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的刀尖在陆振华喉结前三寸悬停,刀身映着叶超滴血的断手。
>“瘸子,你保得了一时?”虎哥的声音像毒蛇吐信。
>陆振华眼皮都没抬,脚尖碾碎半块青砖:“滚。”
>当叶超拖着废手把药汤灌进妹妹嘴里,尝到了自己牙根渗出的血腥。
>陆振华扔来半块青砖:“用左手,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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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刀锋,距离陆振华凸起的喉结,只有三寸。
刀身狭长,带着一种饮过血的暗哑光泽,在武馆昏黄的灯光下,清晰地映出几道扭曲的影像——陆振华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他身后大厅角落里那根沉默的包铁木桩,以及……更远处,倚着冰冷墙壁、右手缠满渗血布条、脸色惨白如纸的叶超!
叶超那只废手,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新鲜的血珠从粗糙布条的缝隙里渗出,凝聚在指尖,然后无声地滴落,砸在冰冷光滑的青石地板上,溅开一朵朵微小的、刺目的猩红。那滴落的血珠,恰好映在悬停的刀身上,像一颗凝固的、来自地狱的眼睛。
刀尖,纹丝不动。握刀的手,属于虎哥。
虎哥就站在破开的大门口,雨水顺着残破的门板滴落,打湿了他花衬衫的肩头。他脸上没什么暴怒的表情,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的笑意。但那笑意丝毫未达眼底。他那双细长的眼睛,如同毒蛇锁定猎物,冰冷、黏腻,死死钉在陆振华的脸上。他身后,站着两个同样气息阴冷的汉子,眼神如同淬毒的刀子,扫视着整个大厅,最终落在叶超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雨声、叶小雨在里屋微弱的痛苦呻吟、叶超自己沉重压抑的呼吸声……所有的声音都被这柄悬停的刀锋吸走了。
“瘸子,”虎哥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毒蛇在枯草中游走时发出的嘶嘶声,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黏腻和威胁,“为了个不知道哪儿钻出来的小崽子,跟我虎头强摆这个谱?”
他手中的刀尖,极其轻微地向前递了半分,距离陆振华的喉结又近了一线!刀锋上凝聚的寒意,仿佛己经刺破了皮肤!
“这小杂种,”虎哥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越过陆振华,狠狠扎在叶超身上,“弄死了陈胖子,废了我手下一条腿!这笔血债,你陆振华,拿什么填?”他顿了顿,嘴角那抹阴冷的笑意加深,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你保得了他一时,保得了他一世?你还能把他拴在这破武馆里,当一辈子缩头乌龟?”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钉子,狠狠楔进叶超的心脏!虎哥的眼神,那赤裸裸的、如同看死人般的目光,让他全身的血液都似乎要冻结!那只废手传来的剧痛,此刻仿佛成了某种微不足道的背景音。他完好的左手死死抠着冰冷的墙壁,指甲在粗粝的墙面上刮出刺耳的声音,留下带血的划痕。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口腔里弥漫开自己咬破嘴唇的血腥味,和虎哥话语中那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混合在一起。
他下意识地想去看里屋的方向,小雨……虎哥的话,每一个字都是悬在妹妹头顶的利剑!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巨大的压力几乎要将叶超压垮的瞬间——
陆振华动了。
不是后退,不是格挡,甚至没有去看那近在咫尺的刀锋。
他只是极其随意地、仿佛只是要掸掉鞋面上的灰尘般,抬起了左脚。
那只穿着老式布鞋的脚,看似轻描淡写地,落在了脚下青石地板一块微微凸起、边缘碎裂的半块青砖上。
然后,脚掌落下,轻轻一碾。
咔嚓——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碎裂声响起!如同干燥的朽木被瞬间踩断!
在叶超惊骇的目光中,那块足有两指厚、坚硬无比的青砖,在陆振华的布鞋鞋底之下,如同松脆的饼干,瞬间碎裂、塌陷!坚硬的砖体化作了一小撮齑粉,被鞋底碾入青石板的缝隙里!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快如闪电!
虎哥脸上的阴冷笑意骤然僵住!他那双细长的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握刀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悬停在陆振华喉结前的刀尖,第一次出现了极其微弱的晃动!
陆振华碾碎了青砖,那只脚依旧随意地踩在那一小撮砖粉上。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眼皮。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终于对上了虎哥那双毒蛇般的眸子。
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那平静之下,仿佛蕴藏着万载寒冰,能将一切沸腾的杀机瞬间冻结。
然后,陆振华的嘴唇微微翕动,只吐出一个字,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如同闷雷滚过荒原般的、不容置疑的恐怖力量:
“滚。”
这个字,像一块无形的巨石,狠狠砸在凝固的空气上!
虎哥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他身后的两个汉子,更是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握刀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刀尖距离陆振华的喉结依旧只有三寸,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虎哥死死地盯着陆振华的眼睛,那双细长的眼睛里,惊疑、忌惮、暴怒、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骇然,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疯狂翻涌!他握着刀的手背青筋暴起,刀尖微微颤抖着,仿佛在进行着某种极其激烈的天人交战。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终于,虎哥的喉结上下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如同野兽受伤般的低沉咆哮。他死死地剜了陆振华一眼,那眼神怨毒得如同淬了剧毒!然后,极其不甘地、却又无比果断地,猛地收回了手中的刀!
刀锋划过空气,带起一丝冰冷的锐啸。
“陆瘸子,你有种!”虎哥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这笔账,老子记下了!我们走!”他最后阴毒地扫了一眼倚在墙边、如同困兽般的叶超,猛地转身,带着一身几乎要爆炸的戾气,大步流星地冲出了破败的大门,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冰冷的雨幕里。他那两个手下也如蒙大赦,慌忙跟上。
引擎的咆哮声再次响起,带着一股发泄般的狂躁,碾过积水,迅速远去。
大厅里,重新只剩下雨水滴落的滴答声,还有叶超自己如同擂鼓般沉重的心跳。
巨大的压力骤然消失,叶超感觉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灌入灼痛的肺部,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右手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重新席卷而来,比刚才更加凶猛!虎哥那怨毒的眼神,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里。滚?只是暂时滚了!那目光告诉他,这事没完!只要他踏出这武馆一步,或者虎哥找到机会……
小雨!小雨还在烧!
这念头像烧红的烙铁,瞬间烫醒了他!他强忍着右手的剧痛和身体的虚脱,猛地转身,踉踉跄跄地冲向那扇破碎的小门。
里屋,叶小雨小小的身体蜷缩在硬板床上,毯子滑落了一半。她的脸颊烧得如同火炭,嘴唇干裂得起了白皮,呼吸急促而滚烫,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痛苦的嘶声。无意识的呓语更加频繁,破碎的音节里充满了恐惧和痛苦。
“药……药……”叶超的目光疯狂地扫视着简陋的屋子,最终落在桌角那个磕了边的搪瓷缸子上。里面还有小半缸之前没喂完的、浑浊冰冷的药水。
他冲过去,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抓起缸子。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他看了一眼妹妹滚烫的脸,又看了一眼缸子里冰冷的药水,没有丝毫犹豫,仰头将冰凉的药水倒进自己嘴里!
冰冷的药水混杂着浓烈的苦涩和土腥味,瞬间灌满了口腔,刺激得他胃里一阵翻腾!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俯下身,凑到妹妹滚烫的唇边。
他小心翼翼地用舌尖撬开妹妹紧闭的、干裂的嘴唇,然后,一点一点,将自己口中含着的、己经被他体温稍稍焐热了一点的药水,渡了过去。
动作笨拙而艰难。苦涩的药汁混合着妹妹唇上干裂的死皮,还有他自己口腔里尚未消散的血腥味——那是他刚才咬破嘴唇和牙根渗出的血。那股混杂着铁锈、苦涩、土腥的怪异味道,在唇齿相依间弥漫开,如同命运本身的味道,冰冷而绝望。
叶小雨无意识地吞咽着,眉头痛苦地拧紧,发出微弱的呜咽。
终于,小半缸药水艰难地喂了下去。叶超首起身,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妹妹嘴角溢出的药渍,也擦掉自己唇边混合着血丝的苦水。他站在那里,看着妹妹依旧痛苦烧灼的小脸,听着她急促滚烫的呼吸,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更深沉的暴戾,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就在这时,脚步声再次响起。
陆振华走了进来。他看都没看床上昏迷的叶小雨,目光首接落在叶超那只缠满渗血布条、无力垂着的右手上,又扫过他那只因为喂药而沾满药渍和血丝的左手。
然后,陆振华的目光转向墙角。那里堆着一些杂物,其中就有几块刚才被金链子壮汉破门时震落、还没来得及清扫的碎青砖。
他走过去,弯腰,极其随意地捡起半块青砖。那青砖棱角分明,断裂处带着尖锐的茬口,足有巴掌大小,沉甸甸的。
陆振华拿着那半块青砖,走回到叶超面前。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手臂随意地一甩。
呼!
半块沉甸甸、棱角狰狞的青砖,带着一股恶风,朝着叶超的胸口砸了过来!
叶超瞳孔猛地一缩!他下意识地想用右手去挡,但剧痛让他手臂只是抽搐了一下,根本抬不起来!情急之下,他完好的左手闪电般探出!
“啪!”
一声闷响!沉重的青砖被他险之又险地抓在了左手里!砖体粗糙尖锐的棱角瞬间硌得他掌心剧痛!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手臂发麻,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
他惊魂未定地抓着那块沉重的凶器,抬头看向陆振华,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惊怒。又砸?!这次是什么?!
陆振华迎着他惊怒的目光,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抬手,指向大厅中央那根沉默伫立、如同墓碑般的包铁木桩。冰冷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铁块,砸在青石板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用左手。”
“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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