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婧看着林薇离开的背影,嘴角那抹完美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一些。她转向程砚舟,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和亲昵:“这位林翻译,性子似乎挺要强的。不过,砚舟,”她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只有两人能听清的提醒意味,“我听说她最近在你们项目组很拼?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有时候也要注意分寸,别太……依赖了。毕竟,核心的、需要高度默契和信任的工作,还是需要更稳定的团队配合,你说呢?”
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像是在关心项目,但字字句句都指向林薇的“不成熟”和可能带来的“不稳定因素”,暗示着她并非“核心团队”的最佳人选,更不该被“依赖”。
程砚舟端起手中的威士忌,浅浅抿了一口。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他深邃的目光追随着林薇消失在洗手间拐角的背影,又缓缓收回,落在杯中摇曳的酒液上。灯光在他冷硬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
他没有回应苏婧的话。只是那握着酒杯的手指,指节微微泛白,泄露了一丝被强行压抑的情绪。
洗手间里,林薇用冷水一遍遍冲洗着自己的脸颊。冰冷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却浇不灭心头那股灼烧的火焰。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而狼狈的脸,眼底是尚未褪尽的惊悸和屈辱,还有一丝被强行压下去的、水光般的脆弱。
刚才被他抱在怀里的触感仿佛还烙印在皮肤上,滚烫得吓人。可苏婧那亲昵的称呼、那理所当然的姿态、那字字诛心的“提醒”,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将她打回了现实。
依赖?分寸?
原来在苏婧眼里,在程砚舟那个精英圈子里,她所有的努力和付出,不过是需要被“注意分寸”的、可能带来麻烦的“依赖”!
而程砚舟呢?他刚才的沉默,是默认吗?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着那身与这奢华场合格格不入的黑裙,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和冰冷决绝的情绪,如同寒潮般席卷而来。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不能再被卷入他制造的旋涡。
不能再为那一点点冰冷逻辑下的“认可”和意外接触下的悸动而迷失自己。
她需要划清界限。彻彻底底。
林薇深吸一口气,擦干脸上的水珠,努力让表情恢复平静。她拿出手机,给苏蔓发了条信息:“蔓蔓,我突然不太舒服,先回去了。帮我跟周扬说声抱歉。”
发送完毕,她将手机调成静音,塞进包里。她没有再回聚会厅,而是选择了另一个出口,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喧嚣却冰冷的地方。
城市的夜风带着凉意,吹拂着她发烫的脸颊。她裹紧了单薄的外套,快步走入夜色中,背影孤独而决绝。身后那灯火辉煌的清吧,那衣香鬓影的人群,那强大而冰冷的男人,以及那短暂却令人心悸的怀抱……都被她狠狠地甩在了身后。
属于她的战争,或许才刚刚开始。但这一次,她不会再被动地等待他的“推敲”或“解围”。她要夺回自己世界的掌控权。即使代价是……彻底远离那个名叫程砚舟的旋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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