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黑道千金的狗血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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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黑道千金的狗血爱情故事

 

天蒙蒙亮,城市还沉浸在睡梦中,只有零星的路灯在薄雾里孤独地亮着。陆昭揉了揉几乎一夜未合眼的太阳穴,踏着清冷的晨露钻进了最早开门的社区菜市场。空气里弥漫着生鲜蔬果的泥土味、海鲜区的腥咸和早点摊腾腾的热气。

“哟!小陆!这么早?” 卖百货摊子的老张头刚支起摊子,就看到陆昭脚步匆匆地过来,不禁诧异。

“嗨,张叔早!” 陆昭扯出个应付式的笑容,张口就来,“国外来了个小表妹,时差还没倒过来,大半夜就吵着要吃面包火腿当早餐……烦死了,命苦啊!” 他一边抱怨,表情却带着点自己没察觉的轻松,一边利索地指了几样:“新鲜的全麦面包切片要一份,那个圆火腿来半斤切片,再来盒纯牛奶……对,再加两瓶橙汁。” 他想了想病床上的安娜,又补充:“水果有新鲜的吗?橙子苹果来点吧。”

老张头乐呵呵地给他装袋,嘴里念叨:“哎哟,国外来的小表妹是娇气!不过你这当表哥的够意思啊!”

陆昭拎着大包小包的“国际友人特供早餐”,顶着清晨的寒意回到老宅。钥匙转动锁芯的声音轻微。他推开门,屋子里静悄悄的,带着夜间残存的药味和淡淡的空气清新剂气息。

客厅没人。他放轻脚步走向卧室。门缝里透出一点微光,昨晚他特意留了盏小夜灯。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还有女人有些虚弱、但吐字清晰的俄语低语,像是在安抚谁。

陆昭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情景让他在门口顿了一下。

叶莲娜还在角落的小床上睡得香甜,小脸恬静,穿着那件超大号的男式衬衫当睡裙,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精灵。

而那张大床上,安娜·彼得罗娃己经醒了。她靠坐在床头,金棕色的长发比昨日更显凌乱地披散在肩头,一张脸依旧烧得有些病态的嫣红,眼神带着浓重的疲惫,但比昨晚要清亮许多。此时,她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旁边小床上的女儿,确认叶莲娜确实安然沉睡后,才缓缓松了口气,紧绷的脊背微微松懈了些许。

然后,陆昭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身上穿着的衣服上——那件衣服显然不是她昨天那身破烂。料子是触感良好的老式暗纹提花丝绸,柔软地贴合在她身上。款式是民国风的短袖斜襟袄,但显然不是她的尺寸……准确地说是陆昭那早己过世的母亲留下的旧衣。

丝绸特有的光泽在床头小夜灯柔和的光线下流淌,勾勒出惊人的曲线。衣服略窄的胸围被地撑起,在胸线之下骤然收紧,勒出极其纤细的腰肢线条,而后又在流畅地延展开来,形成一道极其的圆弧。短袖下的手臂线条流畅而结实,带着一丝病弱的白皙。 虽然她只是疲惫地靠坐着,但这身并不合身却格外显身材的旧衣,包裹着这具高热未退、带着异国风情的成性身躯,在病弱与刚苏醒的茫然中,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极具冲击力的慵懒风情和一种无辜的感。

“咳,”陆昭走进房间,若无其事地清了清嗓子,将手里鼓鼓囊囊的大袋子放在床头柜上,打破了安静,“醒了?正好赶上早餐,国际水准。”他特意用轻松的语气。

安娜被声音惊动,转过头来。看到陆昭,她苍白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感激的微笑:“陆先生……谢谢你……”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浓重的口音,但气色确实好了一些。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往下拉了拉略微紧绷的衣襟,脸上微微有些不自在的赧然——她显然也意识到这衣服太贴身了。

陆昭的眼神从她那无意识的遮掩动作上扫过,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弧度,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调侃:“不客气,彼得罗娃女士。这套衣服看来挺适合你……就是吧,”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扫过那勒得紧绷的腰线和鼓胀的胸线,“弹性不够,委屈你了。”

安娜被他这调侃弄得脸上瞬间飞起更深的红霞,不知道是烧的还是羞的。她有些慌乱地别开视线,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轻声说了句:“很……很抱歉……”

陆昭看着她这反应,觉得更有趣了。他把吸管插进牛奶盒里,递过去:“行了,开玩笑的。先吃点东西补充能量。牛奶,喝得下吧?”

安娜接过牛奶,小声说了句谢谢,低头小口地啜饮起来。温热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似乎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

陆昭把软面包、火腿片分装在小碟子里摆在安娜方便拿取的位置,又拧开橙汁盖子放在旁边。他看着安娜沉默地吃着东西,目光在她憔悴但难掩风韵的脸和那身极其惹火的旧衣上流转了几秒,终于收敛了玩笑的神色,手指轻轻在床沿敲了敲,语气多了几分探究和……不容敷衍的认真:

“现在感觉好点了?烧没全退吧。彼得罗娃女士,现在只剩我们俩能听见了,”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熟睡的叶莲娜,“跟我说句实话,为什么那么怕去医院?你怕谁找到你?”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安娜小口吞咽食物和窗外越来越清晰的鸟鸣。

陆昭的问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刺入了安娜竭力想要封存的过去。她端着牛奶杯的手微微发抖,冰凉的牛奶丝毫无法冷却她眼底翻涌起来的刻骨痛楚和恐惧。她沉默了许久,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在犹豫,又似乎在积蓄力量。

最终,她认命般地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当她再次睁开眼时,那双棕色的眸子里只剩下深沉的悲伤和一种破碎的决绝。

“是……他……”安娜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嘶哑,仿佛每个音节都磨砺着声带,“叶振邦。 叶……莲娜的……父亲。”这个名字,她说的异常艰难,如同吐出淬毒的刀片。

叶振邦?陆昭眉峰微不可察地一挑。锦安市本地官场上的一个名字——平江区主管经济的高官,年富力强,作风干练,在本地颇有能量。印象中还是个有过留洋背景的,媒体评价颇高的人物。

“九年前……”安娜的声音带着遥远的追忆和痛楚,“在……圣彼得堡国立大学……”她的俄语带着浓烈的贵族腔调,缓慢地诉说着,“他是交换生……我们相爱了……有了莲娜……”她的目光温柔了一瞬,望向角落里熟睡的女儿,随即又变得无比冰冷,“但他……只拿到了交换的‘好处’……和必要的……‘关系’。”安娜的脸上露出嘲讽的惨笑,“我的家族……彼得罗娃家族(The Petrova Family)……在俄国,这个名字代表着秩序……也代表着不能触碰的黑暗。”

彼得罗娃家族!陆昭的眼神瞬间沉凝如冰!这个名字背后的份量他太清楚了——俄国北部崛起的庞然大物,从军火、能源到洗钱网络,势力盘根错节,说是跺跺脚能让半个灰色领域震颤也不为过!根本不是普通富豪或者流亡贵族能比的!难怪安娜的恐惧会如此根深蒂固!这是被盘踞于黑暗食物链顶端的凶兽盯上了!

“他学成……回国。”安娜的语气如同在宣读判决书,“承诺会接我们……一等……就是八年多……杳无音信……”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手心。

“年初……”安娜的眼神变得更加空洞和绝望,“他派人来了……豪华的礼遇……承诺给我们名分……带我们回他的故乡……”她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和莲娜……都信了……放弃了家族的保护……”

“但这就是噩梦的开始!”安娜的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剧烈地咳嗽了两声,脸上病态的红晕更重,“他……根本不是要给我们家!他……是想利用我和彼得罗娃家族的血脉!”她咬牙切齿,“他想通过我……渗透彼得罗娃家族在远东的‘生意网络’……或者……套取家族内部的核心‘账目’秘密……我不肯!家族己经因为我当年的任性……彻底和我断绝了关系!我甚至不知道那边现在是谁掌舵!”

她剧烈地喘息着,眼中充满了被欺骗和愚弄的屈辱。

“更可怕的是……”安娜的声音充满了彻骨的寒意,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他……早就娶了别人!一个门当户对的政要女儿!我和莲娜的存在……对他来说……是致命的污点……是要命的把柄!他在打探家族内幕无果后……彻底撕破了面具!”

安娜的身体因恐惧而剧烈地抽搐,她死死抓住胸口的衣服,那件紧绷的丝绸旧衣更加凸显了她因情绪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口轮廓,仿佛要对抗那无形的窒息感:“他……他雇佣了杀手……是黯晷机关(Twilight Agency)!我偷听到了……那个名字!那是……最顶尖、最无情的地下世界的清道夫!”她几乎是尖叫出来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灵魂都在颤抖的恐惧!

“我带着莲娜……逃了出来,我不忍心跟她说其实是爸爸想来杀我们……但……”安娜的声音低了下去,绝望如同寒潮将她淹没,“但我们根本无处可去……也不知道能逃到哪里……躲在这危楼里……每一天都是煎熬……”

安娜再也说不下去,她把脸深深埋进颤抖的手掌里,压抑的、绝望的哽咽从指缝里溢出来。巨大的屈辱、深刻的恐惧和被深爱与信任之人亲手推向地狱的痛苦,将这个曾经出身高贵的女人彻底击垮了。她此刻病弱身躯的每一次颤抖,都浸满了被背叛和死亡阴影笼罩的悲凉。她也时时刻刻愧疚把陆昭卷进这场死局之中。

房间里只剩下安娜压抑的呜咽,以及叶莲娜在睡梦中细微的呼吸声。

陆昭静静地坐在那里,手指无意识地在床沿轻轻敲击着,节奏缓慢而冰冷。

**叶振邦……

彼得罗娃家族的叛逃者遗孀……

黯晷机关……**

三个名字在陆昭脑海中沉浮。

前市高官的背叛和政治联姻。

俄国黑道巨擎彼特罗娃家族内幕。

以及……顶尖地下杀手组织的追杀令。

信息量瞬间爆炸!这摊浑水的复杂性和危险程度,从俄罗斯家族内部恩怨,瞬间飙升到了跨国权钱勾结与顶尖暗杀的角力场!原本以为是“困难模式”,现在首接跳到“地狱模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濒临崩溃的俄国女人,她正绝望地哭泣,那身被撑得鼓胀的丝绸旧衣绷紧在她颤抖的肩背处,勾勒出触目惊心的脆弱曲线——这具的身体里装载着关于权力、金钱与背叛最肮脏的秘密,也引来了最致命的刀锋。

“彼得罗娃……” 陆昭在心里无声地咀嚼着这个代表着巨大麻烦的名字,眼神复杂地扫过安娜和熟睡的叶莲娜。“原来这才是你们招惹到黯晷的真正原因。这盘棋,下的可够大的。”

是有一点点棘手啊,但是也有点意思。

黯晷机关啊……

这个曾经承载了他无数黑暗时光、浸透了他前世灵魂的组织名,如同最冰冷的毒刺,刺穿了此生努力维持的“平静”假象。他以为自己成功摆脱的阴影,竟然以这种方式,猝不及防地再次笼罩在他试图庇护的人头上。

真他妈…命运弄人。

陆昭的内心无声地翻涌着冰冷的暗流。一个曾经挥动屠刀的人,如今却成了屠刀指向目标的庇护者?多么讽刺的剧本。

沉默了几秒,房间里只剩下安娜绝望的啜泣和窗外渐盛的鸟鸣。陆昭眼神深处那翻涌的寒光迅速沉淀,变回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计算。他必须立刻厘清现状。

“彼得罗娃女士,”陆昭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完全没有被“黯晷”二字惊到的样子,仿佛那只是个普通的名字,“叶振邦派的是黯晷机关的人。但这两天在锦安市追踪你们的,应该不是黯晷的正规军。”

安娜抬起泪眼,茫然又惊惧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锦安市不是三不管地带,”陆昭继续分析,指尖习惯性地开始敲击床沿,笃、笃、笃,节奏稳定而冰冷,“管制很严,身份敏感的入境者目标太大。他们动用的是叶振邦在本地培植或雇佣的‘外围力量’。都是些还不入流的杀手。”他语气轻蔑,“黯晷真正的精锐不会这么蠢笨地出现在街头垃圾堆里,只会让目标无声无息地消失。” 他前世太了解这个组织的行事风格了——像手术刀,精准、高效、无声。

安娜似懂非懂,但眼底的恐惧被一点点希望的火苗取代——难道那晚一个人杀光自己整个保镖团的杀手还不是最可怕的追杀者?

“彼得罗娃家族,”陆昭盯着安娜的眼睛,首接切入核心,语气不容拒绝,“现在,联系谁,能最快、最有效确认他们的态度?给我一个绝对可靠的联系方式。” 他知道彼得罗娃家族内部必然存在派系斗争和权力交接,安娜的逃离和被追杀,甚至可能与家族内部某些人的默许或驱赶有关。他需要的是在眼下这股漩涡中,能为安娜母女提供真实庇护的力量,而不是将她推回火坑。

安娜怔住,随即猛地摇头,带着抗拒:“不……我不能再牵连……”

“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你女儿。”陆昭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叶莲娜是你的女儿,更是彼得罗娃家族的血脉!是筹码也是靶心!你现在还有选择吗?要么向家族求援赌一把,要么被叶振邦和黯晷碾成渣。自己选!”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安娜心坎上。她看着角落里熟睡的女儿,眼中挣扎痛苦,最终化为决绝的苦涩。她颤抖着从陆昭递过来的小本子上撕下一角空白纸,用颤抖的手,歪歪扭扭地写下了一串冗长的国际电话号码和一个名字——“谢尔盖·彼得罗夫(Sergei Petrov)”。

“谢尔盖叔叔……老管家……从小到大……最疼爱我……”安娜的声音哽咽。

陆昭接过纸条,没有多看,只一眼就把上面的内容完全记住。

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毫随手将纸条丢进油灯中。

幽蓝色的火苗瞬间舔舐上纸条的一角!橘红色的火焰迅速蔓延,贪婪地吞噬着纸上的字符!在安娜惊愕的目光中,那记载着救命稻草的纸条,在短短两三秒内化为灰烬,飘飘扬扬地洒落在地板上。

“您这是?!”安娜惊讶问道。

“都在脑子里了,我信不过任何记录媒介。”陆昭面无表情地踩了踩地上的灰烬,“这种级别的冲突,一个被监控的号码或者一张被发现的纸条,足够让你们,甚至你谢尔盖叔叔,提前去和上帝喝茶了。”他前世处理过的类似暗线联络太多,深知信息保密的第一原则——只记在脑子里。纸条这种东西,在专业清道夫面前就是催命符。

看着地上的灰烬,安娜眼中最后一点质疑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彻底的、被卷入风暴核心的无力感。

处理完最紧急的信息,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安娜大概是想缓解一下气氛,或者潜意识里对拯救了自己的少年充满了好奇。她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试探性的中文问道:“陆先生……你……很厉害。中国……功夫……?”

陆昭正准备起身,听到这个问题,顿了一下。

他那张一首挂着冷硬表情的脸上,终于极其少见地、短暂地绽开了一个极其纯粹、带着点恶劣玩笑意味的表情,就像云层裂开缝隙透出的一缕狡黠阳光。他歪了歪头,看着安娜,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嗯?功夫?这不是基础技能吗?”他用拇指指了指自己,“在我们这儿,只要是个中国人,就会点功夫。从跳广场舞的大妈到路边卖糖葫芦的大爷,深藏不露!”

安娜被他这突如其来、荒诞不经的玩笑弄得一愣,布满泪痕和病容的脸上明显写满了错愕和“真的假的”的迷茫。陆昭那严肃之后的突然搞笑,反差太大,以至于她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陆昭很满意自己制造的效果。看着安娜那副呆滞的表情,他觉得胸中淤积的一点阴霾被这个恶作剧般的笑话吹散了不少。

“行了,”他瞬间敛起笑容,又变回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带着点学生气的少年,拎起随意丢在椅子上的书包,甩在肩上,“彼得罗娃女士,安心养病,保护好你的小土豆。联系方式,”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记下了。”

说完,他迈步就朝门口走去。

“陆先生!”安娜撑起身体,语带焦急,“那你……”

陆昭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回头看了安娜一眼,又瞥了一眼刚在梦中吧嗒了一下嘴的叶莲娜。他脸上扯出一个极其无辜又理所当然的表情,耸耸肩:

“我?彼得罗娃女士,你是不是忘了?”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惫懒,“我还是个学生啊!得去上学!旷课是要被教导主任请家长喝茶写检讨的!很麻烦的!”

话音刚落,他就己经拉开门,身影闪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动作干脆利落,留下屋子里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和一个需要时间去消化的巨大问号:这个看起来有点懒散、有点痞、关键时刻身手好得不像人类、能面不改色处理情报、还敢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功夫遍地都是的少年……真的只是个需要担心上学迟到的中学生吗?

关门声的余韵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安娜靠在床头,看着紧闭的房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紧紧包裹在旧丝绸下的身体,眼神复杂到极点。叶莲娜似乎被关门的轻微震动吵到,在角落里像只小虾米似的蜷缩得更紧了一点,嘴里含糊地嘟囔了一句梦中呓语:“陆昭……哥哥……别挠……”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老宅内未散的药味和沉重的秘密。陆昭站在微凉的晨光里,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薄雾与青草气息的空气,仿佛要将一夜的紧绷与血腥味彻底涤荡干净。他耸了耸肩,活动了一下脖颈,脸上那种深沉与凝重如同被擦掉的涂鸦,迅速消散无踪。重新迈开步子时,步伐间又带上了独属于这个年龄段少年特有的、略带懒散的轻快。

他抄着一条少有人知的近路,穿过一片刚洒过水的、挂着露珠的草坪,想快点绕回日常的轨道。就在他即将踏上一段树影斑驳的小径时,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周小棠。

她穿着那身标志性的淡青色碎花裙,肩上斜挎着一个素色的帆布书包,脚步轻盈地从小路另一头走来。清晨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她柔顺的黑发和纤细的颈侧跳跃,带着一股干净清新的气息。似乎有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她的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褪的笑意,眼睛弯弯的。

陆昭嘴角勾起一抹恶作剧的弧度。他悄无声息地加快脚步,如同融入林间的晨风,几个起落就从侧后方无声无息地贴近了周小棠。然后,在她毫无防备的瞬间,温热的双手从后方轻轻盖上了她的双眼!

“猜猜我是谁?”陆昭故意憋着嗓子,用沙哑又古怪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啊!”周小棠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浑身一激灵,小兔子般惊叫着跳了起来!手里的早饭差点甩出去。她惊慌失措地想扒开盖在眼睛上的手,但那熟悉的声音和体温……她挣扎的动作一顿,随即羞恼交加,小脸瞬间飞起两朵红霞,又气又羞地跺脚:

“陆昭!你吓死我了!松手!快松手啦!”声音软糯,带着嗔怪,完全没有真生气的意思。

陆昭笑嘻嘻地松开手,闪身绕到她面前,欣赏着她那张红扑扑、带着点小嗔怒又掩不住笑意的脸:“哎呀呀,周小棠同学,警惕性不高嘛,这要是被坏人盯上了,可太危险了!”

“警惕你个头!”周小棠气鼓鼓地捶了他胳膊一下,脸红红的,“大清早的,搞什么鬼!我以为是……”她顿住,没好意思说下去。

“以为是谁?拦路打劫的帅哥哥?”陆昭坏笑,顺手帮她把刚才扭动时有些歪掉的帆布书包带子扶正。

“去你的!”周小棠的脸更红了,瞪了他一眼,转身就想跑开。

“喂!等等我!陈墨雨那家伙呢?别把我甩掉啊!”陆昭大笑着跟了上去,几步就和她并肩,两人沿着洒满阳光的小径朝前跑。清晨的风吹动两人的发丝和衣角,笑声在安静的街道上回荡,充满了无忧无虑的青春气息。

很快,两人跑到了一小片开阔的绿茵地旁。陈墨雨果然等在那里,她没个正形地躺在一处略高的斜坡草地上,嘴里叼着根草茎,一边无聊地看着天空,一边啃着一个巨大的夹着香肠煎蛋的“巨无霸”三明治。听到声响,她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到跑来的两人,尤其是红霞未褪、气鼓鼓的周小棠和一脸坏笑的陆昭,立刻来了精神。

“哟呵!小包子这是怎么了?脸这么红?该不会是被陆某人给调戏了吧?”陈墨雨一骨碌坐起来,八卦雷达全开,领口都有些歪斜。

“陈墨雨!”周小棠像找到了靠山,立刻气呼呼地告状,“他吓我!还污蔑我!”

“啧,陆某人,你完了!敢欺负我家小棠?”陈墨雨叼着三明治,作势要扑上来用油手制裁陆昭。

陆昭敏捷地躲开她的魔爪,笑嘻嘻地做了个投降的手势:“误会!绝对误会!我是在训练她的警觉性!对吧小棠?”

“对你个头!”周小棠又羞又气,索性也扑过去和陈墨雨一起“制裁”陆昭。

三个人瞬间闹成一团,在清晨金色的阳光里追逐嬉闹。少年的笑声、尖叫、打闹声响彻草地,充满了无限活力的生命气息。

晨光正好,草色青青。

陆昭灵巧地躲闪着两个女孩不太有章法的联手攻击,脸上洋溢着轻松到近乎肆意的笑容。一切似乎都回归了他极力维持的那个简单喧闹的日常——上学、打闹、应付教导主任、陪伴这两个没心没肺的小祖宗。

然而,他的眼角余光下意识地扫过远处那片熟悉的居民楼,在那片被树荫遮掩的方向——

陆家老宅里,一个身份敏感、引来世界级杀手组织的俄国女人,正虚弱地躺着;一个纯真无邪、血脉特殊的混血女孩,还在香甜的梦中呓语。

那些蛰伏的危险,那些需要尽快解决、步步惊心的麻烦——叶振邦的阴谋、彼特罗娃家族的漩涡、黯晷机关的阴影——从未真正远离。

喧嚣的早晨,就这样在青春的笑闹声中铺陈开来。陆昭熟练地将那沉甸甸的暗线暂时压在心底最深处,迎接着新一天阳光下的嬉闹与挑战。而更深、更暗的潮水,仍在看不见的地方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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