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停顿了0.3秒。
暴雨把急诊室的玻璃窗糊成一片模糊的灰白，她看着对话框里那句"我到了"，拇指悬在发送键上方。三天前陈默消失时，通讯录里最后定位显示的是城南老电厂——那里早在五年前就拆成了废墟。
"林医生，3号床患者需要复查。"护士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林夏迅速锁屏，白大褂口袋里的录音笔硌得肋骨生疼。这是她第三次偷录科室主任的谈话，磁带转动的沙沙声总让她想起陈默总爱拆开的那些老式收音机。
走廊感应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林夏拐进安全通道时，金属楼梯突然发出刺耳的呻吟。她屏住呼吸，看见楼下有个黑影正弯腰翻找垃圾桶。那人抬头瞬间，探照灯恰好扫过雨幕，照亮他后颈处月牙形的疤痕。
"陈默？"林夏差点咬到舌头。
黑影猛地转身，雨水顺着他的卫衣帽檐成串滴落。当那张熟悉的脸在霓虹灯下逐渐清晰时，林夏才发现他左手缠着渗血的绷带，右手握着的竟是把老式胶片相机——正是他们大二时在旧货市场淘到的那台。
"你怎么......"话音未落，陈默突然将相机塞进她怀里。镁光灯闪过的一瞬，林夏看见取景框里映出自己苍白的脸，以及更远处几个鬼祟的身影。
警笛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陈默拽着她冲进地下车库，潮湿的空气中漂浮着铁锈味。他们沿着消防通道往下狂奔时，林夏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盖过了水滴坠落的节奏。转过第三个弯道，陈默突然停住脚步，把她按在生锈的管道上。
"你录音笔里......"他喘着气，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际，"有主任和药代谈判的完整录音对吗？"
林夏瞳孔骤缩。三天前的深夜，她明明亲眼看见陈默把SD卡扔进了焚化炉。此刻男人从怀里掏出的金属盒边缘还沾着黑色灰烬，打开却是一支从未见过的老式钢笔。
"这是微型录音器。"陈默拨开笔帽，金属外壳下露出暗红色的芯片，"主任以为销毁了证据，但他永远想不到......"话音戛然而止。地下车库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的瞬间，三个黑衣人持棍冲下楼梯。
陈默把钢笔塞进林夏手中："跑！去旧电厂找坐标（32.7157° N, 117.1611° W）！"他推着她往反方向跑去，自己却转身迎向追兵。林夏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他用绷带缠住的左手挡住迎面砸来的铁棍。
雨水混着血腥味灌进喉咙时，林夏发现自己跑错了方向。废弃的化工厂铁门在闪电中若隐若现，她踹开锈蚀的门锁冲进去，却在拐角撞上一堵人墙。黑衣人举起电棍的瞬间，钢笔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整栋建筑瞬间亮如白昼。
林夏眯起眼睛，看见二楼控制台上闪烁着数十个红色光点。陈默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手里握着从黑衣人手中夺过的对讲机："现在所有人都能听到这段录音了吧？"他按下播放键，主任的声音清晰传出："......只要处理掉那个记者，药品回扣就能......"
玻璃爆裂声打断了录音。林夏转头看见陈默捂着左臂跪倒在地，而持枪的黑衣人正从破碎的窗口探进头来。千钧一发之际，她抓起地上的钢管狠狠砸向控制台。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夜空，整栋建筑开始剧烈震动。林夏扑过去抱住陈默滚向角落，天花板轰然塌落的瞬间，她看见墙上投影出巨大的坐标地图——那正是他们大学时埋下时光胶囊的位置。
烟尘散尽后，陈默用染血的手指在林夏掌心画了个歪扭的圆圈。远处传来警车呼啸声，而他的体温正透过湿透的白大褂渗进她皮肤里。林夏突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匿名短信："想要真相，午夜12点旧电厂见。"
原来有些分离，是为了更盛大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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