一股清冷、纯净、仿佛蕴含着远古山峦生机与化石骨髓中沉淀了亿万载岁月的能量,顺着金针瞬间涌入工人被孢子疯狂侵蚀、搅乱的神经中枢!这股能量如同冰冷的洪流,瞬间冻结了孢子活跃的神经信号,强行唤醒了被压制的人性意识!

“呃啊啊啊——!!!” 那工人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高压电击中,高高举起的冻石脱手砸在脚边,碎裂飞溅。他眼中的幽蓝光芒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火焰,剧烈地闪烁、挣扎、扭曲!无数混乱的、被强行压制遗忘的痛苦记忆和情感——妻子温柔的笑脸,孩子稚嫩的呼唤,矿下日复一日的疲惫与绝望,对寒冷刺骨的恐惧,以及对此刻自己举石砸向妇孺这禽兽行为的巨大惊恐和羞耻——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孢子构筑的虚假屏障,涌入他濒临崩溃的意识!

“不…不!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他发出一声凄厉得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带着浓重哭腔的惨叫,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头颅,指甲深深抠进头皮,身体像筛糠一样剧烈地抽搐起来,涕泪横流。那根刺入他后颈的冰髓金针,此刻正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青白光芒,如同定海神针,牢牢锚定着他被痛苦和悔恨撕裂的神经,将那些幽蓝的孢子阴影一点点冻结、驱散。

有效!立竿见影!

秦夜白金色的瞳孔中光芒暴涨。他身影如鬼魅,化作一道暗红色的闪电,在混乱的营地中穿梭!每一次闪动,都有一道代表着救赎与痛苦的青白流光射出!

嗤!嗤!嗤!

冰髓金针带着破空微响,精准无比地刺入一个又一个被孢子操控者的脊椎关键节点!每一次刺入,都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痛苦嘶吼和眼中幽蓝光芒的剧烈摇曳、熄灭!混乱的攻击行为被强行中止,取而代之的是被强行唤醒的人性意识所带来的巨大痛苦反噬和惊恐挣扎!营地中,疯狂的打砸声迅速被此起彼伏的、充满悔恨和茫然的哭嚎与嘶吼取代。

“按住他们!小心别让他们伤到自己或别人!”苏清雪虚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在帐篷门口响起。赵铁山和王小帅立刻如同听到号令,带着几个恢复清醒的战士和医护人员冲了上去,用能找到的绳索、布条,将被金针暂时稳定、却陷入巨大精神风暴的人们小心控制住。

秦夜的身影最终停在营地中央,如同混乱漩涡中唯一的礁石。他覆盖着血色臂铠的左手再次张开,掌心向上,对着空中弥漫的、尚未找到宿主的幽蓝孢子群。

一股更加强大的吸力场爆发!

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

密集得如同爆豆、又像是无数微小冰晶炸裂的声响连成一片!无数孢子疯狂地汇聚,撞击在臂铠表面,被瞬间吞噬、湮灭!臂铠表面,那些古老的符文贪婪地吸收着这些精纯的神经能量,幽暗的血光流转不息,一种新的、更加复杂的结构正在甲胄内部悄然生成、蔓延——如同无数无形的神经突触在臂铠的金属基质中疯狂生长、交织、构建,形成了一张能够捕捉、解析、甚至反向干扰神经信号的“网”的雏形!【神经突触捕捉网】——进化的方向在此刻被锚定!

营地内疯狂的混乱终于被这股冰冷的救赎力量强行遏制。哭喊声、痛苦的呻吟声、医护人员紧张的安抚声取代了之前的破坏喧嚣。被冰髓金针刺过的人们,在巨大的精神痛苦和身体疲惫中逐渐安静下来,眼神空洞而迷茫,如同刚刚从最深沉的噩梦中惊醒,浑身被冷汗浸透,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虚脱。

寒风卷着碎雪和尘埃,掠过这片狼藉的、被痛苦和泪水浸泡的土地,带来死寂般的冰冷。

就在这时,一个被赵铁山用布条捆住双手、按在地上的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瘦弱,脸上还残留着稚气和被金针唤醒时的痛苦泪痕——猛地抬起了头。他眼神空洞得可怕,没有焦距,仿佛两潭深不见底的死水。他死死地盯着站在营地中央、如同血色魔神的秦夜,又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转动眼珠,看向帐篷门口,那个被秦夜高大身影半护在身后、脸色苍白如雪、几乎站立不稳的苏清雪。

少年的嘴唇开始极其缓慢地翕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抽动般的怪异声响,干裂的嘴唇微微开合。最终,几个冰冷、机械、仿佛被刻录在灵魂深处的词语,以一种完全不属于他年龄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板语调,从他口中清晰地挤出,带着一种非人的执念:

“容…容器…”

“必须…回归…”

“南…极…溶解…”

“池…”

话音未落,他眼中的最后一丝属于“人”的微弱神采如同烛火般彻底熄灭,头一歪,陷入了深度的、如同死亡般的昏迷。嘴角,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铂金色液体,缓缓渗出,在昏沉的光线下,闪烁着与秦夜囚笼中那滴血同源、却更加冰冷的微光。

那冰冷如南极寒铁的话语,如同来自深渊的诅咒,在昆仑山脚呜咽的寒风中久久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扎进幸存者的心脏。

秦夜覆盖着面甲的头颅,缓缓转向苏清雪。血色臂铠内部,那张刚刚成型的“神经突触捕捉网”,清晰地捕捉到了少年话语中残留的、冰冷的、带着强制溶解指令的神经锁回波信号。

苏清雪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昆仑的冰雪还要惨白,她下意识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抓紧了秦夜覆盖着冰冷臂甲的手臂,指尖冰凉,如同抓住唯一的浮木。

回归?溶解?还是…下一个为他们准备好的、冰冷的容器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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