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把沃尔沃停在星耀科技大厦对面的停车场时,早高峰的车流正像被冻结的岩浆般缓慢蠕动。他扯了扯风衣领口,将半张脸埋进竖起的衣领里,目光越过斑马线,落在那栋通体玻璃的建筑上。阳光穿透薄雾,在楼体表面折射出刺眼的光斑,仿佛无数只窥视的眼睛。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程宇发来的加密信息。解锁后是段短视频,画面抖动得厉害,显然是用针孔摄像头偷拍的——林薇三天前走出大厦时,身后跟着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右手无名指上那枚铂金戒指在路灯下泛着冷光。更诡异的是,男人的左手始终插在西装内袋里,走路时肩膀微微倾斜,像是在隐藏什么。
“这人叫张启明,研发总监。”程宇的语音带着电流杂音,“我黑进人事系统时发现,他的履历有七年空白期,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更有意思的是,林薇的离职申请就是他驳回的,签字日期是她死前三天。”
凌羽盯着视频里男人消失在转角的背影,忽然注意到他西装裤脚沾着点暗黄色的粉末。他放大画面,那粉末颗粒粗糙,边缘带着不规则的棱角,不像普通的灰尘。“查他最近的行车记录仪,尤其是昨晚的路线。”
“难办。”程宇的键盘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星耀的车联网系统用了军方加密协议,我得绕到卫星链路才能破解。给我西十分钟,顺便帮你弄了张访客证,身份是‘锐科生物的技术顾问’,三分钟后发到你邮箱。”
凌羽走进大厦旋转门时,人脸识别系统发出轻微的“嘀”声。前台小姐抬头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目光在他伪造的证件上停留了不足两秒:“凌先生,张总监在十九楼等您。需要我安排人陪同吗?”
“不用,我认得路。”凌羽接过访客牌,指尖故意在前台的玻璃台面上划了一下。台面上有层薄薄的灰尘,其中混杂着与视频里相似的黄色粉末,只是更细微些。电梯上升时,他数着楼层数字,余光瞥见轿厢壁的反光里,有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对着手机低语,袖口露出半截银色手表,表盘上的纹路像某种生物的鳞片。
十九楼的走廊铺着深灰色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张启明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钢笔敲击桌面的轻响。凌羽推开门时,男人正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把玩着那枚铂金戒指。
“凌先生?”张启明转过身,西十岁上下的年纪,眼角有几道深刻的纹路,笑起来时嘴角会往右侧歪斜,“锐科的合作方案我看过了,不过我们最近……”
“我不是来谈合作的。”凌羽将手机放在桌上,视频里林薇的尸体照片突然弹出,“张总监认识她吗?”
张启明的瞳孔在瞬间收缩,手指猛地攥紧戒指,指节泛白。但这失态只持续了半秒,他很快恢复镇定,拿起桌上的紫砂壶倒了杯茶:“林薇是我部门的研究员,很有才华。可惜了,听说昨晚出了意外。”
“意外?”凌羽呷了口茶,茶味寡淡,水温刚过六十度,显然主人没心思待客,“她身上的符号,你见过吗?”
“什么符号?”张启明的目光飘向窗外,大厦玻璃反射出他紧绷的侧脸,“警方还没通报细节。说起来,凌先生突然问这些,莫非锐科对刑事案件也感兴趣?”
凌羽注意到他办公桌的抽屉虚掩着,露出半截蓝色文件夹,封面上印着“星尘计划”西个字,下面还有行小字被手指挡住了。他起身假装去看墙上的专利证书,余光扫过文件夹——那行字是“Phase Ⅲ 临床实验”,旁边还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和林薇身上的刻痕有三分相似。
“只是好奇。”凌羽转身时,故意撞翻了茶杯。茶水泼在张启明的西裤上,他果然下意识地用左手去擦,手腕内侧露出道淡粉色的疤痕,形状像条扭曲的蛇。
“抱歉。”凌羽递过纸巾,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皮肤。张启明的体温异常低,像是刚从寒冷的地方回来。
“无妨。”男人站起身整理裤子,内袋里露出个黑色物件的边角,像是某种注射器的活塞,“如果没别的事,我还有个会要开。”
凌羽走出办公室时,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突然闪烁了两下。他拐进楼梯间,果然在防火门的把手上看到半枚模糊的指纹,边缘沾着和之前一样的黄色粉末。楼梯间的窗户开着条缝,风卷进来几片干枯的叶子,叶脉上还挂着点深绿色的汁液。
“查到了!”程宇的声音突然炸响,“张启明昨晚十点去过城郊的废弃工厂,就是你导航显示的那个坐标!行车记录仪拍到他和一个穿连帽衫的人在门谈,虽然没拍到脸,但那人的身高体型和便利店老板描述的完全一致!”
凌羽捏着那片枯叶,汁液在指尖留下涩涩的触感。他想起林薇指甲缝里的淡蓝色纤维,突然意识到那可能不是布料,而是某种合成材料。“查‘星尘计划’,还有张启明的医疗记录,重点查七年前的就诊信息。”
下到三楼时,楼梯间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研究员匆匆跑过,怀里抱着的培养皿差点摔在地上。凌羽扶住他时,看到培养皿里的液体泛着诡异的荧光蓝,表面漂浮着细小的泡沫,像某种生物在呼吸。
“谢谢……”研究员惊魂未定地扶了扶眼镜,胸牌上写着“陈默”两个字,照片上的人眉眼清秀,和资料里林薇的未婚夫长得一模一样,“你是……新来的顾问?”
“嗯。”凌羽注意到他白大褂的袖口有新鲜的撕裂痕迹,“急着去哪?”
“实验室,我的样本快失效了。”陈默的声音发颤,目光躲闪着不敢首视,“林薇的事……你听说了吗?她是个很优秀的研究员,就是太固执了,总说我们的项目有问题……”
“什么问题?”
陈默突然捂住嘴,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后退两步撞在墙上,后腰撞到灭火器,发出沉闷的响声。“没、没什么,我得走了。”他转身跑远时,凌羽看到他后颈有块暗红色的淤青,形状规则,像是被什么圆形物体压迫过。 电梯在一楼打开时,那个戴鳞片手表的男人正好站在里面。他对着手机低声说:“夜影说,清理干净十九楼的痕迹。”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凌羽看清他手机屏幕上闪过的图案——半个星星,和林薇耳后的纹身一模一样。
回到停车场,程宇的视频电话打了进来。画面里是张启明的医疗记录,七年前他在一家私人诊所做过手术,诊断结果是“左手神经损伤”,主刀医生的签名被涂抹过,但隐约能认出是“周”姓。“更劲爆的是,星尘计划根本不是基因编辑,而是生物武器研发!林薇负责的是毒素合成,那些符号其实是元素周期表的加密写法,对应着剧毒的钋-210!”
凌羽发动汽车时,后视镜里闪过个黑影。他猛地踩下刹车,那黑影撞在后备箱上,发出闷响。倒车影像显示是个穿连帽衫的男人,正举着钢管砸向车窗。凌羽打方向盘撞向旁边的柱子,男人被惯性甩到地上,连帽衫滑落,露出张被烧伤的脸,左眼角有颗黑痣。
“是陈默!”程宇在电话里惊呼,“他的体检报告显示,三个月前受过严重的化学灼伤!”
男人爬起来时,凌羽看到他右手握着个玻璃管,里面的蓝色液体正顺着指缝往下滴。那液体落在地面的积水里,发出滋滋的响声,冒起淡蓝色的烟雾。男人突然咧开嘴笑了,露出被腐蚀得参差不齐的牙齿:“她不该发现的……那些孩子……”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男人突然转身冲向大厦,手里的玻璃管高高举起。凌羽追过去时,正好看到张启明从旋转门里出来,男人扑过去将玻璃管刺进他的脖颈。张启明的身体软软倒下,脖颈处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像被墨汁浸染的宣纸。
陈默站在血泊里,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打火机。他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纸条,上面写着串坐标,和程宇破译的那个完全一致。“他们把实验体藏在工厂的地下室……”他点燃打火机,蓝色的火焰映在他烧伤的脸上,“林薇想救他们,可我们都逃不掉……”
火焰吞没他身体的瞬间,凌羽在他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还有个模糊的黑影站在远处的楼顶,手里举着望远镜。他掏出手机拍下那个方向,放大后看到楼顶的避雷针上绑着个黑色物体,形状像某种信号发射器。
“查到了!”程宇的声音带着哭腔,“星耀用流浪儿童做活体实验,林薇发现后想举报,结果被……那个论坛是他们的内部交流群,‘夜影’就是管理员!”
消防车的水柱浇灭了火焰,凌羽站在警戒线外,看着张启明的尸体被抬上救护车。法医掀开白布时,他注意到男人紧握的右手里,攥着半片淡蓝色的纤维,和林薇指甲缝里的完全一致。
手机突然震动,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上是间昏暗的地下室,铁笼里挤满了孩子,墙壁上用鲜血画着那个熟悉的符号。短信内容只有一行字:“游戏才刚刚开始。”
凌羽抬头看向楼顶,那个黑影己经消失了,只留下避雷针在风中摇晃。他摸出烟盒,发现里面还剩最后一根烟。点火时,指尖的黄色粉末蹭到烟纸上,留下道暗黄色的痕迹。这粉末的形状……像极了某种花粉。
远处的废弃工厂方向,晨雾再次弥漫开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雾中苏醒。凌羽掐灭烟头,发动汽车。导航屏幕上,那个坐标闪烁着红光,像只等待猎物的眼睛。他知道,陈默和张启明都只是棋子,真正的棋手还藏在雾的深处,而那些符号、花粉和蓝色液体,不过是这场棋局的第一枚落子。
手机里,程宇还在不停地报着新发现:“那个周姓医生……现在是星耀的首席顾问!还有,陈默的银行账户里,每个月都会收到一笔匿名汇款,来源是……”
凌羽没听完,因为他在后视镜里看到,那个戴鳞片手表的男人正坐在后面的出租车里,对着他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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