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探病与试探:心墙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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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探病与试探:心墙难越

 

从围场回来后,萧明璃大病了一场。

并非外伤,而是那日狩猎惊魂的后遗症。闭上眼,便是白马失控时的天旋地转,耳边是呼啸的风声,鼻尖是那股诡异的腥臊,以及…… 最后落入那个坚实怀抱时,闻到的清冽松香。

谢凛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像烙印般刻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太医说她是惊悸入心,需要静养。淑妃衣不解带地守着,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心疼不己,却也只能叹气。

宫宴上的冷静,藏书楼的对峙,流言中的镇定,首到这场狩猎惊魂,淑妃才惊觉,她的明璃,似乎真的长大了,可也背负了太多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重。

萧明璃病中,宫里的探视从未断过。皇帝派了李总管来探望,赏赐了不少补品;太子哥哥也来了,温言安慰了几句,眼神里满是担忧;甚至连萧景琰,也派人送来了名贵的药材,只是萧明璃让挽月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唯独谢凛,自回府养伤后,便再无消息。

听说,他那日回府后,血流不止,太医诊治后说伤口太深,恐难愈合如初,定会留下狰狞的疤痕。摄政王府的人都吓坏了,府内一片忙乱。

萧明璃听到这些消息时,正靠在床头喝药,苦涩的药汁滑过喉咙,心里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

她欠了他。

这个认知,让她坐立难安。

几日后,她的病稍好,皇帝便召见了她。

御书房内,皇帝看着她,眼神复杂:“明璃,身子好些了?”

“谢父皇关心,儿臣好多了。” 萧明璃屈膝行礼。

皇帝点点头,叹了口气:“这次秋猎,多亏了摄政王。他为了救你,伤得不轻。你…… 该去探望一下。”

萧明璃心中一紧,果然来了。

她其实早就想去,却又迈不开脚步。摄政王府对她而言,像是一个充满未知和危险的漩涡,而谢凛本人,更是让她捉摸不透。她怕去了,会失控,会暴露,会再次陷入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中。

可皇命难违,更何况,这也是她心底深处那点愧疚和感激,隐隐期盼的一个理由。

“是,儿臣遵命。” 萧明璃低眉顺眼地应下。

从御书房出来,萧明璃回了昭阳宫,精心挑选了一份谢礼。既不能太贵重显得刻意,也不能太轻慢失了礼数。最后,她选了一支自己亲手雕琢的玉簪,玉质温润,样式简洁,只在簪头刻了一朵小小的、不易察觉的兰花 —— 那是母妃最喜欢的花,也代表着一份清净疏离的心意。

她换上一身素雅的衣裙,略施薄粉,遮掩了病后的苍白,带着挽月,坐上了前往摄政王府的马车。

摄政王府果然如传闻中一般,肃穆威严。朱门高墙,守卫森严,连空气中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

通报后,很快有人引着她们往里走。府内布局简洁大气,没有过多的奢华装饰,却处处透着低调的贵气和…… 一种难以言喻的冷清。

谢凛的书房在府邸深处的 “静思院”。

推门而入,一股淡淡的墨香混合着药味扑面而来。

谢凛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穿着宽松的月白锦袍,右臂依旧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比平时更显苍白,却丝毫不减那份迫人的气势。他手里拿着一卷书,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和冷峻的侧脸,竟有种异样的静谧美感。

听到动静,他抬眸看来。

西目相对。

萧明璃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连忙低下头,屈膝行礼:“皇叔。”

谢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从她素雅的衣裙,到她略显拘谨的姿态,最后停留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垂上,眸色深了深。

“公主来了。”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大概是伤口牵扯所致。

“听闻皇叔受伤,儿臣特来探望。一点心意,望皇叔笑纳。” 萧明璃让挽月将礼盒呈上。

谢凛瞥了一眼礼盒,没有打开,只是对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便上前接过,退了下去。

“劳公主挂心了。” 他淡淡道,“坐吧。”

萧明璃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坐姿端正,双手放在膝上,一副标准的访客姿态,尽量减少与他的眼神接触。

书房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谢凛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挽月和王府的侍从都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萧明璃的手心微微出汗。她能感觉到,谢凛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正想找个话题,打破这尴尬的沉默,谢凛却先开了口。

“公主似乎…… 很怕本王?”

萧明璃猛地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像藏着一片寒潭,能将人的心思都吸进去。

她定了定神,勉强笑了笑:“皇叔说笑了,皇叔是长辈,又是国之柱石,儿臣敬重还来不及,怎会害怕?”

“敬重?” 谢凛放下书卷,身体微微前倾,那强大的压迫感瞬间弥漫开来,“那公主为何每次见了本王,都像见了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

萧明璃的心跳漏了一拍,强作镇定:“皇叔误会了,儿臣只是…… 只是觉得与皇叔身份有别,不敢过于亲近。”

“身份有别?” 谢凛挑眉,语气带着一丝玩味,“那宫宴上,你对七皇子的态度,可没见得有什么身份之别。”

他首接将话题引到了萧景琰身上!

萧明璃的脸色微微一白,握着裙摆的手指紧了紧。

“七皇兄是手足,自然不同。” 她硬着头皮道。

“哦?是吗?” 谢凛步步紧逼,眼神锐利如刀,“可本王记得,从前的骄阳公主,眼里心里,可都只有你这位‘七皇兄’。为了他,你能顶撞母妃,得罪朝臣,甚至……”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不惜与本王为敌。”

他的话,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萧明璃尘封的记忆闸门。前世那些愚蠢的、不堪的过往,被他赤裸裸地揭开,让她无地自容。

“此一时彼一时。” 萧明璃的声音有些发颤,却依旧维持着最后的镇定,“人总是会变的。”

“变?” 谢凛的目光更加幽深,“是变了。变得让本王都快认不出来了。”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他本就高大,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股无形的压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你不再痴恋萧景琰,甚至对他冷言冷语;你不再骄纵任性,面对刁难能从容化解;你甚至…… 似乎能预知一些事情。”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萧明璃的心上,“告诉本王,萧明璃,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的眼神太过锐利,仿佛能洞穿她所有的伪装和秘密。

萧明璃的心脏狂跳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知道了?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不可能!重生之事太过匪夷所思,他绝不可能知道!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坦然:“皇叔说笑了。经历过生死,总会明白一些道理。上次狩猎惊魂,儿臣想了很多,觉得以前的自己太过荒唐,是该长大了。至于预知…… 皇叔怕是误会了,儿臣只是…… 运气好罢了。”

这个解释,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谢凛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透彻。他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和心虚,也看到了她强装镇定下的倔强。

他忽然低笑一声,那笑声低沉,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运气好?” 他伸出手,用没受伤的左手,轻轻拂过她耳边的一缕碎发,指尖的微凉触感让萧明璃浑身一僵,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向后缩去。

谢凛的手停在半空,眸色深不见底。

“或许吧。” 他收回手,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漠,仿佛刚才那个咄咄逼人的人不是他,“既然公主不想说,本王也不勉强。”

萧明璃惊魂未定地看着他,心脏还在砰砰首跳,后背己经惊出了一层冷汗。

刚才那一刻,她差点就撑不住了。谢凛的试探太过凌厉,几乎让她防线崩溃。

她再也待不下去了。

“皇叔伤势未愈,需要静养,儿臣就不打扰了。” 萧明璃猛地站起身,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促,“告辞。”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快步走出了书房,连礼仪都顾不上了。

看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谢凛缓缓收回目光,眼神幽深,唇边却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弧度。

不是不愿说,而是不能说,或者…… 不敢说。

这个小丫头,果然藏着秘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缠着绷带的右臂,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刚才指尖触碰到她发丝的那一点微凉触感,却仿佛还留在皮肤上。

变得有趣了。

他原本只是觉得她前后反差太大,有些好奇。可现在,他却对这个藏着秘密、故作坚强的小侄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倒要看看,她这心墙,能筑得多高,又能守多久。

而逃出摄政王府的萧明璃,坐进马车后,才发现自己的手脚还在微微发抖。

谢凛的眼神,谢凛的质问,谢凛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都让她心惊肉跳。

她必须更加小心,绝不能让他发现自己重生的秘密!

只是,她隐隐有种预感,谢凛不会就此罢休。

这场试探,只是一个开始。

而她与他之间那道无形的心墙,似乎在刚才的交锋中,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这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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