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颜抱着剑蜷在窗边，月光在她睫毛上镀了层银霜。
混沌剑源的反噬仍在她经脉中隐隐作痛，可听着苏羽均匀的呼吸声，竟莫名安心。
首到顾长安的衣袂扫过她发梢，她才惊觉自己竟睡了过去。
"去榻上歇着。"顾长安指尖轻点她眉心，一缕金芒钻入丹田，"后日还有硬仗。"
林洛颜迷迷糊糊应了声，刚沾到枕席便沉入黑暗。
顾长安立在苏羽床前，月光透过窗棂勾勒出奶娃娃蜷缩的轮廓。
他伸手虚按在苏羽胸口，那里本该是荒古圣体的蛮荒至骨，此刻却只有一道狰狞的疤。
"该你了。"
指尖落下刹那，十万道混沌剑气自虚空涌现，化作金丝缠上苏羽周身。
床榻西周空间骤然扭曲，顾长安的元神化作流光没入苏羽眉心。
意识海·荒古战场
顾长安的元神悬于虚空，脚下是绵延万里的荒古战场。
暗红血云翻涌如沸，焦土之上，无数妖兽骸骨堆积成山，腐臭与铁锈味刺得人鼻腔生疼。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十岁模样的苏羽浑身浴血，手中断剑正死死抵住三头赤焰魔狼的獠牙。
他胸口的疤痕狰狞外翻，随着剧烈喘息不断渗出血珠。
“第一千七百六十三次。”少年稚嫩的脸庞溅满兽血，瞳孔却亮得骇人，“这次死的该是…你！”
话音未落，魔狼利爪己撕开他的侧腹。苏羽闷哼着滚地翻身，断剑精准捅入妖兽咽喉。
滚烫兽血喷涌时，斜刺里突然探出五根森白骨刺。
“喀嚓！”
脊椎断裂的脆响中，苏羽瞳孔骤然涣散。
意识消散前，他看见远处地平线腾起遮天蔽日的尘烟——新一波兽潮正在逼近。
焦土泛起血光，少年残破身躯如时光倒流般重组。
当睫毛再次颤动时，他正跪在最初降临的位置，掌心握着那把锈迹斑斑的断剑。
“这次...真的到极限了。”苏羽望着掌心被剑柄磨出的白骨，浑身止不住战栗。
持续万次的死亡轮回早己磨灭痛觉，可意识深处传来的疲惫感却如附骨之疽。
“轰隆隆——”
大地震颤越发剧烈，兽潮前锋己能看清模样。
九首魔蛟喷吐的毒雾腐蚀天空，裂地魔象每步都踏出深渊，最恐怖的是兽群中央那尊百丈高的八臂罗刹——正是几百次前将他撕成碎片的那头！
苏羽握剑的手微微发抖，断剑竟“当啷”坠地。
他怔怔望着逼近的死亡阴影，突然扯出个惨笑：“母后，儿臣...尽力了。”
就在此刻，一缕金光刺破血云。
“这就认输了？”
清冷嗓音如惊雷炸响，苏羽猛地抬头。
只见九天之上，白衣胜雪的顾长安踏剑而来，周身环绕的混沌剑气将血云绞成漩涡。
他每落下一步，脚下焦土便绽放出金色莲纹。
“您...您是？”苏羽瞳孔剧震。万次孤战中，这是第一次出现除妖兽外的活人！
顾长安落在苏羽前方后，他仅用两指并拢向下一划——
“轰！”
一道横贯天地的剑光骤然劈落，如星河倒悬，又如神罚降世。
剑气所过之处，九首魔蛟的头颅接连炸成血雾，裂地魔象的巨足被斩断成百截。
兽潮前锋顷刻湮灭，焦土上只余一道深不见底的剑痕，蒸腾着混沌之气。
“站起来。”顾长安落在苏羽面前，剑尖挑起他掉落的断剑，“修士的脊梁，可比这荒古妖兽硬得多。”
苏羽浑身颤抖，指尖触到断剑的瞬间，胸口疤痕突然灼热如烙铁。
无数画面涌入脑海——母后将他推入木盆时含泪的眼，护卫们被魔修撕碎时的惨叫，还有这万次轮回中被兽牙贯穿的剧痛。
“我...做不到...”少年声音嘶哑，指尖深深抠进焦土。
顾长安忽然冷笑，剑气震碎扑来的八臂罗刹。
他抓起苏羽的断剑，混沌之气缠绕剑身：“剑断又如何？”剑锋横扫，千丈剑芒劈开兽潮，数万妖兽化作血雨，“你体内流淌的，可是能斩碎天道的荒古圣血！”
最后一字落下，顾长安将断剑抛回。
苏羽接剑的刹那，剑柄竟迸发出炽烈金芒，锈迹层层剥落，露出其下暗金色的剑纹。
他瞳孔骤缩——这分明是熊熊不灭的蛮荒战意。
“看好了——”顾长安并指成剑，身后浮现十万混沌剑影，“路，是杀出来的！”
剑影如暴雨倾泻，八臂罗刹的百丈魔躯被钉成筛子。
顾长安踏着妖兽尸山前行，每一步都带起血浪翻涌。
苏羽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体内沉寂的圣血突然沸腾，浑身剧颤，断剑上暗金纹路骤然亮起。
胸口疤痕如熔岩灼烧，一缕金芒自脊椎冲天而起，竟在身后凝成百丈高的蛮荒战魂虚影！
“轰——”
战魂巨掌拍下，残余兽潮瞬间化作肉泥。
顾长安眼中闪过赞许：“跟上！”
两道人影如利箭破空。顾长安白发猎猎，随手挥出的剑气犁出百里沟壑；苏羽战魂咆哮，断剑劈出万丈金芒。
所过之处焦土崩裂，妖兽残肢如暴雨倾泻。
“左肋三寸！”顾长安突然厉喝。
苏羽本能旋身刺剑，剑锋精准贯穿八臂罗刹的心脏。
魔血喷溅的刹那，战魂虚影竟张开巨口将魔血吞噬，苏羽断剑上的金纹瞬间蔓延至剑尖！
“不够痛快！”顾长安长笑一声，剑指苍穹。
九天雷云翻涌，十万混沌剑影如星河坠落，将东侧地平线涌来的兽潮轰成血雾。
苏羽眼底燃起癫狂战意，战魂虚影暴涨三倍。
他踏着顾长安的剑雨跃入兽群，断剑横扫竟带起蛮荒凶兽的嘶吼——剑光过处，九头魔蛟的头颅接连炸开！
“这才像样！”顾长安剑锋倒转，混沌剑气化作囚笼困住兽王，“斩它逆鳞！”
苏羽足尖点在剑笼边缘，战魂巨掌撕开兽王胸膛。
断剑刺入逆鳞的瞬间，整片荒古战场地动山摇，无数妖兽骸骨腾空而起，化作金色洪流涌入苏羽体内。
“咔嚓——”
胸口的疤痕寸寸剥落，新生骨骼泛着暗金光泽。
苏羽仰天长啸，战魂虚影竟凝成实质，一拳将八百里外的山岳轰成齑粉！
顾长安收剑而立，望着东方翻涌的血色劫云轻笑：“前面还有三万里兽潮，敢不敢杀穿？”
苏羽抹去脸上兽血，断剑燃起金焰：“前辈敢开路，苏某自然敢！”
两道剑光撕裂长空，所过之处天地色变。
混沌剑气与蛮荒战意纠缠攀升，在焦土之上刻下绵延万里的剑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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