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晚风裹着桂花甜香，卷过礼堂门前的红地毯。苏念站在后台的镜子前，指尖反复着白裙子领口的珍珠扣。林晓晓刚帮她别好麦克风，镜中的少女眼眶微红，连耳尖都泛着粉，像株被月光浸过的铃兰。
“别抖呀，”林晓晓捏了捏她的手心，“你看台下第三排，陆神的位置被我用荧光棒占好了，保证他全程盯着你看。”
苏念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礼堂，陆时衍果然坐在那里。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清晰的骨节。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忽然举起手里的应援牌晃了晃——是林晓晓手绘的小熊图案，举着琴键形状的加油棒。
后台的幕布被风吹得轻轻晃动，露出台下成片的荧光棒，像落在人间的星星。苏念深吸一口气，忽然摸到口袋里的星星糖，银纸在掌心硌出浅浅的印子。
“下一个节目，高二（3）班，钢琴与演唱《月光》，表演者苏念、陆时衍。”报幕声落下时，陆时衍从观众席绕到后台，手里还拿着那支银色口琴。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白裙子上，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很好看。”
苏念的脸颊瞬间发烫，刚想说什么，却被他塞了颗薄荷糖：“含着，压惊。”薄荷的清凉漫过舌尖时，她忽然想起运动会那天，他也是这样把糖塞进她手心。
舞台灯光暗下来的瞬间，陆时衍忽然牵住她的手。他的掌心很暖，带着口琴的金属凉意，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别怕。”
穿过厚重的幕布时，台下的欢呼声像潮水般涌来。苏念坐在钢琴前，借着微弱的舞台光，能看到陆时衍站在麦克风前的背影。他转身调试口琴时，目光与她撞在一起，眼里的光比台下的荧光棒还要亮。
第一缕琴音从指尖流淌出来时，苏念忽然不紧张了。月光般的旋律漫过整个礼堂，她的指尖在琴键上跳跃，像在触摸细碎的星光。弹到第二乐章时，口琴声忽然从麦克风里传来，和钢琴声缠绕在一起，像两只追逐的蝴蝶。
她侧过头，正撞见陆时衍望着她的眼神。聚光灯落在他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口琴的银色外壳映着他专注的侧脸。那瞬间，苏念忽然想起音乐教室里，他握着她的手纠正指法的模样，想起晨跑时落在她身后的脚步声，原来所有温柔的伏笔，都藏在这些细碎的时光里。
《月光》的尾音消散在空气里时，台下安静了两秒，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陆时衍放下口琴，走到钢琴边拿起另一个麦克风，灯光忽然暗了下来，只剩下一束追光打在他身上。
“接下来，”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礼堂，带着微微的磁性，“送给苏念一首歌，《月光下的告白》。”
口琴的前奏响起时，苏念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比练习时更温柔的旋律，像晚风拂过湖面，荡起圈圈涟漪。陆时衍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唱到“星光落在你睫毛”时，他的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眼角，像在说那里藏着的光，全是为她而亮。
台下忽然响起一阵起哄的口哨声，林晓晓举着“陆神冲”的灯牌，在人群里格外显眼。苏念的指尖按在琴键上，却忘了接下来的和弦——原来他说的“借着旋律说出口”，是这样首白又热烈的告白。
“……没说的喜欢，藏了整个夏天。”最后一句歌词落下时，陆时衍放下口琴，灯光瞬间亮起。他看着钢琴前的苏念，忽然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像在邀请她共赴一场盛大的约定。
苏念看着那只手，想起运动会终点线前扶住她的力道，想起音乐教室里覆在她手背上的温度。她放在琴键上的手指轻轻蜷起，最终还是搭了上去。
他的掌心很暖，带着口琴的凉意。两人在掌声中鞠躬时，苏念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像藏着只慌乱的小鹿。
回到后台时，林晓晓抱着鲜花冲过来，却被陆时衍不着痕迹地挡开：“我们去走走。”他拉着苏念穿过喧闹的人群，脚步轻快得不像膝盖刚受过伤。
礼堂后的小花园里，桂花香浓得化不开。陆时衍松开她的手时，指尖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他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那支银色口琴，琴身上刻着个小小的“念”字。
“什么时候刻的？”苏念的指尖抚过那个字，刻痕还很新，像刚留下的印记。
“昨天中午，”他的耳尖发红，“怕你觉得……不够认真。”
月光穿过桂花树的缝隙，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苏念忽然想起口袋里的星星糖，便掏出来递给他：“你说，里面有答案。”
陆时衍接过糖，银纸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他拆开糖纸的动作很轻，像在拆一件珍贵的礼物。奶白色的糖块滚落在他掌心，里面果然裹着张卷起来的纸条。
苏念的心跳忽然快起来，像要撞破胸腔。她看着他展开纸条，借着月光看清上面的字迹——是陆时衍特有的钢笔字，带着点飞扬的弧度，写着：“苏念，我喜欢你，从初中第一次看你在图书馆写作业开始。”
那瞬间，所有被忽略的细节忽然清晰起来。初中学年册里他偷拍的侧脸照，运动会草绳篮子里的跑道画，音乐教室窗台上总放着的热牛奶……原来有些喜欢，真的能藏那么久。
“你……”苏念的声音忽然哽咽了，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他手背上。
陆时衍慌了，伸手想擦她的眼泪，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我是不是太突然了？你别……”
“不是，”苏念抓住他的手腕，把脸埋进他的掌心，“我只是觉得，好像等这句话等了很久。”
她想起前世那个在篮球场上孤单的背影，想起自己懦弱的远远观望。原来命运真的会给人重新来过的机会，让错过的时光，在另一个时空里被温柔填满。
陆时衍的身体忽然僵住，随即用更用力的力道回握住她的手。他低头时，发梢蹭过她的额头，带着桂花的甜香：“那现在，愿意给我一个答案吗？”
苏念抬起头，撞进他盛满星光的眼睛里。她踮起脚尖，轻轻抱住他的腰，像抱住了整个青春的光。“陆时衍，”她的声音闷闷的，却异常清晰，“我的答案，和你的一样。”
他的手臂瞬间收紧，把她更紧地拥在怀里。月光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像给这个拥抱镀上了层银色的光晕。苏念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像擂鼓一样敲在她的耳膜上，和她的心跳声渐渐重合。
“糖还没吃呢。”她忽然想起什么，从他掌心拿起那颗星星糖，塞进他嘴里。奶味在舌尖蔓延开来时，陆时衍忽然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像落下一片羽毛。
“真甜。”他的声音带着笑意，眼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
远处的礼堂还传来喧闹的音乐声，有人在唱着欢快的歌。花园里的桂花树忽然落下几朵花，飘在苏念的白裙子上，像撒了把金色的星星。
陆时衍牵起她的手往回走时，苏念忽然想起林晓晓说的话：“有些约定，比奖牌更耀眼。”她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指尖总是刻意放慢速度配合她的步伐，像在说往后的路，都会这样慢慢陪她走。
快到礼堂门口时，陆时衍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进她手里——是那个草绳小篮子，里面的小熊糖还剩最后一颗，便签背面多了行新的字：“下一个终点，是春天的樱花道。”
苏念捏着小篮子，掌心的温度把糖块焐得发暖。她抬头时，正撞见陆时衍眼里的光，比月光亮，比星光暖，是独属于她的，最明亮的光。
礼堂的灯光透过玻璃窗照出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陆时衍的手指轻轻勾住她的手指，像在玩一个温柔的小游戏。苏念忽然想起刚才的歌词，“月光下的告白，比星光更长久”，原来有些承诺，真的能在晚风里，开出永不凋零的花。
不远处的公告栏前，林晓晓正举着手机偷拍。屏幕里的两个身影手牵着手，走在洒满月光的小路上，白裙子的裙摆和黑色衬衫的衣角轻轻晃动，像两只结伴飞行的蝶。
她低头编辑朋友圈，配文写着：“月光见证的告白，比任何情话都动听。”发送成功的瞬间，她看到苏念回头朝她挥手，脸上的笑容比月光还甜。
原来青春里最动人的，从来不是盛大的告白，而是那个愿意等你并肩，愿意把所有温柔都藏进细节里的人。就像此刻的月光，不耀眼，却足够照亮往后所有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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