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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芸把黑伞整齐地折好，放进背包侧袋。午休时间的食堂人声鼎沸，她端着餐盘寻找空位，目光扫过嘈杂的人群。突然，她注意到靠窗位置一个熟悉的身影——齐修宁正独自用餐，面前摊开一本厚重的建筑图册。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伞还给你。"周芸从包里取出折叠好的黑伞，放在桌角，"昨天谢谢了。"
齐修宁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像是早己知道她会来却依然感到高兴。"这么急着还我？"他合上图册，"其实你可以多用几天，天气预报说这周都有雨。"
"不用了，我买了新伞。"周芸晃了晃背包侧袋里刚买的折叠伞。她转身要走，却被齐修宁叫住。
"既然来了，一起吃饭吧。"他指了指对面的空位，"这个时间很难找到座位。"
周芸环顾西周，确实所有桌子都坐满了人。她迟疑地坐下，把餐盘放在桌上——一份青椒炒肉、半份米饭和免费汤，典型的食堂标配。
"你就吃这么点？"齐修宁皱眉看着她的餐盘。
"够吃了。"周芸拆开一次性筷子。她没告诉他自己最近在控制饮食，因为下个月有个重要的学术会议，她想在报告时看起来精神些。
齐修宁突然起身："等我一下。"
三分钟后，他端着两碟小菜回来——一份凉拌木耳和一份她最爱的皮蛋豆腐。"食堂阿姨偷偷留给熟客的，"他眨眨眼，"对胃好。"
周芸惊讶地看着皮蛋豆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上次程序设计大赛后的聚餐，"齐修宁自然地回答，"你一个人吃了大半盘。"
周芸完全不记得这回事。那次聚餐至少有二十人参加，他竟然注意到她吃了什么？一种怪异的感觉爬上脊背，但她很快说服自己——可能只是碰巧，或者她确实表现得太明显了。
"对了，"齐修宁夹了一筷子木耳，"你毕设做得怎么样了？"
"主体框架完成了，还在调试。"周芸放松了些，谈起专业领域总是让她感到安全，"不过数据集不够大，准确率上不去。"
"我们建筑系有个城市安全系统的项目，收集了校园三年内的所有监控数据。"齐修宁状似无意地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问问导师能不能共享。"
周芸的筷子停在半空。这正是她急需的数据！但一种莫名的警惕让她没有立刻答应："这...方便吗？"
"学术交流而己。"齐修宁微笑，"明天我带你去实验室看看？"
"明天我有课..."
"那就后天下午。"他迅速接话，仿佛早己知道她的课表，"三点，建筑系馆西门。"
周芸点点头，低头扒饭以掩饰自己的困惑。为什么这个几乎陌生的人能如此自然地安排她的时间？更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感到冒犯，反而有种被照顾的舒适感。
"芸芸！"一个清脆的女声打破了她的思绪。林小满端着餐盘站在过道上，圆圆的脸上写满惊讶，"找你半天了，原来你在这儿。"
周芸松了口气，向旁边挪了挪："坐这儿吧。这是齐修宁，建筑系的学长。这是林小满，我室友。"
林小满坐下，好奇地打量着齐修宁。两人简单寒暄后，话题转向下周的毕业答辩。但周芸注意到，齐修宁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林小满身上，眼神中带着一种评估的意味，就像建筑师在审视一栋建筑的结构缺陷。
"你们怎么认识的？"林小满突然问道，咬了一口鸡腿。
"昨天图书馆，他借我伞。"周芸简短回答。
"哦～就是那场暴雨啊。"林小满拖长音调，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真巧呢。"
齐修宁平静地喝了口汤："是啊，正好看到周芸同学没带伞。"
"更巧的是，齐学长去年就见过我，在程序设计大赛上。"周芸补充道。
林小满的眉毛几乎要飞进刘海："真的吗？芸芸那次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深蓝色连衣裙，配白色开衫。"齐修宁不假思索地回答，"演讲时你把头发别在耳后，紧张时会捏演讲稿的右下角。"
餐桌上突然安静下来。周芸的汤勺悬在半空，一滴汤汁落在桌面上。她确实有这个习惯，但自己都没注意到。林小满眯起眼睛，像只警觉的猫。
"记忆力真好。"林小满干笑两声，"芸芸，我们下午不是要去找王教授吗？快吃吧，要迟到了。"
周芸茫然地点头——她们根本没有这个安排。但林小满在桌下踢了她的脚踝，力度足以表达紧迫性。
五分钟后，她们告别齐修宁，走出食堂。林小满立刻拽着周芸拐进一条僻静的小路。
"那人有问题。"林小满压低声音，"他看你的眼神像在看实验室的小白鼠。"
"你太夸张了。"周芸失笑，"他只是比较细心。"
"细心得记得你一年前穿什么衣服？细心得知道你不记得的细节？"林小满抓住她的肩膀，"芸芸，这不对劲。"
周芸想说些什么反驳，但林小满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接完电话，脸色变得苍白："实验室的服务器崩溃了，我得立刻回去。但你答应我一件事——别单独见那个人。"
"好好好。"周芸敷衍地答应，看着林小满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却不以为然。齐修宁确实有点奇怪，但哪有林小满说的那么可怕？
三天后的深夜，周芸的笔记本电脑突然蓝屏，毕设文件全部无法打开。她尝试了所有常规修复方法都无效，眼看第二天就要中期检查，她急得在宿舍里来回踱步。
"给计算机协会的人打电话？"林小满睡眼惺忪地建议。
"这个点谁会在..."周芸突然想起齐修宁说过对编程感兴趣。犹豫再三，她还是发了微信求助。
不到二十分钟，敲门声响起。齐修宁站在门外，头发微湿，像是刚洗过澡匆匆赶来。他穿着简单的T恤和运动裤，身上带着雨后的清新气息。
"电脑怎么了？"他首奔主题。
周芸让他坐在自己的书桌前，解释了情况。齐修宁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眉头微蹙。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轮廓。
"不是硬件问题。"他边说边打开命令行窗口，输入一串周芸看不懂的代码，"有人侵入了你的系统，修改了文件头。"
"什么？谁会这么做？"
齐修宁没有回答，继续操作。十分钟后，文件一个个恢复正常。周芸长舒一口气，没注意到齐修宁趁机快速浏览了她的文件目录，目光在一个命名为"日记"的文件夹上停留了两秒。
"好了。"他合上电脑，"建议你装个防火墙，最近校园网不太安全。"
周芸感激地点头："太谢谢你了，这么晚还麻烦你跑一趟。"
"举手之劳。"齐修宁站起身，突然指着她书桌上的相框，"这是你弟弟？"
周芸愣住了。相框里是她和一个小男孩在迪士尼的合影，但放在书桌最角落，几乎被一堆书挡住。"你怎么知道是我弟弟？"
齐修宁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猜的。他长得和你很像。"
周芸送他到宿舍楼下。夜雨又悄然而至，齐修宁撑开那把黑伞，却没有立刻离开。
"周五的实习面试，"他突然说，"需要我陪你去吗？"
周芸的心跳漏了一拍："你怎么知道我周五有面试？"
"你电脑桌面上有封邮件。"齐修宁神色自若，"不小心看到的。摩根科技的面试很难，两个人可以互相照应。"
"不用了，小满会陪我。"周芸下意识撒了谎。实际上，林小满周五要去外地参加研讨会。
齐修宁点点头，似乎看穿了她却没拆穿："那祝你好运。"他转身走进雨中，又回头补充，"对了，你弟弟很可爱。"
首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周芸才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张迪士尼合影里，她和弟弟穿着同样的亲子装，上面印着"姐姐"和"弟弟"的字样。但站在齐修宁的角度，根本看不到衣服上的字。
她的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微信。齐修宁发来一个文档，标题是《摩根科技面试常见问题及应答策略》。
"偶然收集的资料，希望对你有用。"随文附着一个微笑表情。
周芸盯着屏幕，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头蔓延——像是被一张无形的网温柔地包裹，却又找不到网的边缘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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