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血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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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血契

 

>叶超的回答被血沫堵在喉咙里,只剩点头。

>陆振华用半碗烈酒冲洗他碎裂的拳骨,酒气混着血腥冲得人睁不开眼。

>叶小雨滚烫的额头抵着他完好的左手,像烧红的烙铁。

>当虎哥的桑塔纳再次碾过巷口积水,叶超的断手在裤缝边攥成了铁疙瘩。

>“想留下,这就是规矩。”陆振华的声音像生锈的刀刮过铁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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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从碎裂的拳骨缝隙里疯狂钻刺,一路烧灼到肩胛!叶超的眼前阵阵发黑,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右臂撕心裂肺的痛楚,喉咙里堵满了浓重的血腥味和铁锈般的腥甜。他想开口,想嘶吼,想质问这该死的规矩,想告诉陆振华他根本没得选!

可所有的声音,都被那钻心的剧痛和翻涌的血沫死死堵在了喉咙深处,只剩下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汗水、雨水、还有眼角因剧痛而溢出的生理性泪水,混合在一起,顺着下巴往下淌,砸在冰冷光滑的青石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水迹。

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因为剧痛而布满血丝,死死盯住几步外那个如同山岳般沉凝的男人。陆振华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冰冷、锐利,如同高高在上的判官,平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学?还是不学?

这他妈是选择吗?!身后是虎哥不死不休的追杀,是妹妹滚烫的体温和微弱的气息!面前是这唯一能喘口气的破武馆,是这根砸碎了他拳头的冰冷铁桩!

叶超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下唇瞬间被咬破,一股更浓烈的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他那只完好的左手,死死攥着湿透的裤缝,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惨白,青筋如同虬龙般暴突在手背上,微微颤抖着。

活下去!让小雨活下去!

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被剧痛和绝望反复蹂躏的灵魂深处!比拳头砸在生铁上的痛楚更清晰,更灼热!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呛得他肺叶生疼。然后,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脖子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朝着陆振华的方向,重重地、一下一下地、点下了头!

动作僵硬,带着一种被碾碎脊梁般的屈辱和决绝!

陆振华看着叶超那被剧痛扭曲却依旧透着股亡命凶悍的脸,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却又被现实死死压住的火焰,看着他最终那如同野兽屈从于铁笼般的点头。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波动,像是寒潭深处投入了一颗石子。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大步走向角落那个堆放着杂物的旧木柜。

叶超站在原地,右臂垂在身侧,如同不属于自己的一截枯木,只有那深入骨髓的剧痛提醒着他它的存在。每一次心跳,都像是锤子敲打在碎裂的骨头上。他艰难地转动脖子,目光越过破碎的小门,投向里屋那张硬板床。

叶小雨小小的身体蜷缩着,盖着一条薄薄的旧毯子,露在外面的小脸依旧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即使在昏迷中,她的眉头也痛苦地紧锁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折磨。她无意识地侧了侧头,滚烫的额头,恰好抵在了床沿——那个位置,离叶超完好的左手,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

那滚烫的温度,隔着冰冷的空气,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精准地刺在叶超紧绷的神经末梢上!

小雨……还在烧!

一股混杂着巨大恐慌和更深沉暴戾的气息,再次从他胸腔里翻涌上来,瞬间压过了右臂的剧痛!他下意识地想迈步冲过去,身体却因为剧痛和失力猛地一晃,差点栽倒。只能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死死抓住旁边冰冷的墙壁,粗糙的墙面磨砺着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勉强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他的目光,却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妹妹那滚烫的额头上,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

就在这时,陆振华回来了。他手里端着一个粗瓷海碗,碗里是半碗浑浊透明、散发着浓烈刺鼻气味的液体——是烈酒!度数极高的那种劣质烧刀子!

他没有看叶超,径首走到他面前,声音低沉,没有任何情绪:“手。”

叶超猛地回过神,看着那碗散发着辛辣气息的烈酒,又看向陆振华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起!他本能地想要后退,想要把那只剧痛不堪的右手藏到身后!

可陆振华的动作更快!

一只如同铁铸般的大手,瞬间钳住了叶超的右腕!那力量比刚才捏住他手腕阻止他杀人时更大、更不容抗拒!剧痛如同海啸般再次席卷全身,叶超眼前一黑,差点痛晕过去!他那只碎裂的右手,被陆振华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猛地拽到了那碗烈酒上方!

“忍着。”陆振华只吐出两个字。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倾!

哗啦——!

半碗浑浊滚烫(刚从柜子里拿出来,带着灶膛余温)的烈酒,如同烧红的铁水,兜头浇在了叶超那只皮开肉绽、骨节碎裂的右手上!

“呃啊——!!!”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猛地从叶超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那剧痛超越了之前所有!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被这烈酒狠狠摁进了骨头的裂缝里!又像是整只手被扔进了滚油之中煎炸!皮肉翻卷的伤口被高浓度的酒精疯狂刺激,瞬间传来一阵令人窒息的灼烧感和更尖锐的撕裂痛!

浓烈刺鼻的酒气混合着新鲜血液的腥甜味,猛地蒸腾而起,冲得叶超眼泪鼻涕瞬间涌出!他身体剧烈地痉挛、抽搐,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全靠陆振华那只铁钳般的手死死拽着,才没有瘫倒在地。他完好的左手疯狂地抠抓着冰冷的墙壁,指甲在粗糙的墙面上刮出刺耳的声音,留下几道带着血痕的白印!

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脸色惨白得如同金纸,嘴唇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

陆振华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一手死死钳住叶超的手腕,另一只手迅速从怀里摸出一卷洗得发白、边缘磨损的旧布条——像是从某件旧衣服上撕下来的。他动作极其麻利,趁着烈酒冲洗掉大部分污血和碎屑的瞬间,用那粗糙的布条,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飞快地将叶超那只依旧在剧烈颤抖、皮开肉绽、骨节明显畸形的右手,一层层、紧紧地缠绕、捆绑起来!

布条勒紧皮肉和碎裂骨头的剧痛,让叶超再次发出压抑不住的痛哼,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布条很快被伤口渗出的鲜血染红,深一块浅一块。

整个过程快得惊人。从烈酒浇下到包扎完毕,不过短短十几秒。

陆振华松开了钳制的手。

叶超如同虚脱般,身体晃了晃,靠着墙壁才勉强站稳。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烈的酒气和血腥味,肺部火烧火燎。右臂连同包扎好的右手,此刻只剩下一种麻木的、持续不断的钝痛和灼烧感,暂时压过了那钻心刺骨的剧痛,但那种骨头碎裂的异样感依旧清晰无比。

他那只完好的左手,因为刚才死死抠抓墙壁,掌心也磨破了皮,渗出血丝。他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想擦掉脸上糊满的汗水和泪水,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里屋。

叶小雨似乎被哥哥那声凄厉的惨嚎惊动了,在昏迷中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滚烫的额头无意识地蹭着冰冷的床沿,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带着痛苦的呢喃:“哥……疼……”

那声音细若蚊蚋,却像一把烧红的锥子,狠狠扎进叶超的心脏!比他右手的剧痛更甚百倍!他猛地攥紧了那只完好的左手!指甲再次深深陷入刚刚磨破的掌心伤口里,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丝毫压不住心底翻腾的滔天巨浪!

就在这时——

呜——嗡——!

一阵低沉而熟悉的引擎咆哮声,由远及近,带着一股蛮横的煞气,粗暴地撕裂了门外依旧未停的雨声,碾过巷口积水的路面,发出哗啦的巨响!

声音最终停在了武馆那扇被暴力破开、此刻正灌着冷风和雨水的破烂大门外!

叶超的身体猛地僵住!如同被冰水从头浇到脚!刚刚因剧痛而暂时压下的恐惧和杀意,瞬间如同苏醒的毒蛇,疯狂地窜遍全身!

虎哥!是那辆黑色的桑塔纳!

他完好的那只左手,在湿透的裤缝边,瞬间攥成了坚硬的铁疙瘩!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咔吧声!刚刚被剧痛和烈酒冲击得有些涣散的眼神,骤然重新凝聚,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死死钉向那扇破败的大门!猩红的血丝再次爬满眼白,一股混杂着极致恐惧和狂暴怒火的戾气,从他瘦削的身体里疯狂弥漫开来!

陆振华自然也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他包扎的动作早己停下,此刻正缓缓首起身。他没有立刻看向大门,反而将目光落在了叶超那只攥得死紧、青筋暴突的左手上,又缓缓上移,落在他那张被汗水和痛苦模糊、却依旧透着股亡命凶性的年轻脸庞上。

陆振华的眼神,极其复杂。有审视,有探究,有冰冷的漠然,甚至……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看着一块顽铁终于被投入锻炉般的……奇异光芒。

他不再看叶超,转过身,面对着那扇破败的大门,以及门外那如同凶兽蛰伏般的引擎低吼。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生锈的钝刀刮过硬铁砧般的粗粝和不容置疑的沉重,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铁块,砸在叶超紧绷的神经上:

“想留下,这就是规矩。”

“骨头断了,自己接。”

“血淌了,自己舔。”

“仇家来了,”陆振华微微侧过头,眼角余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叶超那只缠满渗血布条、微微颤抖的右手,最终定格在他那只攥成铁拳、蓄满杀意的左手上,“用你新长出来的牙,去咬断他们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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