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饿犬的眼珠在昏暗中泛着绿光，涎水顺着獠牙滴落青砖。
＞叶超后背撞上冰冷墙壁的瞬间，闻到了自己断骨渗出的血腥。
＞当领头的恶犬喉管在他齿间爆开，滚烫的兽血混着碎骨渣灌进喉咙。
＞陆振华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骨头渣子长合了，才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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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带着铁锈和汗馊的陈旧气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被尘土掩盖的血腥。五双眼睛，在武馆后院最深处那片被高墙围拢的、几乎不透光的角落里，幽幽地亮着。那不是普通的眼睛，是饥饿点燃的磷火，在浓重的昏暗中泛着瘆人的惨绿色光。
五条狗。骨架粗大，皮毛肮脏纠结，根根肋骨在塌陷的肚皮下清晰可见。干瘪的肚腹紧贴着脊梁，让它们看起来像蒙着破布的骷髅架子。涎水混着白沫，从咧开的嘴角不断滴落，拉成粘稠的银线，砸在脚下坑洼不平、布满陈年污迹的青砖上，发出“嗒…嗒…”的轻响。粗重的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浓烈的腥臭，从它们翕张的鼻孔里喷出，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小团一小团白雾。
最前面那条，体型最大，脖颈上一圈纠结的伤疤，像是被铁链生生磨烂过。它微微压低了前半身，肩胛骨如同两把锈蚀的刀，突兀地耸起，喉咙深处滚动着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呜呜”声，粘稠的涎水顺着尖锐的獠牙，滴得更急了。它那双惨绿的眼睛，死死锁定着被推进这个死亡角落里的猎物——叶超。
叶超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粗糙、长满湿滑苔藓的砖墙上。那股巨大的冲力震得他眼前发黑，胸腔里的空气被瞬间挤压出去，带来一阵窒息般的闷痛。两只缠满肮脏布条、依旧剧痛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连抬起都做不到。他能清晰地闻到，后背撞墙时，从自己那两只废手布条缝隙里，再次渗出的新鲜血液的腥甜味，混合着墙上苔藓的土腥和霉味，首冲鼻腔。
恐惧，冰冷的、如同毒蛇般的恐惧，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面前是五头饥饿到发狂、獠牙上滴着涎水的野兽！而他，手无寸铁！不，比手无寸铁更糟！他连拳头都握不紧！
跑？这高墙围拢的死角，唯一的出口就在那五条恶犬身后，被陆振华那如同山岳般沉默的身影堵得严严实实！
陆振华就站在院门处，高大的身影融在门洞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如同两点寒星，冰冷地注视着角落里即将上演的残酷戏码。他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抱臂，像一尊无情的石像。那姿态，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宣告：要么撕碎它们，要么被撕碎。
“呜——汪！！”
领头的疤颈恶犬，似乎再也无法忍受饥饿和血腥味的双重刺激，发出一声短促而凶暴的咆哮！后腿猛地蹬地，整个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股腥风，朝着墙角里那个散发着血腥味的猎物狂扑而来！速度之快，只在昏暗的光线下留下一道模糊的灰影！
它张开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目标首指叶超脆弱的咽喉！那股浓烈的、带着腐肉气味的腥臭，瞬间扑面而来！
叶超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幕布，当头罩下！身体的本能先于意识！他想后退，后背却死死抵着冰冷的墙壁，无处可退！他想抬手格挡，两只废手传来的剧痛和无力感让他绝望！
躲开！必须躲开！
就在那獠牙即将触碰到他脖颈皮肤的刹那！叶超的身体猛地向下一沉，同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蹬身后的墙壁！整个人如同贴着地面滑行的壁虎，险之又险地擦着恶犬扑击的轨迹，狼狈不堪地向侧面翻滚出去！
“嗤啦！”
恶犬锋利的爪尖，擦着叶超翻滚时扬起的破烂衣襟划过，布料撕裂的声音清晰刺耳！一股火辣辣的刺痛瞬间从肋下传来！
叶超重重摔倒在冰冷坚硬的青砖地上，身体砸得生疼！还没等他喘口气，另外西条早己按捺不住的饿犬，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同时发动了攻击！从不同的方向，带着低沉的咆哮和腥风，猛扑而至！
混乱！极致的混乱！
叶超根本来不及思考！他像一头落入狼群的、濒死的羔羊，在本能的驱使下疯狂地翻滚、扭动！每一次躲避都狼狈不堪，每一次身体与地面的撞击都牵扯着双手的剧痛和肋下的抓伤！恶犬的獠牙和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不断在他身体周围掠过！
“嗤！”小腿一阵剧痛！一条杂毛恶犬的獠牙撕开了他的裤腿，深深嵌入皮肉！
“呜！”一条体型较小的恶犬从侧面扑来，沉重的身体撞在他的肩胛骨上，剧痛让他眼前一黑！
腥臭的口涎滴在他的脸上、脖子上，冰冷而粘腻！恶犬粗重的喘息和低吼如同魔音灌耳！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浓烈！
不行！这样下去必死无疑！小雨！小雨还在发烧！他不能死！
一股混杂着极致恐惧和更狂暴怒火的戾气，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在他胸腔里轰然爆发！烧光了他最后一丝怯懦！骨头在皮肉下发出密集而骇人的咯吱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冲撞着牢笼！
保护小雨！撕碎它们！
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就在一条恶犬再次扑向他面门的瞬间！叶超那只刚刚被陆振华用烧红铁钎处理过、缠满黑色药膏的左手，猛地动了！不是格挡，不是挥拳！而是以一种近乎本能的、极其刁钻的角度，从下往上，五指如同铁钩般张开，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狠辣，狠狠抓向那条恶犬扑击时暴露出来的、相对柔软的咽喉下方！
“噗嗤！”
指尖传来皮肉被撕裂的阻滞感！剧痛从本就碎裂的指骨传来，让他闷哼出声！但他不管！五指死死抠了进去！指甲瞬间崩裂，深陷进温热的皮肉里！他能感觉到指骨摩擦着坚韧的喉管！
“嗷呜——！”那条恶犬发出凄厉的惨嚎，扑击的动作瞬间变形，巨大的痛苦让它疯狂地甩头挣扎！
叶超被它甩动的力量带得身体一歪，但他那只左手却如同焊死了一般，死死抠着不放！剧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也激起了恶犬更疯狂的反扑！另外几条恶犬嗅到血腥，更加狂躁地扑了上来！
混乱中，那条领头的疤颈恶犬，终于找到了最佳的扑杀时机！它绕到叶超翻滚的侧面，趁着叶超被那条被他抠住咽喉的恶犬牵扯住大部分注意力的瞬间，后腿肌肉瞬间绷紧，如同压缩到极限的弹簧，整个身体化作一道凶悍的灰影，带着一股腥风，朝着叶超暴露出来的侧颈，狠狠扑咬而下！
獠牙森白，带着死亡的寒光！
叶超刚刚甩开那条被抠伤的恶犬，眼角余光瞥见那道致命的灰影！躲？来不及了！挡？双手都废了！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
不！绝不！
就在那獠牙即将刺入他颈侧动脉的千钧一发之际！叶超的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野兽般的求生本能！他猛地一偏头！不是完全躲开，而是用自己相对厚实的肩颈肌肉，迎向了那致命的獠牙！同时，他那只缠着布条、依旧剧痛难当的右手，如同一条垂死的毒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疤颈恶犬扑击时张开的血盆大口里，狠狠捅了进去！
噗嗤！
一股滚烫粘稠的液体瞬间喷溅出来！
“嗷——！！！”
一声比之前任何惨嚎都更加凄厉、更加痛苦的嘶吼，猛地从疤颈恶犬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它那咬向叶超肩膀的獠牙，因为剧痛而猛地错开，只在肩头留下几道深深的血槽！
叶超的右手，几乎整只小臂都捅进了恶犬腥臭滚烫的口腔深处！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缠满布条、骨节碎裂的拳头，狠狠撞在恶犬口腔后部坚硬的骨骼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的手肘撞碎了什么东西！是喉骨？！
腥臭滚烫的液体疯狂地涌出，灌满了他手臂上的布条，顺着手臂往下淌！那是狗血！
疤颈恶犬疯狂地甩着头，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将叶超的胳膊扯断！它想将这只该死的手臂甩出去！它想咬断它！
剧痛和死亡的威胁彻底点燃了叶超骨子里那头被囚禁的凶兽！他非但没有抽手，反而借着恶犬甩头的力量，身体猛地向前一扑！如同跗骨之蛆般死死贴在了恶犬剧烈挣扎的身体上！
他的头，猛地低了下去！
目标，正是恶犬那因痛苦嘶吼而暴露出来的、剧烈起伏的、沾满粘稠涎水和鲜血的咽喉！
叶超张开嘴，露出两排沾着泥污和血丝的牙齿！他的眼中，只剩下最纯粹的、要将对方彻底毁灭的凶光！没有犹豫，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如同野兽撕咬猎物般的疯狂！
他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牙齿瞬间穿透了坚韧的皮毛和温热的皮肉！一股更加滚烫、更加浓烈的腥咸液体如同高压水枪般，猛地喷射进他的口腔！灌满了他的喉咙！带着碎毛、皮屑和……某种细小坚硬碎片的渣滓！
是喉骨的碎渣！
“咕噜……嗬嗬……”疤颈恶犬的嘶吼瞬间变成了破风箱般的、漏气的嗬嗬声！巨大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筋，疯狂地抽搐、痉挛！那双惨绿色的眼睛瞬间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死亡的恐惧！
叶超死死咬着！牙齿深深嵌入皮肉！滚烫的兽血混合着碎骨渣，如同熔岩般灌入他的喉咙，带着浓烈的铁锈腥味和无法形容的恶心感！他拼命地吞咽着，不是因为渴求，而是因为那液体涌得太快太猛！窒息感和强烈的呕吐感疯狂冲击着他的大脑！
另外几条恶犬被这血腥恐怖的一幕彻底震慑住了！它们围在周围，发出不安的低吼，却一时竟不敢再上前！
疤颈恶犬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最终，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压在了叶超身上，只剩下西肢还在无意识地抽搐。
叶超被沉重的尸体压着，动弹不得。他趴在腥臭滚烫的狗尸上，剧烈地呛咳着，大口大口地呕吐出混杂着鲜血和胃液的污物。嘴里、鼻子里、喉咙里，全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碎毛的触感。两只废手传来钻心的剧痛，肩头、小腿、肋下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彻底撕碎、浸泡在血池里的破布。
就在这时，陆振华那如同生锈铁器摩擦般的声音，从院门处的阴影里，清晰地传了过来，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平静：
“骨头渣子长合了，才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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