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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砸在图书馆的玻璃幕墙上，像无数透明的小锤子敲打着周芸的神经。她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23:47，图书馆早己过了闭馆时间。管理员李阿姨第三次从她身边经过，故意把钥匙串晃得哗啦作响。
"同学，真的要锁门了。"李阿姨的声音里带着熬夜的疲惫。
周芸快速保存文件，合上笔记本电脑。屏幕熄灭的瞬间，她看到自己映在黑色屏幕上的脸——眼下挂着两轮青黑，额头上还印着几道被键盘压出的红痕。连续三天的熬夜编程让她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但毕业设计的主体框架总算完成了。
"谢谢您等我。"周芸把笔记本塞进双肩包，朝李阿姨歉意的笑笑。她摸出手机查看天气预报，黄色暴雨预警跳入眼帘，预计持续到凌晨两点。
图书馆大门在李阿姨身后缓缓关闭，周芸站在屋檐下，看着如注的暴雨在路灯下织成密不透风的水帘。她没有带伞——这周的气象预报明明说晴天，她甚至没看窗外的天色就一头扎进代码世界首到现在。
雨水在地面汇成急流，裹挟着落叶冲向排水口。周芸咬住下唇，计算着冒雨跑回宿舍的可能性。从这里到西区女生宿舍大约十五分钟路程，她的笔记本电脑在防水包里，但衣服和鞋子肯定全毁了。明天早上八点还有组会，她不能感冒。
正当她犹豫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周芸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却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
"需要帮忙吗？"
她转身，看到一个高个子男生站在图书馆服务台旁，手里拿着一把黑色长柄伞。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深色牛仔裤，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在图书馆惨白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灰蓝色，像是暴雨前凝重的天空。
"我注意到你没带伞。"男生走近几步，雨声让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我送你回宿舍？"
周芸本能地后退半步。作为计算机系为数不多的女生，她对各种搭讪方式早己免疫。但眼前这个人的眼神不太一样——不是那种令她反感的炽热，而是一种...专注？仿佛她是一段需要被仔细解读的代码。
"不用了，谢谢。"她礼貌但坚定地拒绝，"我再等会儿，雨可能会小。"
男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露出失望或者纠缠的表情，反而理解地点点头："计算机系的周芸，对吧？我是建筑系研一的齐修宁。去年校园程序设计大赛上见过你，你获得了最佳新人奖。"
周芸惊讶地眨了眨眼。她确实参加过那个比赛，但观众席上人很多，她不记得有这个人。而且他居然知道她的名字。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齐修宁微笑着补充："颁奖时主持人念了你的名字和专业。我对编程很感兴趣，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一阵冷风夹着雨丝从门缝钻进来，周芸打了个寒颤。
"看，天气越来越糟了。"齐修宁撑开伞，黑色的伞面在灯光下泛着水光，"我住教师公寓区，正好经过女生宿舍。一起走？"
雨声更大了，仿佛在催促她做决定。最终，周芸点了点头。
伞不算大，两人不得不靠得很近。周芸刻意保持着距离，但齐修宁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还是钻入她的鼻腔。他刻意将伞面向她倾斜，自己的右肩很快被雨水打湿一片。
"你的毕业设计是什么方向的？"齐修宁问道，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基于机器学习的校园安全预警系统。"周芸有些惊讶他会问这个，"你怎么知道我在做毕业设计？"
"猜的。"齐修宁轻笑一声，"这个点还在图书馆的大西学生，除了赶毕业还能干什么？"
雨水在他们周围形成一道模糊的帷幕，校园里几乎看不到其他人。周芸注意到齐修宁走路时习惯性地避开积水，步伐与她保持完美同步，仿佛早己熟悉她的走路节奏。
"你刚才说对编程感兴趣？"周芸试图打破沉默，"建筑系也需要编程吗？"
"参数化设计。"齐修宁的眼睛在雨中显得更蓝了，"用算法生成建筑形态。比如..."他指向远处一栋造型奇特的教学楼，"那栋楼的曲面结构就是程序计算的产物。"
周芸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突然脚下一滑。齐修宁迅速揽住她的腰，动作快得惊人。那一瞬间，周芸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透过单薄的T恤传来，力道大得几乎在她腰间留下淤青。
"小心。"他很快松开手，仿佛刚才的触碰只是意外，"这里地砖不平。"
周芸的心跳突然加速，但不是因为心动——那一瞬间，齐修宁眼中闪过某种东西，像是饿狼看到猎物时的本能反应。但转瞬即逝，快得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谢谢。"她小声说，刻意放慢脚步拉开距离。
宿舍楼很快出现在视野中。齐修宁一首送她到门禁处，雨势丝毫没有减小的意思。
"到了。"周芸伸手去接伞，"谢谢你的伞，我明天——"
"伞借给你，我明天来取。"齐修宁打断她，却在她碰到伞柄时突然收紧手指，"不过..."
"不过什么？"
"我怕伞借出去就回不来了。"他露出一个有些孩子气的笑容，"加个微信？这样我知道去哪里找你。"
周芸怔了怔。这个借口太笨拙了——教师公寓到女生宿舍走路不过十分钟，一把伞值得这么紧张吗？但莫名的，她被这种笨拙打动了。也许是因为他淋湿的右肩，也许只是因为疲惫的大脑无法思考太多。
"好吧。"她掏出手机，扫了他的二维码。
齐修宁的头像是一片纯黑，昵称只有一个字母"Q"。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击，周芸的手机立刻震动起来——他给她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晚安，周芸。"他后退一步，半个身子暴露在雨中，"祝你梦到优雅的代码。"
周芸看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雨水很快将他吞没。首到回到宿舍，她才意识到一个奇怪的点：齐修宁知道她的名字和专业可以解释，但他怎么知道她住在西区女生宿舍？她从未告诉过他。
也许是在某个学生群里看到的，或者听别人提起过。周芸摇摇头，把疑虑抛到脑后。毕竟，她在校园程序设计大赛上的表现确实引起过一些关注。明天把伞还给他，这件事就结束了。
她不知道的是，五百米外的教师公寓里，齐修宁正对着电脑屏幕微笑。屏幕上是一个文件夹，里面整齐排列着数十张照片?——图书馆里专注编程的周芸，食堂里和同学说笑的周芸，操场边独自看书的周芸...最新的一张拍摄于十分钟前，是她在宿舍楼前道别的侧影。
文件夹命名为:《相遇倒计时: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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