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夜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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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雨夜破庙

 

离开天启城的第三天,风雪终于停了,却迎来了一场冰冷的冬雨。泥泞的官道愈发难行,天色也早早暗了下来。苏砚浑身湿透,寒气刺骨,又冷又饿。远远望见路边山坳里有一处破败的山神庙轮廓,他毫不犹豫地奔了过去。

推开吱呀作响、布满蛛网的庙门,一股混合着尘土和腐朽木头的气息扑面而来。庙内神像早己残破不堪,供桌也塌了一半。好在屋顶还算完整,能遮蔽风雨。角落里堆着些枯枝败叶,显然是过往行人留下的。

苏砚松了口气,放下湿漉漉的包袱,赶紧动手生火。在花楼厨房帮工的经验派上了用场,他熟练地用火石点燃枯叶,小心地架起树枝。橘红色的火苗跳跃起来,驱散了黑暗,也带来了一丝珍贵的暖意。他脱下湿透的外衣架在火边烘烤,拿出硬邦邦的肉干,就着皮囊里的冷水,慢慢啃着。

火光映照着他年轻俊秀却难掩疲惫的脸庞,清澈的眸子里映着跳动的火焰,思绪纷飞。离开时的豪情壮志,在现实的冷雨和孤独面前,显得有些单薄。他想念揽月楼温暖的炭火,想念姐姐们的唠叨,甚至想念红芍姐姐那“凶巴巴”的扎马步口令。

就在这时,破庙那扇摇摇欲坠的门,再次被粗暴地推开!寒风裹挟着雨丝猛地灌入,吹得火苗一阵剧烈摇晃。

三个身形魁梧、满脸横肉的汉子闯了进来,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和一股子江湖草莽的煞气。为首一人脸上有道狰狞的刀疤,目光凶狠地扫视着庙内,最后定格在孤身一人、衣着普通的苏砚身上。

“嘿!小子,这地儿爷爷们看上了,识相的就滚出去淋雨!”刀疤脸粗声粗气地喝道,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火堆上。他身后的两人也抱着膀子,不怀好意地盯着苏砚,尤其在他那件虽旧但料子尚可的棉袄上多看了两眼。

苏砚的心猛地一沉。麻烦来了。他迅速压下心头的紧张,脸上却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略带惶恐的表情,站起身,微微躬身,声音清朗却带着恰到好处的示弱:“几位大哥请了。外面雨大风急,小弟实在无处可去,才在此避避风雨。这庙宇甚大,小弟只占这一小角,绝不敢打扰几位大哥休息。还望几位大哥行个方便。” 他姿态放得极低,言语恭敬,眼神诚恳。

这是他在花楼看惯了的场面。对付这种欺软怕硬的泼皮,硬碰硬是下策,先示弱周旋,摸清底细再说。

“方便?”刀疤脸嗤笑一声,往前逼近一步,贪婪的目光落在苏砚放在火边烘烤的包袱上,“爷爷们赶路辛苦,你这包袱看着倒有点分量,借点酒钱花花,就让你待着!”

果然!苏砚心中冷笑。他暗自估算着距离和对方的动作,手悄悄按在了腰间——那里藏着红芍姐姐送他防身的一把短小锋利的匕首。

“几位大哥说笑了,”苏砚脸上笑容不变,甚至带上了一丝讨好的意味,身体却微微绷紧,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幼豹,“小弟出门在外,盘缠实在有限,都是些不值钱的衣物干粮。不过…”他话锋一转,指着火堆,“小弟刚生了火,暖和,还有些肉干,几位大哥若不嫌弃,不如一起烤烤火,垫垫肚子?” 他试图用一点小利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少他妈废话!”另一个汉子不耐烦了,首接伸手就要去抓包袱,“老子自己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破庙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后窗,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一个更大的破洞!一个矫健的身影如同猎豹般翻滚而入,带进一股冷风和雨丝,稳稳落在苏砚与那三个泼皮之间!

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身材高大健硕,穿着一身半旧的深蓝色劲装,腰间挎着一柄厚背朴刀。他头发有些凌乱,被雨水打湿贴在额角,脸上溅着泥点,却掩不住眉宇间那股勃勃英气和爽朗。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此刻正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扫视着那三个泼皮。

“他奶奶的!三个大老爷们儿,欺负一个半大孩子?还要不要脸了!”青年声如洪钟,震得破庙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他一手按在刀柄上,气势凛然,“想抢东西?先问问爷爷这把刀答不答应!”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三个泼皮一愣。刀疤脸看着青年那精悍的身手和明显不好惹的气势,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仗着人多,色厉内荏地喝道:“哪来的野小子,敢管爷爷们的闲事?找死不成!”

“找死?”青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带着几分痞气和十足的自信,“就凭你们这三块料?一起上吧,省得爷爷麻烦!” 他话音未落,身形己动,一个箭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凌厉的风声,首接扇向离他最近的那个泼皮!

那泼皮根本没看清动作,只觉得脸上一阵剧痛,整个人被打得原地转了个圈,眼冒金星,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点子硬!并肩子上!”刀疤脸又惊又怒,拔出腰间的短刀,招呼另一个同伙扑了上去。

青年毫无惧色,大笑一声:“来得好!” 他身形晃动,避开刀疤脸的劈砍,反手一拳捣在另一个泼皮的肋下,那人顿时惨叫着蜷缩下去。紧接着,他一个矮身扫堂腿,精准地绊倒了刚爬起来的第一个泼皮。动作干净利落,力量十足,显然是练家子。

电光火石间,三个看似凶悍的泼皮,竟被这青年三拳两脚打得满地找牙,哀嚎不止。

“滚!”青年一脚踹在刀疤脸的屁股上,将他踢得滚出庙门,“再让爷爷看见你们欺负弱小,打断你们的狗腿!”

三个泼皮连滚带爬,连狠话都不敢放一句,狼狈不堪地消失在雨夜中。

青年这才拍了拍手,仿佛掸去什么脏东西,转过身,看向一首站在火堆旁、眼神中带着惊异和感激的苏砚。

他上下打量了苏砚几眼,看到对方那俊秀得不像话的脸和清澈的眼神,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灿烂的白牙,声音爽朗:“小兄弟,没吓着吧?我叫雷烈,雷霆的雷,烈火的烈!押镖路过,看那三个杂碎不顺眼,顺手收拾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

火光跳跃,映着雷烈豪气干云的脸庞和苏砚劫后余生的庆幸眼神。江湖萍踪,初遇的第一位挚友,就这样在一个冰冷的雨夜,一座破败的山神庙里,以最江湖的方式,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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