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王教谕的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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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王教谕的赏识

 

前言:有一项特长,更容易得到别人的关注。

等林远断断续续把所有染料都改进完成后,也就是林远十三岁这一年,林远开始小心地、试着卖一种全新的画——他管这叫“新中式风格”。这种画他有意保留了三成传统的古意笔法,但融入了七成西洋画的优点:先用准确的透视法打好素描底稿,再一层层涂上鲜艳的矿物颜料。画里的人物和风景比例接近真实,又像又有神韵,加上色彩有明有暗,结构塑造得好,甚至能看出一点立体感,风格独特,跟当时流行的画法完全不同。但是,这画林远定价贵得离谱——一幅要二十贯钱!要知道,在这个帝国西部的小县城,一个普通农民家庭辛辛苦苦干一年,所有收入加起来也才三十贯左右。这么高的价钱,一年下来也就卖出去了两幅,买家都是县里最顶尖的富豪大户。

至于那些画得跟真人照片一样逼真的油画?林远把它们藏得好好的,绝对不给人看。他心里很清楚:要是让皇帝知道自己能画这种跟照片一样真的人像油画,特别是现在这位痴迷道术、绘画的宋徽宗皇帝,一道圣旨把他召进皇宫的翰林图画院,那“伴君如伴虎”、失去自由的牢笼日子,可不是他想要的。

这一年,大宋朝表面看着挺太平,其实内部危机西伏。皇帝宋徽宗赵佶俘整天沉迷炼丹画符,朝政大权都落在蔡京、李彦、大太监童贯这些奸臣手里,老百姓日子不好过。北边的大辽国,辽天祚帝耶律延禧光顾着打猎玩乐,北边部落选出了一个叫完颜阿骨打的厉害首领。不过,这些朝廷大事、边境打仗的风声,对于一个住在偏僻山村、才十三岁的少年画师来说,就像天边隐约的雷声,暂时还影响不到他。

真正改变林远人生轨迹的,是因为一幅画。

县城年集上,他画摊摆着的那幅新中式风格的《浣纱仕女图》,意外地被王无妨教谕看到了。王教谕是本县最大书院——富家书院的主人,有一妻一妾,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靠教书为生。他站在这幅画前,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完全愣住了。

画里一个古装女子在水边洗纱,姿态优雅。背景是朦胧的山水,几树粉红的桃花开得正艳,衬托出一种宁静悠远的古意。女子的衣服花纹精致,头饰也很古典漂亮。最让人震撼的是,人物比例几乎像真人,神态却飘逸出尘,感觉既像精细的写实画,又有写意的神韵。那种超越时代的矿物颜料一层层涂染出来,色彩鲜艳又沉稳,让整幅画有一种吸引人、让人向往的感觉。画得又像又有神韵,生动极了!王无妨这辈子从没见过这样的画风。

“这孩子的画技己经不得了了!”王教谕心里翻江倒海,“就算他将来科举考不上,单凭这手出神入化的画画本事,进皇宫的翰林图画院也绝对没问题!我这书院也能跟着沾光出名啊!”他马上写了一封信,托一个跟林远父亲林有地相熟的货郎带过去。信里言辞非常恳切,希望能收林远进他的书院读书。

读书?考科举当官?林远对这事,心里跟明镜似的,根本没什么期待。为什么呢?根子就在这大宋朝的当官途径上。

当官途径最开始主要为察举制,察举就是推举,主观性极强,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门阀之间,你夸我儿子当官有天赋,我说你儿子从政顶呱呱,于是当官途径被士族门阀垄断。后来由于生产纸张成本降低,社会的小富农开始接触到书籍,使得皇帝有机会打击门阀势力,于是大隋朝开始推广科举,选拔效忠于皇帝自己的学子(注意啊,学子可不是普通农家子弟),大宋朝发扬光大,到大宋宋徽宗年间己经有将近五百年的历史。但此时科举考试的途径依然不是普通农民可以奢望的。为什么呢?

大宋承前朝之制,读书人欲登庙堂,必经三级大考:

发解试(州试):由各州府主持,选拔本地士子赴京应试。这是绝大多数寒门士子一生奋斗的起点,也是唯一可能触及的门槛。考中者称“举人”,方有资格进京。

省试(礼部试):由礼部在京城主持,汇聚天下举人。考中者称“贡士”,己是万里挑一。

殿试:由皇帝亲自主持,对贡士进行最终排名,分赐进士及第(一甲前三:状元、榜眼、探花)、进士出身(二甲)、同进士出身(三甲)。殿试基本不黜落,只定名次高低。

这条看似光明的“正途”,实则遍布荆棘。名额有限,竞争惨烈自不必说。更令人绝望的是无形的壁垒:

“恩荫”如山:高官显贵子弟,可凭父祖功勋首接得官或优先入仕,挤占本就稀少的“寒门”名额。正如林远所知,这是权贵们心照不宣的“铁律”。

“锁厅试”与“别头试”:官员子弟有专门的、竞争相对缓和的考试途径。毕竟皇帝想让自己子孙代代为王侯,朝堂的官员也想自己子孙代代为官。你皇帝也不能总像林远前世看史书中的朱元璋那样试图自个吃独食,毕竟喜欢扒人皮并有能力大批扒官员皮的狠人皇帝只那一例。

舞弊丛生:考官受贿、篡改试卷、偷换名次……种种手段,在科场阴暗处滋生蔓延。贵者凭权势压人,寒门纵有真才实学,也常沦为陪衬或牺牲品。

漫长的等待与渺茫的希望:即使侥幸中了举人、贡士,若无背景打点,也可能在“守选”(等待官职空缺)中耗尽青春,最终“坟头青草绿油油”,不服气?那下辈子重新再考一遍吧。

最重要的是书籍对于普通农民还是太贵了。

综上,留给普通农民的当官名额几乎可以忽略了。普通农民只能老实面朝黄土背靠烈日,任上层阶级抽血欺负首到王朝末年社会崩溃,重新洗牌。若是不认命整天想着读书科举当官,那就跟林远上一世穷丝整天希望借钱买彩票一样荒唐,虽然概率不为零,却接近于零。当然了,一旦当上了官,不但经济上“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家族上光宗耀祖,政治上更是能决定许多人的命运。

林远兄长当年能读一年私塾,靠的是家中几亩薄田和父亲的手艺支撑。如今林远能去,则全赖他这“降维打击”般的画技,使林家实质上己跻身于小富的手艺人之家。

林远前世学业尚可,但绝非顶尖。他头脑清醒得很:在这大宋朝,将一生光阴押注于科举这条希望渺茫、耗费巨大的荆棘路,绝非明智之选。

然则,他仍决定去王教谕的书院读上一年:

一来,欲在这世道立足,即便不为官,也需通晓科举门径,知其规则,方能明辨利害。

二来,亦是对这时代书院的好奇,权当推开一扇窗,见识一番此间的“象牙塔”是何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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