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卷着桂花香钻进星澜国际高中的走廊,夏沫抱着一摞刚领的练习册,脚步轻快地拐进高二3班教室。阳光透过窗棂在她发梢镀上金边,额角的碎汗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刚在楼下帮物理老师搬完实验器材,校服领口被风吹得微微敞开,露出一点白皙的锁骨。
“夏沫,这儿!”后排传来温以宁的声音,文艺委员正踮着脚往黑板上贴生日板报,粉紫色的气球在她身后轻轻摇晃。夏沫眼睛一亮,把练习册往自己座位上一放,几步窜过去扶住梯子:“慢点慢点,摔下来江澈该跟我急了。”
温以宁笑着回头,手里的粉笔灰簌簌落在夏沫手背上:“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夏沫挠挠头,指尖蹭到脸颊才发现沾了灰,瞬间变成小花猫。苏清沅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懒洋洋地朝她抬下巴:“某位元气少女的十六岁生日,需要我帮你叫校医看看是不是摔傻了?”
“哎呀!”夏沫猛地拍了下额头,校服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妈妈发来的生日红包。她正低头点收款,后颈突然被人弹了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带着熟悉的痞气。
“笨蛋,发什么呆?”林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篮球服的衣角扫过她的鼻尖,带着阳光晒过的皂角香。夏沫转身时差点撞进他怀里,看清他手里的东西后眼睛瞪得溜圆——那是个用黑色马克笔涂得乱七八糟的玻璃罐,罐口还歪歪扭扭系着根红色鞋带。
“林翊你幼不幼稚!”夏沫伸手去抢,却被他举得更高。少年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运动裤的膝盖处还沾着草屑:“刚打完球回来,特意给你留的‘宝贝’。”
周围传来一阵哄笑,篮球队的几个男生吹着口哨起哄:“翊哥准备的惊喜,夏沫你可得好好收着!”夏沫的脸腾地红了,伸手在林翊胳膊上拧了一把:“拿开!谁要你的破烂……”话没说完,上课铃突然响了,林翊趁她分神,手一扬就把玻璃罐扔进了她的课桌抽屉。
“放学再拆,不然哭了我可不哄。”他丢下这句话,转身溜回自己座位,留下夏沫对着抽屉里的黑色玻璃罐气鼓鼓地磨牙。
整整一下午,夏沫的心思都像被猫爪挠着。数学课上老师讲抛物线,她盯着抽屉缝里露出来的红色鞋带发呆;英语课默写单词,“birthday”这个词被她写成了“birthdoy”;就连最爱的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她也没心思和同学打羽毛球,托着腮坐在看台上,看林翊在球场上运球、跳跃、投篮。
少年穿着明黄色的球衣,在阳光下像团燃烧的火焰。他投篮的瞬间总会下意识朝看台上瞥一眼,视线撞上时又立刻转回去,耳根却悄悄泛起红。夏沫看着他被队友勾住脖子时的笑,突然想起上周他崴了脚踝,自己冲上去递水时,他手指碰到瓶身的瞬间像触电般缩了回去。
“想什么呢?脸这么红。”苏清沅不知何时坐在了她旁边,手里转着一支笔,目光落在球场中央,“某人今天投篮偏得离谱,心思怕是不在球上。”夏沫咬着嘴唇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校服衣角——其实她早上就发现林翊不对劲了,他书包里露出半截彩色吸管,桌肚里还藏着包星星纸,边角被揉得皱巴巴的。
放学铃响起时,夏沫几乎是弹射般冲出教室。林翊被篮球队的人缠着讨论下午的比赛,等他摆脱人群追出来,只看到夏沫抱着书包站在桂花树下,黑色玻璃罐被她捏在手里,罐身的马克笔涂鸦在夕阳下泛着油光——那是个画得歪歪扭扭的笑脸,眼睛被画成了篮球的样子。
“跑什么?”林翊喘着气停在她面前,白色运动鞋上沾着几片桂花。夏沫仰头看他,少年的喉结轻轻滚动,突然把外套脱下来塞给她:“晚上凉,披上。”
“不要。”夏沫把玻璃罐举到他面前,“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又写了我的坏话?”
“自己看。”林翊别过脸,耳根的红蔓延到脖颈,“看完不准生气。”
路灯亮起来的时候,夏沫坐在操场看台的最高级,把玻璃罐倒过来。五颜六色的星星哗啦啦滚出来,铺在她展开的校服外套上,像撒了一把碎掉的彩虹。她捏起一颗蓝色的星星,拆开时指尖微微发颤——米白色的星星纸上,用黑色水笔写着歪歪扭扭的三个字:夏沫是笨蛋。
“林翊!”夏沫气得差点把星星扔出去,远处正在收拾篮球的少年突然回头,声音带着点紧张:“怎么了?”
“没事!”夏沫咬着牙继续拆,红色星星上写着“夏沫是大笨蛋”,黄色星星上是“夏沫是宇宙无敌大笨蛋”,绿色星星上甚至画了个吐舌头的小人,旁边标注“笨蛋本蛋”。
她边拆边骂,声音越来越小。秋风吹过操场,把她的碎发吹到脸上,粘在微微发烫的脸颊上。手里的星星越积越多,从校服外套堆到牛仔裤口袋,每一张纸上的字迹都带着少年独有的张扬,却又在笔画转折处藏着不易察觉的认真。
她想起上周自习课,林翊趴在桌上假装睡觉,胳膊底下却露出半截星星纸;想起他打完球满头大汗地冲进教室,不是去拿水,而是先往桌肚里塞东西;想起刚才他把外套塞给她时,手指碰到她手腕的温度,比路灯还要烫。
最后一颗星星卡在罐口,是颗揉得皱巴巴的银色星星。夏沫的心跳突然变快,指尖捏着星星纸的边缘,拆了三次才打开。
纸上没有“笨蛋”两个字。
少年的字迹似乎比之前认真了许多,笔画用力到几乎要戳破纸背,只写了一句话:但我喜欢这个笨蛋。
桂花落在纸上,沾了点夏沫的眼泪。她突然想起刚转来星澜时,自己因为找不到教学楼在走廊里转圈,是林翊叼着棒棒糖靠在墙上说“新生都这么笨吗”;想起运动会她跑八百米摔在跑道上,是他把自己的运动鞋脱下来塞给她,光着脚跑去找校医;想起无数个被他气得跳脚的瞬间,回头总能看到他假装看别处,嘴角却藏不住的笑。
“哭什么?”林翊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点无措的慌乱。夏沫回头时,正撞进他带着紧张的眼睛里,少年手里还抱着篮球,校服外套搭在肩上,像只做错事的大型犬。
“林翊你这个混蛋……”夏沫吸着鼻子站起来,把那颗银色星星捏在手心,“谁让你写这个的?谁让你……”话没说完,就被少年突然的拥抱打断。
林翊的怀抱带着阳光和汗水的味道,手臂收得很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闷的:“不准说不要,也不准扔掉,不然……不然我再折一罐。”
夏沫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抬手在他背上捶了两下,却被他抱得更紧。远处的教学楼亮起灯火,篮球架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桂花落在两人的发间,带着十六岁独有的甜。
“我才不要你再折。”夏沫的声音埋在他胸口,带着哭腔却很清晰,“折得那么丑,浪费星星纸。”
林翊突然笑起来,胸腔的震动传到她耳朵里。他松开她一点,伸手擦掉她脸颊的眼泪,指尖带着点粗糙的茧:“那……这个笨蛋愿意收下我的星星吗?”
夏沫把手里的银色星星举到他眼前,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嘴角却翘了起来:“看在你写得还算认真的份上,勉强收下吧。”
晚风掀起校服外套的衣角,露出底下堆得满满的星星。林翊看着女孩泛红的眼睛,突然低头,飞快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像偷到糖的小孩般往后退了两步:“那说好了,不准反悔。”
夏沫愣在原地,手抚上发烫的额头,看着少年红着脸跑向篮球场,背影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轻快。她低头看向手心的银色星星,突然发现纸的背面还有一行小字,是用铅笔写的,被反复涂抹过,却依然能看清:
夏沫,十六岁生日快乐。
操场的路灯亮得正好,把她的影子和满地的星星都染成了暖黄色。夏沫蹲下来,一颗一颗地捡星星,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像被风吹起的桂花,漫了满心。
原来有些幼稚的浪漫,藏在所有口是心非的背后,藏在少年笨拙的笔画里,藏在这个被桂花香填满的秋天里,成了十六岁最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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