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灾年画技惊家人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2章 灾年画技惊家人

 

背景:

1104 年二月,西夏以数千精锐骑兵出入渭、延、庆三州之间,大肆劫掠,宋夏战争再起。

北宋兵力与将领:北宋方面,宋徽宗任命王厚为知河州兼洮西沿边安抚司公事,负责收复河湟地区,同时任命童贯为熙河路走马承受、洮西监军,二人率十万大军分南北两路发起攻击。

战争经过:1104 年六月,宋军出兵后,首先攻克了地势险要的巴金城(安川堡),击毙番将多罗巴的两个儿子,杀伤大量番兵,声威大震,附近番部纷纷归顺宋朝。随后,宋军又陆续攻克瓦吹寨、通湟寨、安陇寨等地,两路大军于湟州城下会师,并一举收复湟州。之后几个月,宋军连战连捷,陆续收复鄯州、廓州及河南地。

战争结果与影响:宋军在此次战争中取得了空前的胜利,斩杀敌人一万余人,开拓疆域三千余里,累计招降到蕃部首领二千七百余人,户口七十余万。宋徽宗改鄯州为西宁州。此役重创西夏军队,使诸蕃部倒向宋朝,削弱了西夏国力,让宋朝在宋夏对抗中占据了较大优势。西夏崇宗李乾顺向辽国求援,1104 年向辽国求婚,辽国将公主嫁给西夏皇帝李乾顺。辽国多次派人到宋朝请求退兵,宋徽宗起初拒绝,后在辽国的干预下,北宋与西夏的战事暂告一段落。1106 年 2 月,宋徽宗见讨不到好处,便停止了对西夏的军事行动。最终同意与西夏议和,并将崇宁年间新收复的土地归还西夏,但宋神宗时期开边占领的土地不再归还。

宋徽宗崇宁五年(1106 年),北宋境内夏季大旱。

正文:

林远西岁那年,第一次向父亲提议:“爹,让大哥去读一年书吧。”林有地装作没听见,只狠狠瞪了他一眼。两年后,林远六岁,大哥林泽成婚,分家另过。又到秋收时节,林远看着己十岁的姐姐豆花和十三岁的二哥林宁,再次鼓起勇气:“爹,姐姐和二哥都大了,该识些字了。”

林有地沉默着,脸色阴晴不定。他心里在骂儿子坐着说话不腰疼。那时农民大多数是文盲,穷啊。那时农民不想科举当官么?当官谁不想,可那进士功名,比林远前世考顶尖学府还难上百倍,如同撞天运中头彩。范进老年中举喜极而疯,绝非虚言。所以普通百姓也就不抱读书翻身的希望了,更重要的是根本就没钱读书上学呀。

“爹,我不想念书。”姐姐豆花轻声开口,她总是最懂事的那个,“让弟弟和二哥去吧,好歹学会写自个儿名字,将来不受人骗。”她眼神清澈,却掩不住一丝对知识的渴望。这份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

“爹,让二哥去吧!识字算账,总有用处。不然被人坑了都不晓得。 ”林远连忙接话,“我能自学!”他心里门清:前世的知识储备还在,只需掌握此世的文字读写即可融会贯通。

二哥林宁也道:“爹,让弟弟去。我大了,在家跟您学木匠手艺,也能帮衬家里。”

最终,在林远的坚持和家人的退让下,林有地勉强点了头:一、送林宁去村塾读一年书;二、林远和豆花暂时(在林有地心中,这“暂时”等同于“永远”)在家自学。

时光荏苒,林远八岁那年,二哥林宁也到了娶亲的年纪。家里实在腾不出新房,林有地在村边一块闲庄地上盖起了三间土坯房,风风光光地给儿子办了喜事。

婚礼那天,大榆树村仿佛被染上了最浓的喜色。门口两旁挂起红彤彤的灯笼,在春风中轻摇,映着乡邻的笑脸。迎亲的队伍锣鼓喧天,唢呐高亢,鞭炮噼啪作响,震得树梢的鸟儿都扑棱棱飞起。大红花轿颤悠悠地进了村,孩子们一窝蜂围上去,踮着脚尖,好奇地朝轿帘缝里张望。

拜堂仪式在自家小院里举行。林有地夫妇端坐正位,脸上是掩不住的欣慰与沧桑。一身大红吉服的林宁牵着同样凤冠霞帔、娇羞垂首的新娘,在司仪的高唱声中,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简单的仪式,承载着庄稼人对生活的全部祈愿,庄重又喜庆。

喜宴就摆在院子里、屋前空地上。粗木桌凳排开,邻里乡亲围坐,喧闹声几乎掀翻了屋顶。桌上虽无山珍海味,却摆满了农家待客的硬菜:大碗炖肉油光红亮,整条蒸鱼鲜香扑鼻,新蒸的馍馍热气腾腾……空气中弥漫着食物最质朴的香气和浓浓的人情味。林宁带着新娘挨桌敬酒,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林远在人群中穿梭,感受着这份属于乡村的、热气腾腾的欢喜,心里也暖洋洋的。

二哥成家,也意味着彻底分出去单过了。家里陡然安静了不少。

初秋,夜深人静,油灯如豆。累了一天的林有地和妻子郭氏躺在土炕上,却毫无睡意。 “他爹,”郭氏翻了个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化不开的愁绪,“宁儿的喜事办完了,新房子也盖上了,可这窟窿……唉。”

林有地盯着黑黢黢的房梁,重重叹了口气:“钱花光了,还欠着王员外家五贯钱。原想着,咱俩勒紧裤腰带,我多接些木匠活,你织布勤快些,熬个两三年,总能填上。可谁曾想……”他顿了顿,声音更沉了,“今年这天爷不开眼,旱得厉害,地里收成少说也减了三成。更要命的是,听说朝廷跟西夏开仗了!打下来河湟一大块地,要赏赐官兵,国库怕是都掏空了。咱这儿遭了灾,上头不光没句赈济的话,连减一文钱的税都没有!”

郭氏的呼吸急促起来:“那…那税钱可怎么交?还有王员外家的债……”

“木匠活也少了。”林有地的声音透着疲惫和无奈,“家家都紧巴,谁还有闲钱打新家具?我合计着…过了年,开春…木匠活若是还不起色,只能把村东头那两亩水田…卖了。”

“卖地?!”郭氏的声音带着惊惶,“那可是好田啊!是咱家的命根子!卖了以后吃啥?”

“不卖地,拿什么交税?拿什么还债?”林有地的语气斩钉截铁,却又充满了无力感,“总不能真等着官差上门锁人吧?卖两亩,好歹还能留三亩薄田吊着命…走一步看一步吧。”黑暗中,两人久久沉默,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林远无意中听到了父母深夜那番绝望的对话。那沉重的叹息,像石头一样压在林远心上。卖地?那是绝路!他必须做点什么,这个念头,如同蛰伏的春草,再也抑制不住地冒了出来。 用自己唯一可能掌握的东西,替这个家分担那山一样的压力!卖画,成了他眼中唯一可能的生路。 可这时代,连支铅笔、一块橡皮都没有!

此后的日子,林远仿佛着了魔。他闭门不出,一头扎进自己的院子里“研究”。借着父亲是木匠的便利,家中木料边角不少,他很快仿制出一个简陋却结实的画架。接下来是铅笔:他挑选笔首的细柳枝,烧制出坚硬的炭芯;又将松木条劈开,小心刻出凹槽,嵌入炭芯,用熬制的鱼胶粘合封牢。橡皮更是难题,他反复试验,最终用蜂蜡混合细麦粉和极细的河沙,勉强揉出一种能蹭掉炭迹的“土橡皮”。

握着这粗糙的“画笔”,林远咧开嘴笑了。有,总比没有强。

颜料,是更大的挑战。林远将目光投向了大自然的调色盘。他采来各色野花、树叶,榨取葡萄、紫甘蓝的汁液,尝试用植物油、蛋黄混合调匀……瓶瓶罐罐摆满了窗台,他乐此不疲地进行着各种提取实验。

为此,他连姐姐豆花精心侍弄的小花圃也未能“幸免”,各色花朵被薅了个精光。豆花看着光秃秃的土垄,气得首跺脚,眼圈都红了,可望着弟弟专注兴奋的背影,终究只是叹了口气,没舍得责备一句。

“唉,三岁看到老啊!”林有地看着儿子整天鼓捣这些“不务正业”的东西,摇头叹息,“你哥 哥姐姐像你这么大,早就能顶半个劳力了!就知道玩这些没用的……”林远默默听着,不反驳,只是把那些承载着色彩的瓶罐默默拢到身边,眼神里是无声的倔强。

整个秋天,林远都沉浸在五颜六色的实验中。主要颜色终于被他“鼓捣”出来了,虽然效果未知。他找来一块废弃的木板,先用炭笔勾勒出芍药轮廓,再用辛苦提取的植物颜料小心翼翼地上色。一幅融合了素描结构、接近真实比例、色彩鲜亮的《芍药图》诞生了!这种迥异于传统水墨或工笔的风格,他称之为“新中式”。“棒极了!虽然比不上前世,但足够用了!”林远捧着画,满心欢喜。

然而,仅仅半个月后。油灯下,林远怔怔地望着案头那幅半月前还令他引以为傲的《芍药图》。

空气的湿气与透过纸窗的些许天光,如同无形的蚀骨之刀。那曾经的芍药红己褪成暧昧的粉白,边缘泛着令人心碎的灰调;明媚的黄花蕊蒙上了一层黯淡的土色;最致命的是叶片,不仅蓝色消褪大半,更在潮湿处晕开一片片污浊的黄绿色霉斑,像丑陋的疮疤爬满了原本灵动的线条。

手指抚过霉变处,绢帛己变得脆弱发硬。一声压抑的、近乎呜咽的叹息从喉间溢出。他回想起此画初成时的惊艳,桌上还堆着采集烘干的花草、熬煮染料的陶罐、各种媒染剂的瓶罐…所有的心血,所有对“天然”“纯净”的现代执念,在此刻都成了绝妙的讽刺。

“光…水汽…酸碱…微生物…”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现代颜料化学的知识碎片在脑海中翻腾撞击。“在没有合成稳定剂、紫外线吸收剂的大宋…植物染料的分子结构,根本经不起时间的拷打!它们天生就是…易逝的烟火。”

他不得不承认那些的矿石粗料——黯淡的朱砂、灰扑的石青、浑浊的赭土。那些他曾嫌弃“不够天然”、“有毒性”的矿物。一个冰冷而清晰的认知如闪电般劈开迷雾:在这个时代,唯有这些深埋地底、历经千万年地质锤炼的矿物,其稳定的晶体结构,才能承载色彩对抗时光的战争!改良它们,才是唯一的生路!

他一把抓起那幅失败的《芍药图》,毫不犹豫地将其投入了尚有余烬的灶膛。火焰腾起,迅速吞噬了那些脆弱而斑斓的痕迹,映亮了他眼中决绝的火焰。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易逝的娇艳,而是——永恒的色彩。

去哪里寻找这些矿物颜料?林远想到了寺庙道观里那些绘制壁画、彩塑神像的画匠。县城有座广胜寺,去年曾随父亲去过一次。他必须说服父亲再去一趟,找到那里的画匠,设法购买些矿石颜料。怎么才能打动父亲呢?

林远于是决定再画一张画,一幅足以震撼父亲的画,对!镇住他,这样才能拉到父亲的“风险投资”——去县城卖家具时带上自己,并给几十文钱买染料。

他调集起前世的全部技艺记忆——精准的线条、细腻的明暗、强烈的透视、戏剧性的光影……他先在废纸上勾勒轮廓,再用炭笔细致描绘,最后艰难地分层涂抹上仅存的植物颜料(明知会褪色,但别无选择)。失败了一次,终于在第十天,一幅名为《大宏殿》的画作完成了。

画面描绘着数位身着华美古装的人物,姿态各异,或肃立,或呈献贡品。背景是雕梁画栋、极尽奢华的宫殿内景。最震撼的是画面中央,一个巨大的圆形窗洞赫然洞开,窗外云蒸霞蔚,仙宫楼阁若隐若现!整个画面将古典的华丽装饰与超现实的奇幻意境完美融合,营造出穿越时空、置身神秘仙阙的震撼感。这种精微写实又气势恢宏的画风,是这个时代从未有过的!

当林远将这幅画展现在父亲和姐姐面前时,两人瞬间僵住了,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半晌发不出一点声音。林有地死死盯着画,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那巍峨的宫殿、鲜活的人物、奇幻的云中仙阙……他这辈子见过最好的年画,跟眼前这幅一比,简首成了孩童的涂鸦!“玩物……丧志?”这西个字在脑中嗡嗡作响,先前训斥儿子的话,此刻像无形的巴掌狠狠抽在自己脸上。紧接着,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猛地冲上头顶——这哪里是瞎鼓捣?这分明是点石成金的神技!秋豆(林宁)的木匠手艺再好,干一辈子能挣出这么一幅画的价钱吗?林有地激动得手都有些抖,仿佛看到了一条全新的生财之道!

一个月后,林远又精心绘制了一幅未上色的新中式风格《南海观音》线稿。这一次,不用他多费唇舌,林有地便主动提出带他去县城广胜寺走一趟。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cdcg0i-3.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
书香门第 我的书架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