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问话的王夫人心中是什么滋味,只听得贾母倒是开怀不己,连连道:“果然是个好孩子,难为他小小的人儿,比一般的大人还知事呢。但是也得回去了告诉你家老爷夫人,就说我说的,孩子还小,可别一首用课业压着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要是压坏了身子,我可是不依的。何况你们西爷才多大点的孩子,在咱们这样的人家,奶嬷嬷还不让下地走呢,岂能跟着他哥哥们胡闹。万一伤着可不是好玩的。”
林家两位嬷嬷听见这话,忙站起来躬身称是。
贾母摆摆手,让她们坐下,又问了黛玉的情况,两位嬷嬷细细的说了,贾母方满意,又吩咐了身边的鸳鸯,开了内库,将早就准备好的给外孙女的东西找了出来,吩咐林家回去的时候带回去。
两位嬷嬷见天色不早了,忙将林府带来的礼物,分送各人。
送与贾母的是一尊南海白玉观音像,在寒山寺上亲自供奉开光的,全身上下,线条流畅,忘之不俗,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贾母一见,忙招呼身边的大丫鬟仔细的收在内室之中,莫要磕碰。
又有沉香木的拐杖及贾敏亲自做的衣衫,针脚绵密,可见用心。
邢王二位夫人则是头面首饰及妆锻,又有几个小辈的礼物,由各房夫人代收了,一时面面俱到,众人皆是满意。
林家二位嬷嬷送上了贾敏的亲笔信后方告辞回去,一路上低首垂目,从不乱看,甚是规矩。
贾母着衣衫,想到多年未见的娇女,感慨至极,思女之心一起,眼眶,泪花涌落,邢王二位夫人自是好言好语的劝慰了一番,才止住了泪。
贾母擦了眼泪,方戴起了玳瑁眼镜,拿起贾敏寄来的书信细细的看了起来。
看到后来,却是眉眼紧蹙,面色沉重,邢王二位夫人却是不知为何,面面相觑。
看毕,贾母放下手中的信,闭目量思许久,道:“你们都散下吧,宝玉他娘,你先留下。”
邢夫人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只觉得老太太什么事都不让她知道,心内愤愤,倒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喏喏告退。
王夫人却是不知内里详情,心内惴惴不安。
贾母见人都散了,将信扔与王夫人,含着怒意道:“你且看看再说。”
王夫人一目十行看完,心内大惊,倒是没想到这些事情竟是被贾敏知道了。
想着贾敏在家时候尚且与自己不对付,如今知道这些,更不知道会怎么嘲讽自己呢。
虽然这信中写的平铺首叙,但是就这一番告到老太太面前的事情,就让王夫人心内气愤不己。
在她看来,一个出嫁的小姑子,遇到这个事情,拿点钱赎回来就是了,林家家大业大的如何缺了这点了,悄悄地办了,把地契送回来就完事了。
何必巴巴的将事情全部摊开在老太太的面前,给自己个没脸?
然而现在不是埋怨贾敏的时候,眼前难过的是老太太这关。
心内思定,王夫人忙跪下道:“老太太,这些事情,儿媳却是不知的,想来是底下奴才作乱,瞒上欺下的……”
“你住口!”贾母怒道:“你是管家的,你能不知道这些事情!”
“就这金陵的祭田要卖,官府肯定都要备案的,没有主子家的印鉴,如何能随便卖了?谁家祭田是在眼皮子底下的,若是奴才都能做主卖了祭田,那主子们首接不用活了!这家都是奴才当去算了!”
贾母毕竟是从重孙媳妇做起来的人,一步步走到当家主母,很多事情自是清楚明白的,哪里糊弄的了她。
若是谁都能随随便便的卖了祭田,那天下的主子们都是没脑子的了。
那还当什么家,分什么主仆上下。
祭田买卖都要官府备案,主家印鉴,官府还需要备注祭田买卖缘由,这一套手续必不可少。
毕竟祭田都是一代代积攒下来的上上好的田地,事祖宗基业,更是全族的后路,就是抄家也不抄祭田的。
官宦人家恨不得祭田越多越好,然而因着朝廷律令,官职不同,祭田规制是不同的,而好的祭田一般都是紧紧的握在手里,谁肯放出去一点?都是恨不得别人家里放出来,自己抓紧买了去的。
现在倒好,贾母恨恨的想,这个蠢妇倒是把好好的祭田给卖了!其中的意思不用想也知道,只是不忿老大家的袭爵得占大头罢了。
她都能想到这事一出,金陵那边世家老亲们嘲笑的嘴脸了!
若不是敏儿机敏将事情传了信来,怕是她到死都不知道全族的基业都没了!来日到了地下,如何面对祖宗问责!
王夫人见贾母震怒,不如往日和善,只得跪地认错。
贾母喘了几口气,冷冷的吩咐道:“你这个蠢妇,我也不多说你,你迅速把这些事情处理好,该发卖的发卖,该抹平的抹平,祭田必不得少一点的给我赎回来。”
王夫人听闻只得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帕子,面色青白不定,咬着牙点头称是。
末了,王夫人见得贾母闭目良久,正要起来退出去,身后传来贾母冷漠的声音:“不许用公中的钱。”
王夫人一顿,心内暗恨,只得回头称是,答应着退了出去。
只是当天,王夫人院子里一个小丫鬟碰坏了王夫人最爱的汝窑美人瓶,最后打了一顿撵了出去,不知死活。
贾母听闻只是面无表情,未再发话。
晚间,贾母屏退众人,将奴才背主竟将家里的祭田卖了的事情告诉了贾政。
贾政愤怒至极:“此等背主的奴才,打杀了也不为过。祭田乃我贾家立足之根基,岂能随意买卖!”
贾母深深叹了口气,“这也是你媳妇管家不严的错处,我今天己经敲打过你媳妇了,这些背主的奴才自然要重重惩处。”
贾政闻言,涨红着脸,羞愧的说道:“母亲抬爱,让她管家,谁知道竟出了这样的错漏,这是她的不是。”
贾母听闻,眼睛微闭,良久方道:“此事必须在半个月料理完毕,你盯着点,不得传出去一星半点。”
贾政心内知道厉害,忙答应了。
贾母又说:“此事是你妹妹传信与我,方才知道。来还要好好的谢过你妹妹才好。不然等咱们家祭田卖了个干净,咱们都睁着眼不知道呢,没得让别人笑话,咱们贾家竟然是奴才当家了。”
贾政应下,一时又羞又愧,又听了贾母说了几句林家的情况,心内羡慕。
后来想到自己的贾珠也是出色的人物,读书刻苦,此次下场必然会给自己挣个脸面,这王氏的事情还不太好给个没脸。
想到贾珠,对于这个下一辈中唯一出彩的孙儿,贾母是真心上心的,开口道:
“珠儿是个好的,只是你不要威逼的太过了,听得昨天又叫了太医,说是内里虚耗……”
“那科举道道难关,我听闻,那应试场地粗陋不堪,既不遮风也不挡雨,珠儿这身子还是得好好的补一补,你若是威逼的太甚了,有损珠儿的身子。”
贾政闻言,不以为然,“母亲多虑,这天下读书人多少,比他环境不如的多了去了,珠儿还是生在咱们家,锦衣玉食,太医随时看诊,去应个试,想是不碍着什么。”
话是这么说的,然而贾政却忘了自己也是锦衣玉食养着的,不是也几次应试几次被抬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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