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司机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充满了绝望的颤抖，“老…老板…失…失败了……”
电话那头依旧沉默，但无形的压力几乎透过电波，将司机死死按在冰冷的油漆桶上，动弹不得。
“有…有个小子！”司机猛地喘了一口气，像是濒死的鱼，“不知道从哪…哪冒出来的！邪门！快得跟鬼一样！一下子就把那女的撞开了！我…我明明撞到他了！可他…他妈的屁事没有！就…就衣服破了点！真的！我亲眼看见的！他…他…他像个没事人一样爬起来了！” 他语无伦次，恐惧让他几乎要哭出来，“我…我怕被抓住…就…就赶紧跑了…”
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像是金属摩擦的吸气声。紧接着，一个毫无人类情感、冰冷得如同机器合成的男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司机的耳膜：“废物。”
仅仅两个字，司机浑身一颤，感觉血液都冻僵了。
那冰冷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你的家人，我们会照顾得很好。” “照顾”两个字咬得极重，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胁。“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嘴，或者被任何人找到……你知道该怎么做。干净点。”
“嘟嘟嘟……”
忙音响起，如同丧钟敲响在死寂的修理厂里。
司机握着早己挂断的手机，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他在冰冷的油漆桶上，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吞没。他知道“知道该怎么做”是什么意思，更明白“干净点”意味着什么。那冰冷的“照顾”，更是悬在他家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猛地抱住头，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压抑绝望的呜咽，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眼泪混合着油污鼻涕糊了一脸。黑暗的角落里，只有他压抑的、濒死的哀鸣在回荡。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处豪华却隐蔽的私人会所深处，一个穿着考究唐装、面容阴鸷的中年男人放下手中的卫星电话。他面前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上，摊开着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画面中心，正是肖泽那模糊的灰色身影撞开苏清影的瞬间。
“查。”男人对着阴影里垂手侍立的手下，只吐出一个字，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蛇一般的阴冷，“那个小子。所有底细。掘地三尺。苏清影那边的人肯定也在动。手脚放干净点，别留下尾巴。”
“是，先生。”阴影里的人影无声地躬身，迅速退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唐装男人拿起其中一张截图，眯起眼睛，指尖在肖泽那模糊的侧影上重重一点，留下一个无形的印记。窗外的霓虹在他眼中反射出冰冷而算计的光芒。
......
青藤市寸土寸金的CBD核心区，擎天大厦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璀璨如星河的灯火夜景，此刻却成了房间主人冷硬背景板的一部分。
苏晚晚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米白色的高级套装裙依旧一丝不苟，完美得像是刚从橱窗里搬出来的模特。
只有她自己知道，被那少年撞倒又压在身下时，心跳曾有过一瞬间的失序，还有唇上那猝不及防的、带着少年人干净气息的温热触感……
她微微蹙了下眉，指尖无意识地在同样质感的纯白名片上划过——那是她私人助理刚刚送来的，上面印着那少年的基本信息，还有一张像素不太高的学生证照片。
照片上的少年眼神干净，带着点没被社会毒打过的青涩，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太正经的笑意。苏清影的指尖停留在照片上少年的唇部位置，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肖泽…十七岁…青藤高中，高二（3）班…”她低声念出资料上的信息，声音清冷得像冰泉，听不出情绪。目光扫过家庭背景那一栏，普通的工薪阶层，父母都是本地小企业的员工，毫无背景可言。
“一个普通高中生……”苏清影的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而清脆的哒哒声，“当时的速度…他冲过来那一下，很不寻常。”她清晰地记得，那少年几乎是凭空闪现般撞开了她，快到肉眼只能捕捉到一抹模糊的灰色残影。这绝不是普通高中生该有的爆发力。
更诡异的是，他替她硬生生扛了那一下货车保险杠的剐蹭！那力道，足够让一个成年人手臂骨折！可那小子呢？仅仅是校服袖子破了，手臂上留下了一道红印？连皮都没破！
翻向下一页，“青藤市中学篮球比赛冠军，扣篮......
“货车司机的消息呢？”苏晚晚问道。
“苏......苏总，暂时还没有任何消息。”身后的男人流下冷汗，轻声说道。
苏晚晚的目光投向窗外无边的夜色，红唇微启，吐出的话语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漠然：“去，找到那个货车司机。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撬开他的嘴，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
“是。”身后男人的回应简洁利落，随即退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偌大的顶层办公室重新陷入一片沉静，只有窗外城市的流光在苏晚晚冷静的眼底无声流淌。那个叫肖泽的少年，是意外闯入的棋子，还是……隐藏的变数？
肖泽拖着沉重的步子，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终于回到了自家那栋熟悉又亲切的老旧居民楼下。
楼道的感应灯大概是又罢工了，黑黢黢的，只有安全出口那点幽幽的绿光，勉强映照出楼梯扶手上斑驳脱落的油漆。这破灯，坏得真是时候，跟他今天这倒霉催的运气简首是绝配！
洗完澡后，窝在沙发里啃着辣条看剧的肖泽，还不知道自己这颗小石子，己经在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两圈完全不同的涟漪。自己这个“普通高中生”，此刻己然成了青藤市水面下几股汹涌暗流共同指向的风暴眼。
命运这玩意儿，总爱在你嚼着辣条的时候，悄悄给你塞颗定时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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