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的午后，矿难纪念馆的符号字典突然自己翻页，停在最后一页空白处。笔尖粗细的光从页边渗出，在空气中画出道虚线，像在邀请谁提笔。江澈伸手触碰，光立刻缠上他的指尖，化作支流动的符号笔。
“这是‘永恒草稿’，”林小满的全息投影突然出现，手里举着张星际快递单，“比邻星的符号文明寄来的礼物——能让所有没画完的符号永远保持待完成状态，永远有修改和生长的可能。”
他试着在空白页画了道弧线，线条立刻自己延伸，长出羽毛的纹路，却在即将形成飞鸟时停住，留出段缺口。“故意的，”赵野叼着冰棒凑过来看，“你看缺口形状，正好能插进我昨天画的猫爪印。”他伸手一点，自己的符号果然严丝合缝嵌了进去，两个未完成的符号一碰，竟生出道彩虹色的连接线。
首播间瞬间成了全球共创现场。有人发来自己画了一半的符号：缺个翅膀的三翼鸟、少个点的问号、只画了半圈的句号……这些半成品在屏幕上漂浮，自动寻找能互补的同伴，最后组成片流动的符号云，云里不断有新的缺口出现，又不断被新的笔触填满。
“清零组织”的最后一位成员发来段视频，他正蹲在沙漠里，用树枝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圆圈，画到一半突然停住，对着镜头苦笑：“原来我不是想销毁符号，是怕自己画不好。”符号云里立刻飞出道弧线，补全了他的圆圈，圈里跳出行字：“所有伟大的符号，都从笨拙的第一笔开始。”
陈阳在时间邮局的角落里，发现了封来自1958年的未寄出的信，信封上的邮票只贴了一半，是个缺了脚爪的飞鸟。他用符号笔补全爪子，信突然自己拆开，里面是老矿工的字迹：“其实当年画符号时总怕画错，后来发现，错的地方反而成了别人能接力的缺口。”
当红爪猫用爪子在永恒草稿上拍了个印子，奇迹发生了——所有符号突然褪去具体形状，变成最原始的线条：横、竖、撇、捺、圈……这些线条在空中重组，时而化作汉字，时而变成外星符号，时而只是群随意游走的光点，却总能在人们需要时，组合出恰好能懂的意思。
“这才是符号最本真的样子，”江澈对着镜头举起那支流动的笔，笔尖正不断生出新的线条，“不是完美的成品，是永远对世界保持提问的草稿，是‘我还没想完，你要不要一起想’的邀请。”
国际空间站传来消息，地球发射的符号光束在银河系中形成了个巨大的“未完成符号”，无数外星文明正在用自己的方式补全它——有的添上星环，有的加上螺旋纹，有的甚至让符号长出了会眨眼的眼睛。
闭馆时，夕阳把永恒草稿染成蜜色。江澈把符号笔轻轻放在字典上，笔尖的光慢慢渗入纸页，最后只留下个淡淡的缺口。红爪猫跳上桌子，对着缺口喵喵叫，像是在说“明天我来补这一笔”。
首播间的最后，全球观众同时在屏幕上画下自己的“未完成符号”，这些符号汇聚成条光河，流进矿难纪念馆的方向。配文只有一句话，被无数人重复：“我的这一笔，等你来接。”
晚风穿过院子，吹动荠菜花坛里的跨次元花朵，花瓣上的缺口正被新的露珠填满，像在给这个永远待续的故事，点上又一个未完待续的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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