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衍站起身，条理清晰地讲解了换元法的步骤。讲到关键处时，他下意识地看向苏念，发现她正托着下巴看他，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像只满足的小猫咪。
"苏念有补充吗？"张老师转向她。
苏念站起身，补充了另一种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的解法："其实这道题也可以构造辅助函数，利用导数的几何意义求解......"
她的声音清亮，思路比陆时衍的解法更偏向高等数学，听得全班同学目瞪口呆。陆时衍站在座位旁，看着她在黑板上写出复杂的公式，忽然想起初中时在图书馆见过她一次——那时候她还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正踮着脚尖够书架顶层的《数学分析》，阳光落在她露出的脚踝上，像落了满地碎金。
"很好！"张老师激动地拍了拍手，"你们两个的解法刚好代表了代数和几何两种思路，放学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这里有份竞赛集训的报名表。"
下课铃响时，陆时衍刚坐下就被男生们围住了。
"时衍，你也太神了吧，连竞赛题都会！"
"苏念更厉害啊，居然还懂大学的定理！"
陆时衍拨开围过来的人群，看见苏念正被几个女生围着问问题。她耐心地在草稿纸上写着解题步骤，发丝垂落在脸颊旁，有个女生伸手想帮她别到耳后，被她笑着躲开了。
他忽然想起昨天放学时，林晓晓拉着苏念说："你不知道吧，陆时衍初中就是数学竞赛金奖，要不是他爸妈不让他搞竞赛，说不定能进国家队呢。"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陆时衍低头看着自己的草稿纸，上面还留着苏念刚才写的拉格朗日定理公式，字迹清秀有力，末尾画了个小小的五角星。
午休时间，苏念刚拿出饭盒，就看见陆时衍拿着一个保温杯出去了。她扒了两口饭，忽然想起早上他说没热牛奶，心里一动，悄悄跟了出去。
茶水间里，陆时衍正站在微波炉前等加热。他把保温杯里的牛奶倒进瓷杯里，盯着微波炉上跳动的数字发呆。苏念靠在门框上看了一会儿，忽然出声："其实凉牛奶喝了会拉肚子。"
陆时衍吓了一跳，手里的瓷杯差点摔在地上。苏念快步走过去扶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布料传过来，带着点微烫的暖意。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有点不自然。
"看你没吃饭。"苏念从书包里拿出早上多带的饭团，"金枪鱼馅的，要不要尝尝？"
微波炉"叮"的一声响，热牛奶的香气弥漫开来。陆时衍看着她递过来的饭团，包装纸上还印着卡通图案，忽然想起小时候生病时，妈妈也会给他做金枪鱼饭团，说吃了就有精神了。
"谢谢。"他接过饭团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指甲盖，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
两人并肩站在茶水间的窗边，看着楼下操场上打闹的学生。苏念咬了口饭团，忽然想起前世高三那年，她在茶水间遇到陆时衍，他正对着错题本发呆，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那时候她不敢上前搭话，只能偷偷把热好的牛奶放在他桌角。
"竞赛集训......"苏念犹豫着开口，"你会参加吗？"
陆时衍搅了搅杯子里的牛奶，热气模糊了他的侧脸："还在考虑。"
"我想参加。"苏念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前世......我是说，我以前总觉得竞赛太难了，但现在觉得，试试也没什么不好。"
陆时衍的动作顿住了。他看着苏念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想起她重生的秘密。这个总是笑着说"没关系"的女生，到底带着怎样的遗憾回到这里？他喉结动了动，轻声说："那我也参加。"
苏念愣住了，随即笑开了花，眼睛弯成了月牙："那我们可以一起刷题了。"
阳光穿过窗户落在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染上了金色。陆时衍看着她的笑容，忽然觉得手里的牛奶甜得发腻，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洋洋的。
下午的物理课，老师让同桌互相讲解上周的错题。苏念翻开错题本，发现陆时衍己经用红笔在她的错题旁边写了批注，有的地方还画了示意图。
"这里应该用动量守恒。"陆时衍指着一道碰撞题，笔尖在图上圈出两个小球，"你看，碰撞时间极短，内力远大于外力，所以动量守恒。"
苏念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想起初中时第一次见他，就是在物理公开课上。他作为学生代表上台演示实验，穿着干净的白衬衫，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眼神专注得像在研究什么了不起的课题。
"听懂了吗？"陆时衍忽然转头，撞进她的视线里。
苏念慌忙点头："懂了懂了。"
他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伸手拿过她的错题本："这道电磁题你的思路是对的，就是计算错了。"
他的指尖划过她写的公式，温度透过纸张传过来，苏念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她看着他在草稿纸上重新演算，忽然发现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握笔的姿势很好看。
"这里应该用左手定则。"陆时衍指着受力分析图，忽然发现她在看自己的手，脸颊微微发烫，"怎么了？"
"没、没什么。"苏念慌忙移开视线，假装研究题目，"就是觉得你写字好看。"
陆时衍的耳朵瞬间红了。他低头继续演算，笔尖却在纸上顿了好几下，才写出正确的步骤。
放学前的自习课，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苏念写作业时，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头发上。她伸手一摸，是片银杏叶，边缘己经泛黄了。
"窗外飘进来的。"陆时衍指着窗外的银杏树，叶子在风中簌簌作响，像金色的蝴蝶在飞舞。
苏念把银杏叶夹进语文书里，忽然想起前世毕业那天，她在教学楼前捡到一片银杏叶，背面写着"祝你前程似锦"，字迹清隽有力，和陆时衍的笔迹一模一样。
"陆时衍，"她忽然开口，"周六图书馆......"
"我有空。"陆时衍立刻接话，好像早就等这句话了，"早上九点？"
"好。"苏念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假装整理书包，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放学铃声响起时，陆时衍收拾书包的动作很快。苏念看着他把竞赛辅导书塞进书包，忽然想起早上他桌角的旧笔记本，忍不住问："那个蓝色封面的笔记本......是你的错题本吗？"
陆时衍的动作顿了顿，耳根微微泛红："嗯，初中的。"
"可以借我看看吗？"苏念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学习一下你的错题整理方法。"
他犹豫了一下，从桌肚里拿出笔记本递给她。封面上己经磨出了毛边，翻开第一页，是用钢笔写的"错题本"三个字，字迹比现在稚嫩一些，却同样有力。
苏念一页页翻看着，发现里面不仅有错题，还有课堂笔记和公式推导，甚至还有几页画着物理实验装置图，旁边标注着"误差分析"。翻到最后一页时，她忽然停住了——那是一张她的照片，应该是初中运动会时拍的，她穿着红色运动服，冲过终点线时笑得一脸灿烂。
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2018年10月26日，女子800米第一名。
苏念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酸酸涩涩的。她抬头看向陆时衍，他正低着头，耳根红得快要滴血。
"这个......"苏念的声音有点哽咽。
"对不起，我......"陆时衍慌忙解释，"运动会那天看到你跑步，觉得很厉害，就......"
"我很喜欢。"苏念忽然笑了，把笔记本抱在怀里，"谢谢你，陆时衍。"
夕阳透过窗户落在她脸上，她的眼睛里闪着泪光，却笑得比阳光还灿烂。陆时衍看着她的笑容，忽然觉得所有的紧张和不安都消失了，只剩下满满的暖意。
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时，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苏念抱着笔记本走在左边，陆时衍背着书包走在右边，中间隔着一拳的距离，却总能不经意地碰到对方的手臂。
"周六见。"在路口分开时，苏念朝他挥了挥手。
"周六见。"陆时衍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忽然想起她刚才抱笔记本的样子，像只偷到糖果的小松鼠。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好像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回到家，苏念把那片银杏叶夹进陆时衍的笔记本里，正好在她的照片旁边。她看着笔记本上稚嫩的字迹，忽然想起前世错过的那些时光，眼眶忍不住红了。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陆时衍发来的消息：【明天早上七点，图书馆门口见？】
苏念看着屏幕上的字，忽然笑了。她回复：【好，带早饭吗？】
对方很快回过来：【好，金枪鱼饭团。】
放下手机，苏念趴在书桌上，看着窗外的星空。前世的遗憾像颗种子，在重生的土壤里发了芽，如今终于长出了藤蔓，缠绕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在这个秋天结出了甜美的果实。
她拿起笔，在日记本上写下："今天和陆时衍成为同桌了。他的手很好看，笑起来耳朵会红。原来双向奔赴的感觉，是这样的甜。"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洒进来，落在日记本上，照亮了末尾画着的两个牵手的小人。
红的样子挺可爱的。”
陆时衍的脸更红了，低头默默喝着汤，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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