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扑上来时,林夏瞥见他们面具下露出的手腕——皮肤泛着青灰色,像泡在水里太久的尸体。她急中生智,抓起地上的骨头渣狠狠撒过去。骨头渣落在黑袍人的面具上,发出“噼啪”的轻响,那些人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连连后退,捂着脸颊在地上打滚。面具被蹭掉了大半,露出底下溃烂的皮肤,像被强酸腐蚀过,红肉翻卷着,淌着淡黄色的脓水,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腐肉的腥气。
“赵坤的骨头,煞气重得很。”周老太太站在供桌旁,眼神阴鸷得像淬了毒,“但也镇不住苏婉晴的怨气。她早就不是人了,是靠血养着的厉鬼!”
林夏趁机抓起木头人身上的红嫁衣,布料入手比之前更沉,像吸饱了水。她转身往外跑,裙摆扫过地上的骨头渣,发出“哗啦”的声响。跑出祠堂时,身后传来周老太太尖利的咒骂,还有木头人倒地的“哐当”声,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
不知何时,笼罩村子的浓雾散了,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却没什么温度,惨白地洒在青石板路上。村口的石狮子蒙眼的红布掉了,露出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里面积着黑泥,像两潭死水,正对着祠堂的方向。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许牧说的老槐树下,树干粗壮得要三个人合抱,树皮裂开深深的纹路,像老人手上的皱纹。她靠在树干上喘气,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衬衫,贴在皮肤上冰凉刺骨。槐树枝桠上系着密密麻麻的红布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每条布条上都用墨笔写着名字,大多己经褪色,林夏抬手拨开一条,看见上面写着“苏婉晴”三个字,字迹娟秀,带着点颤抖的弯钩,像是写字的人当时在哭。
就在这时,怀里的红嫁衣口袋里掉出个东西,“啪”地砸在地上。是个巴掌大的牛皮纸包,用油布裹了三层,边角磨损得厉害,还沾着些暗褐色的斑迹,像干涸的血。林夏蹲下身捡起来,指尖触到油布下硬硬的边角,拆开时,油布发出“窸窣”的脆响,像风干的皮肤被撕开。
里面是一本泛黄的日记,封面上用红丝线绣着朵小小的梅花,花瓣己经褪色,只剩淡淡的粉痕。纸页薄得像蝉翼,一碰就簌簌掉渣,显然被人精心保存了很久。
林夏颤抖着翻开第一页,字迹是用毛笔写的,娟秀清丽,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民国十西年,三月初一。晴。今天赵坤又来送诗集了,他站在篱笆外,脸红得像庙里的关公,说等秋收后就托媒人向爹爹提亲。可娘偷偷跟我说,赵家少爷是个病秧子,肺上的病治不好,怕是活不过二十岁……”
“三月十五。阴。张媒婆来了,穿得花红柳绿的,手里的帕子绣着鸳鸯。她说赵家要娶我给坤儿冲喜,可坤儿上周还来给我送过新摘的梅子,明明好好的……娘把自己关在房里哭,我听见爹爹在堂屋叹气,说赵家给的彩礼够我们家还三年的债了。”
“西月初一。雨。他们把我锁在房里,窗户也钉死了。坤儿死了,前天夜里没的。张媒婆说,我必须给他做冥婚新娘,不然赵家就会拆了我们家的房子。我昨晚偷偷看见张媒婆从祠堂后面的坟里挖出一件嫁衣,红得发黑,她说穿上它拜堂,就能让坤儿在阴间也有个伴,还能保我们家平安……可那衣服上有股血腥味,我不敢碰。”
日记一页页翻过,字迹越来越潦草,墨色也越来越深,像是写的时候手在不停发抖。写到西月十西就断了,最后一页只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八卦图,线条杂乱,像被人用指甲反复划过后又补上的。八卦图旁边用极细的字写着一行话,墨迹发灰,几乎要看不清:
“嫁衣里有东西,是张媒婆从死人身上剥下来的……她说明天拜堂,要把我的皮也缝进去,这样才够‘贴身’……”
最后一个字的笔画拖得很长,像一道血痕,在纸页边缘晕开一个小小的墨点,像滴没干的泪。
林夏攥着日记,指腹被纸页的毛边硌得生疼。她终于明白,苏婉晴不是厉鬼,是个被逼迫、被残害的可怜人。而那件红嫁衣,从一开始就浸满了罪恶——张媒婆剥了前人的皮做衬里,又想对苏婉晴下毒手,这怨气,哪是三十年一次的替身能平息的?
这时,老槐树的叶子突然“哗啦”作响,像是有人在树后喘气。林夏猛地抬头,看见树影里站着个穿蓝布褂子的老汉,正是村口抽烟的那个。他手里拿着个烟袋锅,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
祠堂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是周老太太的声音,却很快戛然而止,像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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