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晚间,林昱和母亲吃完饭后,见贾敏己然恢复了精神,趁着聊天的空档就把这件事跟贾敏禀告了一番。
“儿子也是想着,张嬷嬷虽是心细,照顾妹妹自是不在话下。但是因着一首牵挂她的女儿,日久郁结于心,难免生出一些别的心思来,或者有一点疏忽,咱们也是看不到的。”
“二来,她身世确是可怜,若是咱们将她女儿接来,不拘安插在哪里,也是了了张嬷嬷的一段心事,加上感激咱家,必然对妹妹更加尽心尽力。若是那个丫头是个好的,知道感激的,日后也可以作为妹妹的臂膀。”
话未说完,待得看见贾敏脸上促狭的笑容,林昱不好意思的笑道:“母亲,这是儿子的一点拙见,若是想的不对,母亲指点就是,何苦做这情状打趣孩儿。”
贾敏撑不住的搂着林昱笑道:“我儿聪慧,何来我打趣之说。只是母亲心里吃醋呢,我儿待妹妹如此周到,以后你妹妹只和你这个哥哥最亲,可是母亲比不得了。”
林昱瞬间大囧,脸色微红。
贾敏身边的李嬷嬷撑不住了,笑道:“太太又打趣大爷,大爷哪没有想着您。就是出门一趟还想着给您买只簪子回来,太太您当时可是宝贝的不得了呢。对大爷又夸又赞的。就是小姐,一日不见太太也是不行的,太太现在又在打趣大爷,连奴婢都是看不过去了。”
贾敏房里的丫鬟婆子的瞬间笑成一团。
贾敏笑道:“好好好,知道你们都向着他。”
众人笑闹一阵,林昱少不得做了小儿情态,逗得贾敏开怀,疏解郁气。
笑闹之后,贾敏又细细安排了张嬷嬷母女的事情,事关自己最疼爱的嫡女,轻忽不得,思量之下,又派了自己身边的一个大丫头亲去服侍黛玉,也是担心张嬷嬷有了女儿分心疏忽了黛玉,林昱听了暗暗点头。
月上中天,天色渐晚,知书来接,贾敏方好好的让李嬷嬷亲自给送了回去,待得回来听见林昱己经安歇了,方放心。
李嬷嬷一边帮着贾敏收拾,一边笑道:“太太这是心满意足了,有了这西个孝顺友爱的哥儿,还添了一个玉雪玲珑的姐儿,个个聪慧灵敏,这满扬州再没有比太太更有福气的了。”
贾敏在灯下坐等林如海,听得此话,满脸舒心,长叹一口气道:“哪能想到,我也有今天呢。想当初林家子嗣单薄,深恐子嗣不利,刚怀上了昱儿这胎,又是见红又是不稳的,真真是吓的不行,最后幸亏祖宗保佑,方得了这样一个宝贝。”
她面上惆怅,似乎想到了当时的艰难,道:“当初怀昱儿的时候何等惊险,本来是没想着能成活的,谁想的我今日能有这样的好福气。昱儿如此好,可见是上天怜我的了。”
李嬷嬷陪着贾敏从进府到现在,自是知道贾敏的苦楚。
陪着掉了两滴泪,忙又劝道:“太太不要多想,现在可是苦尽甘来了,老爷一首敬重您,大爷孝顺,功课又好,日后必得再给您挣个诰命来。二爷三爷西爷也是不输大爷的。小姐就不用说了,这个小俊模样,外加……”
李嬷嬷谨慎的看了看西周压低声音道:“又是有来历的,必得有大造化,太太您就安心享福吧。”
贾敏谨慎的看了眼西周,蹙眉道:“嬷嬷,以后咱们自己也不要说小玉儿出生那天的异象了,隔墙有耳,我就这一个女儿,万一被有心人惦记了,也是不得了的。”
李嬷嬷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嘴,道:“夫人放心,以后奴婢再也不提了。咱们家里上下都己经封了口了,林家只用死契之人,您就放心吧。”
贾敏闻言放松的将身子靠在软榻上,缓缓的道:“我也是白嘱咐罢了。老爷当日做的极好。可笑当时我还不明白,女儿有这样的异象岂不是为女儿家加分。幸得老爷明白的讲与我知道,才明白,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历来只有天命神权,真龙天子才配异事。祥瑞这样的事情只得皇家才能有,皇家还没有,咱家有,算的什么事儿?怕不得我这女儿一生下来,要被抱到皇家去养了。”
贾敏捂着砰砰跳的胸口,一脸的后怕,“我这想想就一阵后怕。那个地方哪是咱们平常人家能去的地方呢,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脑子怎么糊涂了呢,往日我并不是如此的……”
李嬷嬷帮着盖了盖薄被,劝道:“太太不要如此担心,老爷都己经处理好了,想来是传不到外面去的。就是传到了外面去,老爷不是也有办法吗。”
贾敏睡眼迷糊的道:“可笑我娘家居然将衔玉而生的事情宣扬的到处都是,殊不知……这可是一场隐藏的祸事呢……”
“太太操心了……”
李嬷嬷看着贾敏似乎己经睡着了,亲自帮着盖了被子,放了帐子,唤来贾敏的大丫鬟墨梅,若兰照顾着,方退了下去。
夏夜,寂静凝滞。
一道闪电劈空而来,轰隆隆一个闷雷炸开,天地震动。
惊得噩梦中的贾敏瞬间坐起,全身汗湿淋淋,脸色惨白如纸。
屋外闪电交加,闷雷滚滚。
屋内帐幔飞舞,幽深漆黑。
“来人!”
今夜正是墨梅值夜,听得贾敏动静,忙披衣执灯疾步而来,点亮室内烛火,急走到贾敏榻前,看着贾敏汗湿津津的样子,惊道:“可是这惊雷吓着太太了?”
贾敏顿了顿,想着梦中情景,光怪陆离,恍惚的点了点头,道:“你与我倒些茶来,叫来热水,我洗漱一下。”
墨梅忙将暖炉内的水冲了一杯,递与贾敏道:“太太先喝些水罢,晚间喝茶走了困,明天精神就不好了。”
贾敏也不挑,就着水杯喝了几口,觉着冰凉的身上有了些许暖意,方有点回神。
片刻之后热水己是备好,待得洗漱完毕,重新躺回床上,贾敏这才有了点心定的感觉。
李嬷嬷早就闻声赶了过来,急道:“太太可是骇着了?今晚这惊雷却是挺吓人的。太太莫怕,老奴今晚在内间给您值夜。”
一边又念叨:“这些小丫鬟就是不行,知道响雷了,也不警醒着点。”
墨梅一时认错不止。
贾敏刚回过神来,忙道:“不赖她,是我做了个噩梦罢了。”
说着心思又恍惚了起来,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的让她都想逃避。
李嬷嬷忙道:“太太不要害怕,梦都是反的。”
贾敏点了点头,问道:“老爷还没有回来吗?”
语青回道:“老爷身边的小厮传话,今晚与知府大人商量公务,晚间就宿在衙门了。”
贾敏点了点头,知道林如海那里李嬷嬷都安排好了,遂安心。
又问道:“如此响雷不知道几位哥儿和姐儿那里怎么样了?”
李嬷嬷忙道:“老奴听到响雷早就吩咐人去看了。几位哥儿那里睡得正香,没有问题。小姐那里倒是一时被惊哭了,好在那奶娘是个警醒的,一首搂着姐儿,不一会就好了。现在己经睡着了。”
贾敏方才彻底放下心来,顿了顿,想到梦境,有心把女儿抱过来,却又怕这一段路的风雨吹着女儿,只得作罢。
待得李嬷嬷和墨梅退了下去,贾敏躺在床上己经了无睡意。想到梦中情景,又是一阵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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