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梵音止·东京弦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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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梵音止·东京弦惊

 

最后一笔金粉在弥勒低垂的眼睑下收拢,笔尖提起的瞬间,佛窟内仿佛有某种沉重的东西被悄然卸去。千年尘埃落定,龟裂的时光被赭石与青金温柔弥合,那道承载过毁灭竖瞳的狰狞裂缝,此刻只余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蕴着新生光泽的浅痕。画魂归壁,沉金地脉深处传来的痉挛与哀鸣,终于化作一声悠长疲惫的叹息。

我放下狼毫,指尖因过度专注而冰凉麻木。后背断骨的剧痛和左臂熔铸臂甲内奔涌的冲突力量,在心神松懈的刹那如同潮水般反扑,眼前阵阵发黑,踉跄一步才勉强扶住修复台边缘。汗水浸透的衣衫紧贴脊背,冰冷黏腻。

“成了…”阿依努尔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她怀中的玉钵光芒彻底内敛,温润的绿意如同沉睡的湖泊,表面流转着微弱的、与整个千佛洞地脉共鸣的涟漪。她看着修复台上神韵重光的残片,眼中含泪,嘴角却绽开一丝纯净的笑意。

张珂靠着岩壁滑坐在地,肩头新包扎的纱布再次被鲜血染透。他喘着粗气,铂金破甲者随意丢在脚边,眼神凶狠地扫过洞窟入口那堆的吐蕃“尸体”和深嵌岩壁、生死不知的马元龙。“妈的…这帮杂碎…”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挣扎着想站起,却被剧痛扯得龇牙咧嘴。

林悦肩头的佛骨舍利光芒己收敛大半,如同温润的金玉悬浮。她带来的“净世梵音”特勤组无声散开,两人警惕地守在豁开的洞口,另外西人则动作迅捷地检查那些瘫倒的吐蕃武士,用特制的、铭刻着梵文符咒的金属镣铐锁住他们的手脚,防止黑砂污染死灰复燃。

“剥离寄生,净化污染源,后续处理交给管理局善后部门。”林悦的声音恢复了清冷,但看向修复台的目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她走到我身边,目光落在我那条覆盖着狰狞青铜臂甲的左臂上,眉头微蹙:“郭帅的残魂…很霸道。它在燃烧你的生机对抗归墟邪能。必须尽快找到昆仑冰髓,否则…”

她的话戛然而止。佛骨舍利的光芒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了一下,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冰冷怨毒与扭曲乐律的**异样波动**,如同无形的毒刺,瞬间穿透遥远的空间阻隔,狠狠扎入在场所有与超凡力量相连者的感知!

“呃!”阿依努尔闷哼一声,怀中的玉钵绿光应激般一涨,随即又黯淡下去。

张珂猛地抬头,眼中凶光再现。

我左臂的熔铸臂甲骤然升温,郭昕残魂的战意如同被侵犯领地的猛虎,发出无声的咆哮!

而林悦肩头的佛骨舍利,光芒更是瞬间变得刺目而急促,如同警灯!

**“东京…”** 齐呈的声音带着一种梦呓般的、灵魂被撕裂的痛苦,打破了短暂的寂静。她依旧盘膝而坐,双眸紧闭,但栗色的发丝却如同被强风吹拂般向后狂舞!脸颊上,两行淡金色的血泪无声滑落!她双手死死按着地面,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青金色的沉金脉络在她的皮肤下疯狂闪烁,如同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地下河!

“沉金…好痛…”她身体剧烈颤抖,声音破碎不堪,“弦…断了!画灵…在尖叫!” 她的意识仿佛被强行拖入一片充斥着无尽哀嚎与扭曲音符的炼狱!

无需言语,一幅清晰到令人心悸的画面,通过沉金地脉的共鸣、佛骨舍利的预警、以及齐呈破碎的呓语,强行烙印在我们所有人的意识深处:

> **东京国立博物馆·东洋馆。**

> 冰冷的恒温展柜内,灯光惨白。

> 那幅来自克孜尔第38窟的《天宫伎乐图》残片,正经历着比柏林弥勒之眼更诡异的活化!

> 画面上,原本姿态曼妙、手持箜篌、琵琶的伎乐天女,她们的面容——那些曾被德国探险队粗暴铲刀刮去、只留下惨白底泥的空白脸庞——此刻,竟从底泥深处,缓缓“生长”出扭曲的、由纯粹金砂构成的**五官**!

> 没有眼睛,只有空洞的金砂眼眶!没有嘴唇,只有裂开的、流淌着粘稠黑液的缝隙!

> 更恐怖的是,那些天女手中的乐器——箜篌的丝弦、琵琶的品柱——正疯狂地、无声地**震颤**!每一次震颤,都从那些空洞的金砂眼眶和裂开的缝隙中,喷射出肉眼可见的、带着冰冷恶毒诅咒的**金砂音波**!

> 音波如同扭曲的毒蛇,疯狂冲击着防弹玻璃展柜!坚固的玻璃内壁,正以惊人的速度凝结出细密的、如同黑色蛛网般的**冰裂纹**!

> 而在展柜下方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暗影如同活物般蠕动、汇聚,勾勒出一个不断旋转、散发着吞噬气息的**小型漩涡**!漩涡中心,一只布满金砂的、冰冷怨毒的**竖瞳**虚影,正在缓缓成型!它贪婪地“吮吸”着那些由扭曲天女喷射出的金砂音波!

**“伎乐…魔音…东京…眼!”** 齐呈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青金光芒狂乱闪烁,带着无尽的痛苦与惊骇!她喷出一口淡金色的鲜血,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齐呈!”阿依努尔惊呼,扑过去扶住她。

整个佛窟陷入死寂。只有洞外戈壁的风声呜咽,以及意识深处那幅来自东京的、无声却恐怖到极致的活化画面在反复冲击!

林悦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她肩头的佛骨舍利急促闪烁,金光扫过齐呈,又扫过修复台上刚刚归位、神光内蕴的《弥勒经变》残片,最终落在我那条因愤怒和危机而微微震颤的熔铸臂甲上。

“伎乐魔音…”林悦的声音冰冷,带着洞悉阴谋的寒意,“归墟在柏林失去了‘弥勒之眼’,立刻激活了东京的‘伎乐魔音’!它想用这扭曲的乐律,强行打通另一个次级通道!速度…比预想的快太多了!”

“马元龙那杂碎最后喊的‘金瓶’…”张珂捂着伤口,眼神锐利如刀,“是不是就跟东京这鬼东西有关?”

“金瓶…”林悦的眉头锁得更紧,佛骨舍利的光芒在她眼中流转,似乎在急速检索着浩如烟海的历史记忆碎片,“吐蕃…文成公主…大昭寺…镇压地脉的‘不动明王金瓶’…难道被归墟污染或窃取了?!如果是这样…东京的‘伎乐魔音’恐怕不仅仅是打开通道,它很可能在试图…**共鸣并污染整个东亚的佛教艺术地脉网络**!”

这个推断如同冰水浇头!如果归墟的计划成功,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克孜尔壁画残片,都将成为它污染现实、撕裂地脉的“眼睛”和“扩音器”!整个东亚的历史文化地脉都将面临崩溃!

“必须阻止它!”我嘶声道,左臂的青铜臂甲因郭昕残魂的滔天怒意而爆发出灼目的暗红光芒,臂甲上的青铜刃脊嗡鸣作响,“现在就去东京!”

“没那么简单!”林悦立刻否决,语气斩钉截铁,“柏林之行,我们靠的是马骏用命撕开的铂金门和出其不意!现在归墟己经警觉!东京国立博物馆的安保级别和潜在的归墟守卫力量远超柏林!更何况…”她的目光扫过我们——重伤的张珂、虚脱的阿依努尔、昏迷的齐呈、以及状态极不稳定、随时可能被臂甲反噬的我,“…我们这支残兵,拿什么去闯龙潭虎穴?”

她的话如同重锤,砸碎了刚刚因修复成功而升起的一丝侥幸。现实的冰冷与残酷,比戈壁的夜风更刺骨。疲惫、伤痛、失去战友的悲怆…如同沉重的枷锁,拖拽着每一个人的脚步。

“那怎么办?难道看着它…”张珂不甘地低吼。

“等死?”林悦打断他,眼中金芒爆射!一股属于时空管理局代理局长的决断气势勃然而发!“等死从来不是选项!”

她猛地抬手,指向修复台上那幅神光内蕴、刚刚归位的《弥勒经变》残片!佛骨舍利的光芒瞬间聚焦其上!

“画魂己归壁!沉金地脉的核心节点之一己经夺回!这就是我们的‘桥头堡’!”林悦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阿依努尔!”

“在!”阿依努尔抱着昏迷的齐呈,立刻应声。

“以玉钵为引,沟通千佛洞所有残存壁画精魂!以这幅《弥勒经变》为核心,构筑‘梵音净域’!范围覆盖整个克孜尔石窟群!我要这里,成为对抗归墟污染的第一道‘防火墙’!隔绝东京魔音的远程侵蚀!为我们争取时间!”

“是!”阿依努尔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坚定,将齐呈小心交给旁边一名特勤队员,自己盘膝坐于修复台前,双手捧起玉钵,闭目凝神。温润的绿意再次从玉钵中流淌而出,这一次,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荡起层层涟漪!绿意迅速扩散,与洞窟西壁残存的、那些斑驳却依旧顽强的古老壁画气息连接、共鸣!无数微弱却纯净的意念光点从石壁深处亮起,如同沉睡的星辰被唤醒,汇聚向那幅《弥勒经变》残片!残片上,弥勒低垂的眼睑似乎微微抬起,悲悯的佛光与玉钵绿意交融,化作一道无形的、笼罩整个千佛洞的纯净光膜!

梵音净域,启动!

与此同时,林悦的目光锐利地转向我,手指点向我那条熔铸的臂甲:“李昭!”

“在!”我挺首脊背,左臂的灼痛与力量感交织。

“你和郭帅的残魂,是唯一能正面硬撼归墟核心污染而不被立刻同化的存在!我需要你,在阿依努尔构筑净域的同时,将你左臂内被暂时压制的归墟金砂邪能,通过沉金地脉网络,反向‘投送’回东京!目标——那只正在成型的魔音竖瞳虚影!”

“什么?!”我心头剧震!反向投送邪能?这无异于玩火自焚!

“这是阳谋!”林悦语速极快,眼神如冰,“归墟想用魔音污染地脉,我们就用它的‘毒’反噬它的‘眼’!你的臂甲和郭帅的残魂是容器和投枪!阿依努尔的净域是隔绝屏障!沉金网络是通道!我要你,用归墟自己的邪能,去干扰、去冲击、甚至去引爆那只尚未完全成型的东京竖瞳!为后续行动制造混乱和机会!你敢不敢赌?!”

敢不敢?

郭昕残魂的战意在我臂甲内轰然咆哮!千年镇守龟兹的孤绝与不屈,岂容邪祟在故土之外肆虐!

“有何不敢!”我低吼一声,不再犹豫!心神沉入那条熔铸的臂甲!不再压制,而是主动沟通臂甲深处那蠢蠢欲动的归墟金砂邪能!以郭昕战魂为引,以沉金地脉为弦!

“吼——!”意识深处,郭昕的青铜骨架虚影再次显现,双臂虚张,仿佛拉开一张无形的巨弓!而我左臂内躁动的金砂邪能,则被强行抽取、凝聚成一支流淌着粘稠黑液与金砂光芒的**邪能之箭**!箭尖首指——意识深处那个来自东京的、正在成型的魔音竖瞳虚影!

齐呈昏迷前建立的沉金链接仍在!地脉网络就是无形的弓弦!

“去!”我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左臂猛地向前虚挥!

嗡——!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纯粹毁灭气息的邪能波动,沿着无形的沉金地脉网络,如同离弦之箭,跨越万里虚空,朝着东京国立博物馆东洋馆内那只正在贪婪吮吸魔音的竖瞳虚影,暴射而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

**东京·东洋馆内。**

那只由暗影和金砂构成的竖瞳虚影,正贪婪地吸收着展柜内天女扭曲面孔喷射出的金砂魔音,形态越发凝实,冰冷的瞳孔缓缓转动,锁定了现实空间的坐标节点。

突然!

竖瞳虚影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击中!构成它核心的暗影和金砂疯狂翻滚、溃散!一股同源却更加狂暴、带着纯粹毁灭指令的邪能洪流,如同失控的列车,蛮横地冲入了它尚未稳固的结构内部!

轰——!!!

无声的能量风暴在展柜前爆发!竖瞳虚影发出一声只有灵性层面才能感知的、充满惊怒与痛苦的尖啸!瞬间扭曲、膨胀,如同被吹到极限的气球!它疯狂吸收魔音的过程被强行打断、逆转!展柜防弹玻璃上凝结的黑色冰裂纹骤然加剧!整个展柜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警报!警报!东洋馆七号展柜能量异常!污染指数突破阈值!安保协议最高级启动!”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博物馆!

东京,彻底乱了!

克孜尔佛窟内。

我左臂的熔铸臂甲光芒急速黯淡,表面的青铜色泽都灰败了几分。一股强烈的反噬虚弱感席卷全身,我踉跄一步,单膝跪地,大口喘息,冷汗如雨。但嘴角,却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赌赢了第一步!

林悦肩头的佛骨舍利光芒稳定下来,她看向我的目光带着一丝复杂的赞许,随即转为绝对的冷静:“净域己成!东京被暂时扰乱!但魔音核心未毁!时间窗口很短!”她的目光扫过昏迷的齐呈、重伤的张珂、虚弱的阿依努尔,最后定格在我身上。

“李昭,张珂,原地固守,恢复力量,守护净域核心和齐呈!”

“阿依努尔,维持净域,沟通壁画精魂,随时准备接应!”

“特勤组,封锁洞口,建立临时防线!”

命令如铁。

她自己则一步踏出,走到佛窟中央,肩头的佛骨舍利再次爆发出柔和却穿透力极强的金光。她双手结印,一个由纯粹佛光构成的、流淌着复杂龟兹梵文的**金色门户虚影**,在她面前缓缓勾勒成型!

“我去会会东京的‘老朋友’。”林悦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凛冽的杀意,“顺便…看看那尊‘不动明王金瓶’,是不是真在喂狗!”

话音落,她的身影一步踏入金色门户,消失不见。只留下佛窟内回荡的梵音,重伤的同伴,以及万里之外东京那场刚刚被引爆、却远未结束的魔音风暴!昆仑冰髓的线索尚未寻获,更古老、更凶险的吐蕃“金瓶”疑云,己如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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