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未央宫的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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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未央宫的毒梅

 

晨雾未散时,椒房殿的琉璃瓦上凝着细碎的霜。毛容容倚在窗边,看着宫女们提着木桶匆匆走过,水面倒映着宫墙飞檐,碎成点点寒光。昨夜雷雨过后,白墨珩罕见地留了整夜,此刻龙袍下摆扫过青砖的声音还萦绕在耳畔。

“娘娘,淑妃娘娘邀您去未央宫赏梅。”小桃捧着貂裘进来,声音发颤,“昨儿您喝了她送来的药......”话音未落,毛容容己接过披风披在肩上,铜镜里她眉间朱砂艳得刺目,恍若未干的血痕。

未央宫的梅花开得正盛,红得似要滴出血来。淑妃斜倚在九曲回廊上,指尖绕着金丝绣帕,见她进来,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妹妹这病来得蹊跷,莫不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抬手示意宫女端来茶盏,雾气氤氲间,毛容容瞥见杯底沉着两片梅瓣。

“劳姐姐挂心。”毛容容垂眸坐下,余光扫过廊下的铜鹤香炉。香料燃尽的灰烬里,隐约混着几缕藏红花的碎屑。淑妃突然起身,踩着绣鞋走到梅树旁,摘下一朵红梅别在鬓边:“妹妹可知,这梅树是云柔郡主亲手栽的?”

话音落地,毛容容握茶盏的手骤然收紧。滚烫的茶水溅在指尖,她却恍若未觉。记忆如潮水翻涌——昨夜白墨珩睡梦中呓语,反复呢喃的正是“云柔,莫要走”。淑妃踩着满地落梅逼近,身上的龙脑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陛下宠爱妹妹,不过是把你当替身罢了。等新鲜劲儿过了......”

“姐姐说错了。”毛容容突然抬眼,晨光映着她眼底流转的波光,“陛下昨夜说,我的眼睛比梅花更动人。”这话半真半假,却让淑妃的脸色瞬间煞白。她冷笑一声,抓起案上的蜜饯盒:“妹妹既如此得宠,这江南进贡的梅子,可要尝尝?”

青瓷碟推到面前,圆润的梅子裹着糖霜,却泛着不正常的青黑。毛容容捏起一颗,指尖触到果皮下凸起的硬块。077的警报在意识里炸响:“检测到砒霜成分,建议立即丢弃!”她垂眸轻笑,将梅子放进嘴里,酸甜的汁水混着血腥气漫开。

“妹妹好胃口!”淑妃的笑声尖锐刺耳,毛容容却盯着她骤然变色的脸,缓缓吐出果核:“姐姐既知这梅树的来历,可记得云柔郡主最恨什么?”不等对方回答,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暗红血迹。

未央宫顿时乱作一团,淑妃踉跄后退撞翻茶盏。毛容容在眩晕中听见小桃的哭喊,还有匆匆赶来的脚步声。白墨珩的玄色衣角扫过她的脸,帝王身上的气息混着焦急将她笼罩:“谁准你喝淑妃的东西?”

“陛下......”毛容容抓住他的衣袖,指尖在龙纹上蹭出血痕,“这梅子......有云柔郡主的味道......”话未说完便昏厥过去,意识模糊前,她听见白墨珩暴怒的咆哮:“传太医!若容妃有闪失,朕要未央宫所有人陪葬!”

再醒来时,椒房殿烛火摇曳。白墨珩靠在榻边假寐,龙袍下摆垂落地面,被她攥得皱成一团。毛容容望着他眼下的青黑,想起昏迷前混乱的片段——刑讯室传来的惨叫,淑妃披头散发的哭喊,还有小桃红着眼眶说“娘娘是用藏红花解的毒”。

“醒了?”沙哑的声音惊得她一颤。白墨珩睁开眼,猩红的眼眸盯着她手腕上的绷带,“明知有毒还敢吃,你当自己是铁打的?”他突然攥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碾碎骨头,“还是说,你也想学云柔,用死来让朕记住你?”

毛容容疼得倒抽冷气,却在他眼底看到从未有过的慌乱。记忆突然闪回现实世界,化疗时的剧痛让她蜷缩在病床上,而此刻掌心传来的温度,竟比止痛针更让人安心。她强撑着笑了笑:“陛下若是厌弃,臣妾死了便是。”

这话显然触怒了白墨珩,他猛地将她拽进怀里,发间的龙涎香裹着怒意扑面而来:“想死?朕偏不让你如愿!”滚烫的吻落在伤痕累累的脖颈,毛容容在刺痛中闭上眼,听见他近乎咬牙切齿的低语:“从今日起,你哪也不许去,就待在椒房殿,看着朕如何把你刻进骨子里!”

更鼓声渐起时,白墨珩己沉沉睡去。毛容容望着帐顶的金线牡丹,指尖无意识着他腰间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淑妃被拖走前的诅咒:“你以为用命就能换来真心?陛下爱的永远是死人!”

夜风掀起纱幔,月光照在熟睡的帝王脸上。毛容容突然伸手,轻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077的提示音在寂静中响起:“情感波动持续异常,任务进度提升至35%。”她望着窗外的残月,想起现实世界里父母的白发,突然觉得,或许在这替身的躯壳下,也能长出属于自己的根。

次日清晨,椒房殿多了一队带刀侍卫。白墨珩临走前将她抵在梳妆台前,发冠上的东珠垂在她眼前晃出细碎的光:“敢再拿自己的命冒险,朕就把你锁在龙榻上。”他的拇指擦过她嘴角的伤痕,眼神晦暗不明,“记住,你的命是朕的。”

门扉合拢的瞬间,毛容容瘫坐在地。铜镜里她衣衫不整,颈间布满深浅不一的痕迹,倒真像被帝王豢养的金丝雀。小桃捧着药碗进来,眼圈通红:“娘娘何苦......”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去把梅树下的土挖来。”毛容容盯着窗外飘落的梅花,声音平静得可怕,“我要在椒房殿种棵梅树。”她想起淑妃昨日的挑衅,想起白墨珩失控时的模样,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既然做替身,就要做到让所有人都忘不了。”

暮色降临时,未央宫的梅树下,几个小太监正哆哆嗦嗦地挖土。毛容容站在椒房殿门口,看着侍卫们将带着梅香的泥土搬进殿内。077突然开口:“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白墨珩对白月光的执念正在减弱。”她望着天边的晚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场替身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深夜,毛容容守着新栽的梅树。月光洒在枝头未开的花苞上,恍惚间竟与现实世界病房的月光重叠。她轻抚过粗糙的树干,想起白墨珩昨夜的体温,突然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完成任务,还是在这虚假的身份里,渐渐迷失了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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