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冰冷的石屋,沈星河反手死死闩上门。外面漆黑一片,只有冰冷月光从狭小窗户透入。他背靠冰冷的石门滑坐在地,剧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背上(被冲击波震伤)和体内的伤痛。
他小心翼翼地摸出怀里那三本残破书册和半张焦图。借着微弱月光,看清它们的样子:封面焦黄卷曲,《草药初解》剩大半,《控火要略》烧掉后面,《基础丹方十则》只剩寥寥几页残篇,还沾着黑灰污迹。那半张图上,赤霞流转的果实形态依稀可辨。
一股混合霉味、焦糊味、药草味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沈星河手指颤抖,轻轻抚摸粗糙纸张,如同抚摸烧红烙铁。这上面记载的,是差点让他魂飞魄散的东西,也是吴天德引以为傲又葬送性命的东西。
他走到破旧木桌前,将书册放下。在屋角杂物堆里翻找,找出半截被丢弃的蜡烛头和两块火石(破庙火堆旁捡来)。他小心翼翼将蜡烛头立在桌角凹陷处,用力敲击燧石。
“嚓!嚓!”火星溅落,试了几次,终于点燃微弱的烛芯。
豆大昏黄火苗跳跃,驱散石屋一角黑暗,照亮沈星河苍白专注的脸庞。这微光,在清冷石屋中格外珍贵温暖。
他迫不及待翻开相对完好的《草药初解》。入眼是密密麻麻古篆文字和简单药草图。大部分字,他不认识!国公府学的《千字文》完全不够用!
巨大沮丧涌上心头。但他想起母亲不甘眼神,想起乞讨白眼拳脚,想起吴天德冰冷命令和焚身剧痛!活下去!他要弄明白这该死的炼丹!
沈星河眼神重新坚定。他一个字一个字辨认,遇到不识,用指甲在桌角刻记号。对照药草图,努力记忆形状特征。看不懂描述就死记硬背。他强迫自己忽略晦涩,抓住能理解的只言片语。
“地根藤…性微温…主根入药…祛湿通络…清洗需刮去粗皮…”嗯,做过!
“赤阳砂…矿石…色赤红…触之灼热…蕴含狂暴火元…需谨慎处理…忌水…”看到“赤阳砂”,沈星河身体本能一颤,仿佛又感焚身之痛!他深吸气,强忍恐惧继续看。
“寒髓草…生于极阴寒潭…叶有冰纹…性大寒…可中和火毒…但用量需精准…否则反生寒毒…”沈星河想起体内冰火交织痛苦,恍然大悟!
他看得如痴如醉,忘记时间流逝,暂时忘记伤痛屈辱。昏黄烛光下,少年伏案,眉头紧锁,时而困惑,时而恍然,时而因恐惧颤抖,时而又因小小理解眼中闪过微光。专注神情,与简陋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半截蜡烛头很快燃尽,火苗挣扎熄灭。石屋重陷黑暗。
沈星河意犹未尽合上书册,揉了揉酸涩眼睛。虽囫囵吞枣,连蒙带猜,却仿佛推开一扇通往未知世界大门。他将三本残破书册和焦图用破布包好,藏在床板下最隐秘角落。
黑暗中,他躺在床上,胸口的平安符传来熟悉微暖。脑海中不再是吴天德惨状,而是一个个奇形怪状的药草图,一行行晦涩文字…还有那烛光下,属于他自己的、微弱却真实的求知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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