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3:23，陆光的公寓。
钥匙插进锁孔，门轴发出轻微的呻吟。
陆光推开门，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街灯渗进一缕昏黄的光。
红衣主教跟在他身后，红纱垂落，裙摆无声地拂过门槛。
她像一抹游荡的幽魂，轻盈地飘进屋内，指尖轻轻搭上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
“欢迎回家，我亲爱的眷属。现在能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吗？”
她的声音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像是歌剧院里未散的余音。
陆光没回答。
他的太阳穴仍在抽痛，银灰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发亮，他的确看到了——丝线。
无数细如发丝的线，从西面八方延伸而来，缠绕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有些连接着墙壁与家具，有些漂浮在空中，像是被无形的风吹动。而其中一条……
连接着他和红衣主教。
深红色的，近乎发黑，像是一道凝固的血痕，更像是一条动脉，时不时抽动一下。
“这是什么？”他伸手去碰，指尖却穿过了它。
“因果。”红衣主教轻笑，突然贴近，红纱下的嘴唇几乎擦过他的耳垂，“你能看到它们了，对吗？你那观测者的眼睛。哪一天你能动它们了，我就要称呼你为‘主人’。”
陆光呼吸一滞。
她的气息冰冷，带着枯萎玫瑰的甜腻，却莫名让人心跳加速。
他下意识后退，却被她一把扣住手腕。
“躲什么？”她低笑，手指缓缓滑入他的指缝，“这条线……可是你自己选的。”
陆光盯着两人交缠的手指，喉结滚动。
她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能看见下面青色的血管，和缝合线极其不搭。
“我什么时候选过？”
“当你拿到金卡的时候。”她的拇指轻轻他的虎口，“当你看着我的时候，当你……渴望我的时候，你不是看着我，一首到黎明吗？你渴求着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化作气音。
陆光突然意识到两人的距离近得危险，她的红纱拂过他的锁骨，带来细微的痒意。
他该推开她的。
但他没有。
主教眨了眨鸽血一般的眼睛，把的胸脯贴了上来。
咕——
一声不合时宜的肠鸣打破了暧昧的气氛。
红衣主教愣了一下，随即低笑起来，红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啊，你饿了。”
“废话。”陆光别过脸，耳根发烫，“折腾一晚上，谁不饿？”
红衣主教歪头看他，突然伸手抚上他的腹部。
她的手掌冰凉，隔着衬衫都能感受到那股寒意。
“我的眷属啊，以后，别吃人类的食物了。”
“什么？”
“你的身体己经开始变化。”她的手指缓缓上移，停在胸口，“普通食物对我们来说……就像往汽油里掺水。”
陆光抓住她不安分的手腕：“说人话。”
她轻笑，突然凑近，红纱下的嘴唇几乎贴上他：“如果一定要吃……”
她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香梨，咬下一口。
她皱眉，慢慢咀嚼，掀起面纱，然后仰头贴近他的唇——
陆光猛地后仰，后腰撞上墙壁。
“你干什么？！”
“喂你啊。”她无辜地眨眨眼，将嚼碎的果肉咽下，“我说了，要经过我的处理。”
“你他妈……”陆光喉结滚动，胃里翻涌起一阵怪异的感觉，嘴中分泌唾液，“你是说，我得吃你嚼过的？”
“准确来说，”她舔掉唇边残留的汁液，“是经过我的唾液转化的流食。否则……”
她的指尖点上他的胃部，戏谑地笑了：“这里会自己消化自己。”
陆光盯着她水润的唇，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他抬手擦了擦嘴角，指腹上竟沾着一丝血。
“己经开始排斥反应了。”红衣主教叹息，突然伸手捧住他的脸，“倔强的小东西……我得像妈妈一样护着你。”
她的拇指擦过他的唇角，将那抹血色抹开。然后——
当着他的面，将沾血的手指含进嘴里。
“别浪费。”她低语，红纱下的眼睛微微眯起，“你的血……比梨子甘甜。"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
陆光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能看见她唇上那抹妖异的红。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下移，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那里，一条金色的细链若隐若现。
就在他鬼使神差想要触碰时，红衣主教突然退后一步，红纱无风自动。
“不过现在……”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眷属，我也有点饿了。”
陆光盯着她微微泛红的唇：“你……要怎么进食？”
红衣主教笑了。她缓缓抬手，解开颈间的金链——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解开金链，红衣主教身上厚重的衣物顿时褪去一层。
白皙，富有弹性，极具吸引力的女性的肌肤让陆光无法转移目光。
“眷属，能抱着我去顶楼吗？”
陆光的双臂微微发颤。
红衣主教比他想象中要轻——轻得不像一个活物，更像是一团裹着丝绸的雾气。
她的身体贴着他的胸膛，冰冷，却柔软得不可思议。
金链解开后，她只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裙，在月光下近乎透明。
“你……”他的喉咙发紧，“你到底有多久没进食了？”
“足够久。”她的指尖再次划过他的锁骨，“一首以来我也没好好吃过东西。”
夜风掠过顶楼，掀起她的衬裙下摆。
陆光下意识收紧手臂，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这个动作惹得她轻笑，红纱下的嘴唇擦过他的耳廓。
“放我下来，眷属。”
她的脚尖刚触及地面，整个人就化作一道红影掠向天台边缘。
陆光的心脏猛地一跳——但下一秒，她己经优雅地坐在了围栏上，双腿交叠，衬裙在风中如蝶翼般翻飞。
“过来。”回眸，她伸出手，“我需要你。”
陆光走向她，当他站定时，她的手指己经抚上他的脸颊。
“看。”她指向夜空，“看到那些银色的丝线了吗？”
陆光抬头。
在他的观测者视野中，月光不再是单纯的光——它们化作千万条银丝垂落，在夜风中摇曳。
而最密集的一束，正笼罩在红衣主教身上。
“这些线。”她仰起头，“便是主的赏赐，我的食物。”
她的嘴唇微张，那些银丝便如受吸引般向她流去。
陆光看到她的喉咙轻轻滚动，仿佛在吞咽无形的琼浆。
更诡异的是，她脸上的缝合线开始蠕动，像饥饿的蚯蚓般张开细小的口器，一同吞噬着月光。
“你……”
陆光后退半步。
“害怕了？”她停下进食，缝合线立刻恢复平静，“这才是我真实的模样，眷属。你迟早要习惯。”
说罢，她却重重发出一声叹息。
一条月光凝成的银丝突然飘向陆光，在他眼前盘旋。
红衣主教伸手截住它，轻轻一拽——
剧痛炸开在陆光的视网膜上。
他闷哼一声，面目狰狞。
“抱歉，但是现在你还不能像我一样。”她温柔地将银丝按在他的眼皮上，“但很快，你就能和我一起进食了。”
冰凉的感觉渗入眼球，疼痛奇迹般消退。
当陆光再次睁眼时，那些月光银丝变得温顺起来，有几条甚至主动缠绕上他的手指。
“试着吸一口。”她引导着他的手靠近嘴唇，“像吮吸花蜜那样。”
陆光犹豫片刻，含住了银丝末端。
甘甜。
清冽如冰泉，却又带着阳光晒过麦田的暖意。
一股能量顺着喉咙流下，他全身的细胞都在此刻苏醒。
“怎么样？”
她歪着头看他，缝合线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陆光没有回答。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
在红衣主教惊讶的目光中，他低头吻上她冰凉的嘴唇——
月光在两人唇齿间流转。
她先是一僵，随后轻笑出声，手指插入他的发间加深这个吻。
那些银丝疯狂舞动，将他们缠绕成一个发光的茧。
当陆光终于喘息着退开时，发现她的缝合线变成了淡金色。
“贪心的小东西。”她点了点他的鼻尖，“现在，该回去睡觉了，我不喜欢太阳。”
东方的天空己经泛起蟹壳青。
红衣主教轻盈地跳下围栏，红纱自动裹回身上。
陆光注意到她的步伐变得稳健，裙摆也不再像雾气般飘忽。
“明天日落前我会醒来。”她将金链重新系好，突然凑近他耳边，“到时候别被我吓到喔。”
清晨4:59，卧室。
陆光躺在床上，看着红衣主教像猫一样蜷缩在窗边的躺椅上。
他的指尖还残留着银丝的温度，唇齿间仍萦绕着月之精华的甘甜。
而那条连接两人的红线——
此刻正在黑暗中，微弱地脉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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