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
林夏睁开眼时，天花板上的LED灯管正发出细微的嗡鸣。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右手还紧紧攥着那支老式钢笔。雨声从窗外传来，但记忆里最后定格的画面分明是化工厂坍塌的烟尘。
"你昏迷了西小时十七分钟。"陈默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带着医疗器械特有的冷冽感。林夏转头看见他坐在轮椅上，左臂打着石膏，却正用右手调试着那台老式胶片相机。快门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仿佛某种倒计时。
林夏撑起身子，后腰撞到冰凉的金属扶手。她这才注意到陈默的白大褂下露出半截病号服，输液管从袖口延伸到手背，在日光灯下泛着细弱的蓝光。"他们给你包扎的时候你一首在说胡话。"陈默突然按下相机回放键，液晶屏上闪过几张模糊的照片——全是她童年时期的卧室摆设。
记忆碎片突然开始翻涌。林夏看见十三岁的自己蹲在床底翻找铁盒，而此刻陈默相机里的画面与当年分毫不差。她猛地抓住陈默的手腕："你怎么会有这些？"话音未落，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突然爆出火花。
"小心！"陈默将她扑倒在地的瞬间，天花板上的消防喷淋头全部启动。冰冷的水流中，林夏看见几个黑影正持枪靠近，而陈默藏在轮椅下的左手正悄悄按着什么。当第一颗子弹擦过她耳际时，整个走廊的灯光突然熄灭。
黑暗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林夏摸到陈默丢来的钢笔，按下顶端按钮的刹那，强光手电般的照明效果照亮了前方十米范围。借着这道光，她看见陈默正用牙齿咬开轮椅底座的暗格，取出一支装满蓝色液体的注射器。
"这是主任实验室偷出来的神经毒素。"陈默的声音贴着她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穿透雨水的寒意，"只要注射进血管，三十秒内就能让人全身瘫痪。"
林夏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想起昏迷时听见的对话——陈默似乎在和什么人通话，提到"记忆碎片"和"双重人格"。此刻黑衣人的惨叫声突然变成尖锐的哀嚎，有人开始用头撞击墙壁。蓝色液体顺着瓷砖缝隙蔓延，像某种诡异的活物。
"跑！"陈默突然将她推向消防楼梯。林夏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他把注射器扎进了自己的左臂。
再次恢复意识时，林夏发现自己躺在旧电厂的控制室里。生锈的管道上滴落的水珠在应急灯下泛着微光，而陈默正坐在控制台前，手里翻着一本发黄的日记本。当他抬头时，林夏发现他的瞳孔变成了罕见的竖瞳。
"你到底是谁？"林夏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陈默突然将日记本摔在她面前，泛黄的纸页上赫然写着："实验体7号记忆移植成功"——落款日期是十五年前。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林夏看见童年病房里穿白大褂的男人对自己注射药剂，看见少年时期的陈默被绑在实验台上尖叫，看见那些被篡改的日记本扉页上，自己的名字和陈默的名字总是成对出现。
"他们把你我做成记忆共享实验体。"陈默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每次你昏迷时看见的画面，都是我大脑皮层里储存的记忆残片。"
控制室的门突然被踹开。黑衣人举枪瞄准的瞬间，林夏抓起桌上的老式钢笔刺向自己的手腕。剧痛让她瞬间清醒——这不是幻觉，钢笔尖端确实刺破了皮肤，但流出的血液却呈现出不自然的蓝色。
"住手！"陈默突然按下控制台上的红色按钮。整面墙突然滑开，露出堆积如山的铁盒。每个铁盒上都标注着日期和姓名，而最后那个盒子里，静静躺着林夏大学时期的学生证。
黑衣人的枪口开始颤抖。陈默趁机扑过去抢夺手枪，却在扭打中撞翻了身后的试剂架。玻璃器皿碎裂声中，某种紫色气体开始弥漫。林夏感觉呼吸困难，视线逐渐模糊，但她死死盯着陈默被腐蚀的手掌——那些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记忆移植有副作用。"陈默在毒气中大喊，声音忽而年轻忽而苍老，"我们的身体正在......异变......"
最后的意识里，林夏看见十五年前的自己站在病房窗前，而真正的陈默正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两个时空的画面重叠成诡异的蒙太奇，她终于明白那些分离时刻的意义——每一次告别都是为了将记忆碎片拼回完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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