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内,死寂无声,落针可闻。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匆匆赶来的太医院院正身上。他须发皆白,此刻却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双手颤抖着捧着一个打开的油纸包,里面是黑乎乎、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药渣。
院正“噗通”一声跪倒在御阶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回…回禀陛下!皇后娘娘!微臣…微臣己仔细查验过药渣…其中…其中红花含量…远超寻常活血化瘀之量的十倍有余!且…且药性猛烈霸道,绝非产后调养所用!”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头埋得更低,几乎要碰到冰冷的地面,“微臣…微臣亦奉命查验了…皇子殿下…遗…遗体…虽…虽遭外力窒息…但观其筋骨皮相,确系…确系足月之相…绝非早产!”
“轰——!” 如同惊雷在赵煜脑中炸开!他身体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一股腥甜涌上喉头,被他强行压了下去。足月!红花!窒息!稳婆的指控!太医的实证!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指向一个令人发指、灭绝人性的真相!
“毒妇!毒妇!!!” 赵煜的暴怒终于冲垮了最后一丝理智!他抓起御案上那包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药渣,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在地、面无人色的柳如烟!
黑乎乎的药渣如同冰雹般劈头盖脸地砸在柳如烟头上、脸上!浓烈的药味混杂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她被砸得闷哼一声,额角瞬间青紫红肿。
“你竟敢!你竟敢亲手弑杀朕的皇儿!虎毒尚不食子!柳如烟!你连畜生都不如!!” 赵煜双目赤红,如同被激怒的野兽,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痛心而嘶哑破裂,“拖下去!拖下去——!赐鸩!即刻赐鸩!朕要亲眼看着她死!!”
最后的判决如同丧钟敲响。两名身强力壮的太监面无表情地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如同烂泥般的柳如烟,粗暴地将她向外拖去。柳如烟没有挣扎,她散乱的长发遮住了脸,只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低笑,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绝望。
冰冷的寒风卷着雪粒子灌入殿门。很快,一名太监端着一个铺着明黄锦缎的托盘快步走入殿中,托盘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巴掌大小的纯金酒壶和一个同样纯金打造的小酒杯。殿内所有人都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宫廷鸩酒“牵机引”。
太监将托盘高举过顶,跪在柳如烟面前。
柳如烟被架着,勉强抬起头。散乱发丝间露出的那只眼睛,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如同淬毒的钩子,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钉在安静立于萧珩身侧的苏晚身上!那眼神里是倾尽三江五湖之水也无法洗刷的刻骨仇恨!
“呵…呵呵呵…” 她喉咙里发出破碎的笑声,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苏晚…你以为你赢了吗?” 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冷宫…鸩酒的滋味…如何?黄泉路上…冷得很…孤得很…” 她咧开嘴,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笑容扭曲如同恶鬼,“我…在那里…等着你!我们…都逃不掉…哈哈哈…呃…”
狂笑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挣脱了太监的钳制(或许是太监故意松手),枯瘦如爪的手闪电般抓起托盘上的金酒壶!没有半分犹豫,她仰起头,将壶嘴对准自己大张的嘴,将壶中那粘稠如蜜、散发着奇异甜香的鸩酒——“牵机引”,尽数灌了下去!
“咕咚…咕咚…” 吞咽声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金酒壶“哐当”一声掉落在金砖地上。柳如烟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她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眼球可怕地凸出,布满了血丝!大股大股乌黑发紫的血液从她的口鼻、眼角、耳孔中疯狂涌出!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被掐断脖子的鸡一般的挣扎声,身体如同离水的鱼一般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扭曲、蜷缩!华丽的宫装被血污和尘土沾染得不成样子。
这痛苦的过程并未持续太久。不过十数息,她剧烈抽搐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彻底下去,再无声息。只有那双凸出的、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空洞地“瞪”着苏晚的方向,凝固着无尽的怨毒和不甘。暗红的血泪,在她蜡黄枯槁的脸上蜿蜒出两道刺目的痕迹。
殿外风雪呼啸,卷着寒意灌入殿内。苏晚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地上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拢在袖中的手,下意识地抚上心口。隔着衣料,她能感觉到那枚青色玉牌温润的触感。就在柳如烟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玉牌上那道狰狞的裂痕…似乎无声地、极其细微地…弥合了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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