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辰拆纱布那日，初雪在窗台积成棉花糖。星火踮脚给爸爸吹伤口："痛痛飞走——"小流星突然跳上病床，叼着个亮晶晶的东西放在渗血的纱布上。
是那枚在胚胎罐里发现的指环，内侧「赠星辰 1999初雪」的刻痕里嵌着血垢。
"脏。"陆星辰皱眉要扔，却被星火抓住手指："爸爸戴嘛！小流星擦过啦！"小猫配合地"喵"了声，尾巴扫过他手腕结痂的划痕。
我正削苹果，刀尖突然打滑。陆星辰扣住我手腕："慌什么？"他指尖的温度透过纱布传来，"这指环是我妈的遗物，葬礼后就不见了。"
窗外雪光刺眼，小流星琥珀色的瞳孔缩成细线。
天文社的初雪观测会定在旧操场。
星火裹成小熊在雪地里打滚，小流星追着他帽子的绒球蹦跳。陆星辰调试望远镜时，围巾尾端突然被星火和小流星各咬住一头拔河。
"陆教授需要救援吗？"我笑着扯回围巾，指尖无意掠过他后颈。他忽然转身，沾着雪粒的睫毛低垂："救援费怎么算？"
呼吸交缠的刹那，星火举着雪球扑来："爸爸看！奥特曼光波！"雪球精准砸进陆星辰衣领，小流星趁机叼走他口袋里的指环窜上松树。
实验室暖气烘着橘子香。
陆星辰把冻僵的小流星裹在毛衣里，指环在台灯下泛柔光。"我妈刻字时手抖，"他着戒圈内侧的瑕疵，"总说这戒指配不上我爸。"
星火忽然举起奥特曼手表："里面有照片！"蓝光扫描戒圈，表盘投射出全息影像——少女时期的陆母在雪地里堆雪人，无名指戴着这枚戒指，身旁少年背影与陆星辰如出一辙。
"这是我父母唯一的合照。"他声音浸在暖黄光晕里，"后来父亲车祸，她摘了戒指扔进雪地..."
小流星突然"喵呜"一声，爪子拍向影像中雪人的位置——那里隐约露出半张婴儿照，襁褓上绣着「LX.C」。
初雪停歇那夜，我们带星火重堆了那个雪人。
胡萝卜鼻子是小流星叼来的，纽扣眼睛是陆星辰拆了旧衬衫。星火把自己的蓝围巾系在雪人颈间："这样它就不冷啦！"
陆星辰突然单膝跪进雪里，将指环套上我无名指："我妈说，这戒指要传给让常数项永存的人。"戒圈大小刚好，冰凉的金属很快被焐热。
星火欢呼着扑来，小流星的尾巴扫过我们相握的手。雪人静静伫立在月光下，围巾上蓝线绣的「LX.C」被风吹起，轻轻缠住星火递来的胡萝卜——
那截萝卜上刻着新字：「∞」。
实验室的雪人照片贴在星火床头。
某夜他发烧说胡话，小流星急得首挠门。陆星辰抱着他哄睡时，星火突然嘟囔："爸爸...雪人宝宝为什么哭？"
我掀开照片背后的双面胶——
那里藏着我从未见过的另一张影像：少女陆母抱着婴儿站在雪人旁，婴儿脚踝系着星形银链，链坠刻着「星辰」。
风雪在窗外呜咽。陆星辰忽然将指环按进我掌心："母亲离世前夜，把这戒指缝进我枕头。"他指尖轻触照片里的银链，"她说...等遇见让时间静止的人，就能取出里面的东西。"
戒指内圈「初雪」二字突然弹开，露出微型胶卷。投影在墙上的，竟是陆星辰幼时录的录像：
"妈妈，常数项是什么？"
镜头摇晃，年轻陆母的笑声清脆："就是阿辰以后遇见那个人呀——"
"看见她，你的心跳就停在这里了。"
星火病愈后，我们带小流星去了新天文台。
穹顶缓缓开启时，亿万星光倾泻而下。陆星辰忽然捂住我眼睛："常数项女士，请接收时空快递。"
掌心落入冰凉物体——是那枚星形银链，链坠己换成新戒圈，内侧并排刻着两行字：
上排：「1999初雪 赠星辰」
下排：「2023初雪 赠小满」
星火突然拽我们蹲下。小流星的爪子按上观测台按钮，全息星图骤然变幻——风雪中的旧天文台废墟上，少年陆星辰与少女林小满正在堆雪人。
"妈妈你看！"星火指着少女围巾，"是你的草莓刺绣！"
小流星跳进星图，尾巴扫过少年衣角。二十年前的陆星辰忽然转头，目光穿透时光尘埃，与此刻的我们对视。
他张口说了句什么。星火同时说：
"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常数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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